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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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t Frost 严霜
悲剧从来都比喜剧带给人更深刻更悠久的记忆。
某人在某人面前玉碎，这是多么漂亮的字眼。
血是珊瑚一样赤目的红，骨头仿佛上好和田玉白中带青；小小月长石形状的那是肝，心脏则如同颈上那颗戴了很久的玛瑙随着身体晃动偶尔折射出温润的光芒。
那样的场面会不会就像是被发现的海盗藏宝箱，珍玩撒满一地，金灿灿让人目光不舍挪开片刻。
他却连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队葬仪式上静静躺着受人礼拜的只有一把斩魂刀，虽然元神已经随其主人永远消亡，躯壳仍然是永不消散的武士之魂。
戴帽子的摘帽子，戴墨镜的摘墨镜，戴面具的摘面具。那么多压抑着的抽泣混合成让人揪心的钝疼，站在满院衰草间，明晃晃的太阳烤得人一阵阵眩晕。
轩辕十四的眼光穿过层层黑衣落在那把刀上，就如同舞台剧中，强档灯光都照射在主角一人身上一般，其他在她眼中皆是虚无。
沉默的天空蓝得发黑。
有那么一瞬间，轩辕十四很想冷着脸诘问默然伫立的隐秘机动队还有那时同行的十二番众，或者如同那些言情片女主角般流着泪悲情的呼喊——“你们怎么没有保全他？！”但是突然就想起眼前就此长眠的男人曾撇着嘴角骄傲自大的宣称，说作为唯一一个体力和智力和谐发展的队长他可是死魂界最全能最强大最不需要被保护的。
但是竟然亡了。哈、哈。
涅队长死时，正在执行DT行动。
DT者，Deep Throut也。
从很久前便已开始着手进行的深喉计划原来不只是技术开发局内的崩玉支离实验研究，更包括了后续的潜入虚夜宫崩玉摧毁行动。
那时候山本总队长表情严峻语气郑重演说‘成败结果将对整个战局以及三界未来产生极其重大深远的影响的战役’，确切来说应该是指DT行动吧，所谓的扼喉行动不过就是为了深喉计划顺利展开进行的外围保障活动而已。
那夜，DT行动进程是出人意料的顺利。三位前死神队长现虚圈掌门以及除去被遣往现世之外的十刃均分工不同的死神部队围堵，于是行动小组遭遇的阻碍都是计划中的战斗强度，行进路线更是先遣部队早就踏过数十遍的准确度不容置疑，他们没有费什么力气便潜入了存放崩玉的房间。
就在行动小组的精英死神们为护庭十三番各番上下同心其利断金众志成城天衣无缝的密切配合暗自骄傲的时候，就在崩玉即将被爆破的一刻，本应被三七两个番队困住的虚圈之主蓝染惣右介携同党东仙要忽然就出现在房间门外。
以简洁话语开场后BOSS们便洪水猛兽般波澜壮阔拔刀抽剑卍解而出，轰轰烈烈开始了厮杀。这厢的涅队长一边指挥任务小组人员先行撤退，一边和身边的副队长各自祭出绝技毅然反击，用铮铮硬骨和不朽的武士精神筑成了最顽强的城墙，为战友们争取了宝贵的撤离时间。
轩辕十四听着官方的战斗回顾，扁扁嘴无声笑了笑。
那时候他一定是边拔刀边自信的咧开嘴挑衅着什么正义不正义的我说东仙丫是Jump看多了是吧，她想。然后他会挑着眉毛用下巴对着BOSS说哟好久不见阿蓝染，我来接我家孩子回去了话说随便把别人家青春期女儿拐走这种事情即使挂上‘私奔’的名号也还是一样的恶劣行径呐。
想着想着就如同真的看到他在眼前，高傲的贵族小子弟嘴脸，短发像天空一般湛蓝，金色的眸子闪闪的带着摄人的深邃，半张半闭的口似是在唤她的名字。轩辕十四把手背挡在了面前，仿佛怕被那耀眼的光芒灼伤了眼睛。
那时候她正被莫名的心悸惊扰，慌乱奔走在寻找志波海燕的路上。
即使双方没有动用千军万马依然战得惊心动魄，刀光剑影中谁的血豔如花。是你么。
一场激烈战斗过后，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阵亡，十二番队副队长涅音梦身负重伤生死垂危至今昏迷不醒，小组其他队员虽均不同程度受伤但终顺利撤回。
崩玉依然完好。
DT计划宣布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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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乱菊找到轩辕十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夕阳血红的伤口下，忏罪宫昏暗的阴翳之中，轩辕十四盘腿坐在水塔的平台上，一手撑下巴望着远处的天空发着呆。
