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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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烟的那杆枪已经失了原有的光泽，枪身上出现裂纹，说是一使劲就会碎成粉末也不为过。身后杀声震耳，面前狼烟四起。她翻身下马，将怀中纯阳宫的小丫头交给沈楠君。
蓝白色的道袍浸染了鲜血，分不清是衣主的或是女将军的。
“速回大营，随大部队走。找白卿，暮儿还有救。”卫烟转身对身后的小将军道，语气依然是命令似的，“卫风你带好后部撤回，我会带天杀营最后拼死一战拖延时间。”
卫风没有做出过多的反驳，多年的征战他太了解自己师姐的脾性。
“师姐。”然而他还是开口了，将手中的长枪递到卫烟的面前，“这把煌龙颚，你换上吧。”
卫烟却拒绝了，她握紧手中的长枪，所有的感情都付诸一笑：“师父的碎魂，注定是葬在这黄沙场的，我怎好让它留在营中。”
她高高束起的长发最后掠过卫风的眼角，再无言。
“君哥……”卫风这才朝面前的丐帮弟子开口，哑了嗓子像是带着哭腔，“师姐她……”
沈楠君不满得啧了一声，打个呼哨唤来白凤，将乔湫暮衣衫的碎布料绑上。那白凤呜咽，朝来时的方向飞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掌拍在卫风的背上笑得轻狂，“你师姐可管不到大爷我！你把暮儿给爷带回去就成。”
一口杏花酒，纵有仙缘也不修！
沈楠君随手擦净顺着脖颈流下的佳酿：“既然你这么担心卫将军，丐爷就勉为其难替你去瞧瞧。你在后方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等爷回来必是一顿好揍！”
卫风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沈楠君，再也忍不住汹涌而来的痛楚。那是沙场上跌打滚爬练出的直觉所带给他的，一击直到心口。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滚下，他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沈楠君道：“君哥，别去了。你陪我回大营，帮我整顿部队。我不能再没有……”
忽然身子一矮，那君山的汉子扣住他的后脑与他额头相抵，不知何时也红了眼眶。
“你先走，我答应你，随后就到。”沈楠君几乎是用了平生最温柔的语气。执棒提酒，他手中的打狗棒舞出阵阵风声，“你丐爷早想会会这帮孙子了，一口酒都不让喝得安生！”
“沈楠君呢？！我要宰了他！”白卿收到白凤送来的布条时已感到不妙，但看见卫风怀中奄奄一息的乔湫暮时还是差点掀了屋顶。她匆忙将碧蝶唤至乔湫暮身边，奏起骨笛施蛊救人，“我就不应该放暮丫头跟你们走！”
席鸢方才处理完另一帐中的伤员，刚想来汇报情况便被眼前的情况惊住。
“风哥哥？君哥呢？！烟姐姐呢？！”席鸢扑上去探了探乔湫暮的鼻息，立刻朝卫风发问。
卫风不发一言，在可怕的沉默中为自己包扎好伤口：“你们收拾一下，跟着天弓营退守洛阳。那对万花的师兄妹在洛阳，暮丫头交给他们就好，你们可回苗疆暂避。还有——”他绑好了头上那一抹暗红色的冠翎，被夕阳照映的神情才是真的褪去了所有的稚气，“不要告诉她，师姐和道长已经不在了。至于君哥，我会带回来的。”
白卿这时才站起来，铁青着脸看着眼前这人。
“我跟你并无过多交情。”白卿此话一出，席鸢立刻拉住她的衣袖，但又缓缓放开。她看得见白卿眼中除了恨还有痛。
“你这条命算是沈楠君救下来的，当年如果不是他求我，我断不会去救你。如此轻松再送掉的事，也只有你这等莽夫能干出来。”白卿步步紧逼，将方才帮乔湫暮包扎的棉布扔在他面前，“暮丫头的命又是你师姐出渊相护保住的，也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的镇山河落在了你们脚底下。再有，君哥和你，若是有一个不活着回来，休怪白卿！”
卫风跪下，朝白卿抱拳：“白姑娘几次救命之恩，卫风无以为报。此战过后若能苟活，必报白姑娘之大恩！”
“我只求你们还这天下一个太平。”白卿说罢，拂袖离去。
方才帐内，席鸢瞧见乔湫暮有苏醒迹象，白卿在外训斥又不好打扰。正踌躇之时，只听见小丫头呢喃问道：“师父……爹……回来了吗……”
席鸢一时语塞，又不知为何拉住乔湫暮的手，柔声道：“当然回来啦，风哥哥马上去接他们。君哥和烟姐姐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卿卿还说你最后那个镇山河下得恰好，可棒了！”
“好……那他们回来了……你要喊我……”席鸢看着乔湫暮最后笑了笑，不知是否是睡了去。
“你好好睡，我会喊你的。”席鸢起身，掀开营帐厚重的帐帘。
残阳如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