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壹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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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ma 因缘
那场令双方人财物都损失惨重的战争过后，两边又很有默契不约而同进入了休整期，于是修墙壁的修墙壁垦荒地的垦荒地征民兵的征民兵，在自家管片儿里忙得不亦乐乎。
自从那天从水塔上下来之后，轩辕十四便整日埋头工作，卯之花队长很体贴，派给轩辕十四的任务虽然比以往繁重许多，却都是简单重复的劳动，可以让她每天忙得疲惫不堪头沾枕头便一觉睡到天亮。
偶尔忙里偷闲，轩辕十四就去找松本乱菊志波海燕阿散井恋次等人喝酒。然而海燕“每醉一次酒量增大一倍”的学说最终被证明是个彻彻底底的谬论——恋次同志的酒量始终停留在半斤白酒的水平线下，每次总是吉良之外第二个被京乐春水撂倒的人。
再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拼酒的队伍中便逐渐缺了乱菊的身影。
因为松本乱菊怀孕了。属于她和他们经常光顾那家酒坊老板的下一代。
那间叫‘月下’的酒坊位于流魂街西一区润林安，老板坂田光，曾经也是个死神，隶属护庭十三番第十一番队，身手极其矫健特别那刀法更是出神入化般奇妙。
有人说坂田老板原来在队里也是有很高席位的，战斗中每每都是冲锋在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主，更独自一人砍倒数只大虚，悍不畏死骁勇无比。
只是后来他们的队长由于什么原因死掉了，他便辞了职务来到了村子里，开了间小小的酒坊，再没离开。
“你喜欢战场么？”
轩辕十四晃着手里的酒盏，半张脸贴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传回耳中还带着奇特回声。
对面的坂田老板正弯腰沏茶，夕阳洒在他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隐约还有深深浅浅的伤痕。
听见问话，黑发男人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只是眉毛轻轻一挑，抿着嘴笑：
不喜欢。
“阿列，为什么？”
我不喜欢杀人。
“嘁，不喜欢杀人你还当死神……”
呵呵，轩辕班长不也是一样么。
他转过头朝着轩辕十四眨眨眼，目光中带点狡黠。
“喂喂咱可是治愈系和你明显不是一品种这里用类比是不行的诶诶诶我说坂田老板可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好好说实话吧……呐先说好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咳，我啊是为了强身健体。
“……”
看着男人用郑重其事严肃认真的表情胡说八道轩辕十四很有冲动上去踩两脚，无奈酒劲上涌一时间头晕沉沉的，于是只得作罢多扔了几个白眼过去解恨。
屋顶上那盏灯的温柔光芒刺得双眸有些迷蒙，轩辕十四微微眯起眼，嘟囔了句什么，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不杀人的刀算什么刀？”
对面的男人没有回应，许是并未听到。轩辕十四又举起酒盏吮了口，接着问，“那为什么你后来不当死神了？”
男人笑起来，在昏黄的光线中他的脸庞若隐若现地漂浮在阴影里。
“因为找不到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
刹那间有什么电光火石般地在轩辕十四的心里闪了一下，在她来得及抓住之前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手里的酒盏没拿稳，倾出来的少许‘鬼嫁’在黑色死霸装上瞬时绽成了一朵怒放的花。
男人很善解人意的探身将毛巾递了过来，轩辕十四礼貌道谢擦擦手便放到了桌边，目光不经意间正落到他别在腰间的刀上。古老拙朴的刀柄，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看起来普普通通并不是特别名贵，手握处一圈圈缠裹着的丝绳边缘已经磨起毛显得有些陈旧，上面残留着厮杀的痕迹却是甩也甩不掉的。
那般锋利的刃，每一个艳丽的转折下都必定埋葬了数不清的亡灵，他们一定哀鸣着嚎叫着不停息地渴求着鲜血的润泽。轩辕十四下意识皱了皱鼻子，仿佛空气中真的便有刺鼻的血腥瞬间弥散开来。
坂田老板顺着她的目光偏头看去，嘴角一弯无声的笑笑，弓着身子将趴在桌上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志波海燕往旁边挪了挪，扯扯衣襟盘腿坐到了轩辕十四的旁边。
男人端起酒壶将手边一个空盏斟满，向着轩辕十四举了举，然后一饮而尽。
轩辕十四抬眼看看坂田老板，却见后者又将酒盏倒满不急不徐的小口吮着，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索性长吸了一口气，听着旁边隔间里传来的划拳行令声发起呆来。
屋外的欢笑吵嚷夹杂着瓷器的碰撞声，就像西北的风暴，在广漠无垠的天地间肆意翻转蔓延，不知不觉间卷了谁人的发，又迷了谁人的眼。
歌舞升平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化为现实，那些伴随着空气间悸动而高歌的声音亢奋得让人以为他们都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告知世界他们的存在，于是就连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甩手法颤音也让人感受到一如杜鹃啼血般的震撼。仿佛只有这一天，他们可以丢掉沉重的沙场屠戮，可以丢掉被赋予的使命责任，可以不用流血牺牲，可以不用伤心流泪，放纵地疯狂一回。仿佛只有这一天，他们可以忘记一切，只记得好多人在一起饮酒，疯狂的饮酒。