听见身后声音她回头，看到来人是乱菊便偏头笑了笑全当是打招呼。
松本乱菊看着那个安静的笑容，心忽然就疼了。
葬礼结束后，轩辕十四在涅本家的灵堂里静静坐了一天后便离开了，音信全无。
担心她想不开而做出非常举动的众人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找到轩辕十四的踪影，就在被担心、焦虑、紧张困扰的亲友团一筹莫展之际从四番队忽然传来了消息：志波海燕醒了。
故事在不同地点同时发生。
宽敞明亮的病房内，虽然内伤已无大碍但外伤依然严重的志波海燕一听到涅队长的死讯就躺不住了，勉强起身却被尽职尽责的小护士们拦住只好不停大声嚷着让让麻烦让让我必须马上出去我有急事很急很急云云，然后就被闻声赶来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面带温柔笑容一个六杖光牢钉在了病床上动弹不得。
看着卯之花队长柔和却不可动摇的目光，志波海燕把已到嘴边的抗议又咽了回去，头转向窗外，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他说我知道她在那里。
她一定是在那里。
北风带着寒意猎猎吹过水塔，倾颓的老墙下有无名野草肆意生长，残破的红浓烈而悲伤，蔓延在大片荒瘠的土地上犹如火焰把未来付之一炬。
天空暮色渐起，一切繁华落尽。
“诶，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十四忽然慢悠悠的开口。
连三角恋爱破镜重圆失忆私奔家庭阻挠反反复复朝朝暮暮的经典情节都还没经历就谢幕了，涅茧利的爱情。连同他的生命一起结束。于是这些天这些年死死纠缠在轩辕十四脑中始终无法解决的矛盾困扰随着他的离开一时间迎刃而解。
曾经多少次，轩辕十四那么希望自己就是单纯的穿越党一名，因着某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跋涉数十光年而来，即使没有身怀绝技没有美艳绝伦不万能不女尊，自甘堕落没心没肺也好顺应潮流随遇而安也罢，总而言之就此在异世界全心全意心无旁顾的绽放第二春。
如果真是那样该多好。
如果……
只是在所有发生后，‘如果’这类的字眼甚至不算作慰聊。
于是就这样结束好了。
最好的结局。
呐，其实我从未觉得命运对我残酷呢。
视线努力仰望的尽头是空旷无可抑郁的天光。记忆中有什么模糊的片断纠织，扯得锁骨的左下方不住的刺痛。
“曾经说过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呢，如果他死了我便马上跟随，那时候我还很大声嚷说他休想甩开我自己去逍遥快乐。”
“可是……”轩辕十四抽了下鼻子，手依然撑在两侧地上抬着头望天，声音慢慢放低放缓，“现在我却没办法实现我说过的话了。”
“我舍不得去死。”
“呐呐，乱菊你看，其实我没那么爱他吧……”
“我或许没有以为的那么爱他。”
“……这才是最让我难过的。”
轩辕十四又狠狠抽了几下鼻子，往后一仰身子平躺在地上，便没再说话。
她闭上眼试图用身体捕捉着所有，哪怕一丝的风鸣。浓重云翳在头顶层层堆叠，无数灰蒙蒙的线条抹杀了视线，大片缄默的空白一路伸延，在天与地的交界模糊成氤氲的水气。
不远处的双殛下潮水正轻轻拥抱沙砾，人们赤脚踩过潮湿的海滩，青壳的寄居蟹爬过留下那些深深浅浅的足印，连同存量不多的记忆尘埃四起。
她就想起了出征那天的下午，天空中飘着绵绵细雨。
“晚上要带队出任务了。”
那时候靠在四番大门门框上的他歪着脑袋看着有些发红的天空，穿过朦胧的雨雾，淡然的声音不很特意地提起。
她应了一声，想了想，发觉依依惜别的体面话稀缺，于是接着他的口气说了下去，连感情也懒得酝酿。
话毕便一步跨进门内，顶着救护包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家办公室。
她说，“你可别不回来啊。”
然后没有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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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have and to hold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us part
Till death do us part.
你说的永恒你终于全部都给了我。永远永远，我都不会再失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