仿佛只有这一天。没有明天。
轩辕十四仰头看着天花板，醉眼迷离，醇香的美酿流入空荡荡的腹腔，温热之气慢慢涌上四肢百骸，心却越来越凉。
屋内的空气也因着两人的静默凝固，喧嚣之外的安宁。
“不杀人的刀也还是刀啊。”
轩辕十四猛地回过神，侧目却见坂田老板一脸平静，仿佛刚才那打破寂静的话语并非出自他口。
坂田老板沉默了片刻，饮了一口酒，才缓缓开口。
他说他把年少最美好的时光都留在了十一番。
那时的他正血气方刚，可以压制欲望，却无法抗拒本能。他渴求着战斗，向往着生命被焚烧的一刻，虽然那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却是最美丽的诱惑——就像爱情一样。
而他的任务对象不过是能力危险的虚，集群的虚，巨大虚，连基力安都难得见到，更不要提瓦史托德。这样的级数，根本就不是战斗。
“不过是无聊的屠杀。”
然而，他却没有选择。天下这么大，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只能选择了首先对自己伸手的人。
而那时的十一番队长，便是那个向他伸来手带他走向光明的人。
或许在他心中，这更是一份必需的存在。他得不停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变的疯狂，变的像屠杀的机器，他一定要成为像队长那样的人。
所以当灯塔的光芒被扑灭那一刻，他只能选择离开。
他说他的心是一片没有阳光的荒原，他想让它长出青草来，就像很久很久之前还活着那时候在家乡看见的山，白皑皑的雪都盖不住翠绿之色。可那成为了岁月中不停的思念，最终还是忘了。
故事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只见坂田老板长呼了一口气，放下杯盏大咧咧的弯起嘴角，拍着心口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这里开满了金灿灿的花，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
刀不是用来毁灭的。刀是用来守护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乌黑的眼睛深邃无底，起起落落着温柔的光影，就像是江南的雨。
这时隔间的门吱嘎一声被拉开，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支手掌从身后大力拍上轩辕十四的肩膀，几声清脆爽朗笑过后乱菊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说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来来来也加上我一个哎哎那不是‘鬼嫁’么海燕那个小气鬼怎么舍得拿出来了不行不行我也要喝几口~~~”
“来了阿。呐，轩辕班长正对我进行严格的人品测试以判断我是否具备迎娶松本乱菊小姐过门的资格。”边说着，坂田老板忙站起身上前就要去扶某孕妇，却被乱菊一下把手拨开。
“哎人品测试？哈哈哈结果我都不用问，你要是合格了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合格的了十四我说的对吧~~~”乱菊一屁股坐在刚才坂田老板的位置，甩甩头发，顺手拿起的酒盏却被那谁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去生生换成了温水杯子。
“唉呀呀我在乱菊心中就是这样的啊，听你这么说夫君我真是心都要碎了呢~”
“喂喂谁说要嫁你了这青天白日的坂田光你不要发梦了~~~”
“咳，那个我想说的就一句，乱菊阿，以咱俩这交情到时候红鸡蛋我要一打成不？”
“……志波海燕阿散井恋次京乐春水醒醒都给我醒醒这是你们谁家酒鬼亲戚抓紧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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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战争还在持续。生活依旧忙碌而混乱。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天，轩辕十四揉着眼睛从纱布绷带堆里抬起头，迎上的是卯之花队长温柔的笑容。“好得多了吧，已经差不多可以忘记了，不是么？”
“队长早！诶什……什么？忘记什么？”
轩辕十四手忙脚乱，只顾擦着眼角因为呵欠而溢出的泪珠，待到她反应过来队长问的是涅茧利的事时，自家队长早已经踏着小碎步走远，连廊中似乎还能听到了她释然的轻笑。
——我不是不记得，我只是想忘记。那样才不会觉得这是长长的煎熬，我会一直等下去。
只是那时候我却忘了，忘了有句话曾经这样说：
没有回忆是可以忘却的。
这天，当轩辕十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时，却看到桌上中央正安静的平躺着一封信。雪白信封上只有“轩辕十四亲启”几个字，并无寄信人落款，她满怀疑惑的拆开封口取出仅有的一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是史前文字与轩辕十四面面相觑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于是她将信纸翻过来，一下子愣住了，手指如打了石膏般僵硬，头脑和心脏同时都变得空空荡荡。初春的天气，还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却有飕飕的冷风从胸腔处穿过。
大片的空白衬托下一行黑字格外醒目，铿锵有力的笔画，干脆利落的句子。
“How far would you go for love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壹拾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