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冷然的青春岁月》阮风轻

3、chapter3 命运的相遇

　　李安然朝她笑了笑，有点勉强。
　　要是真考砸了怎么办？
　　首战失利的话，她的心理素质，可能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

　　果然，过了几天，成绩表被粘出来，红榜被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群人围过去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到热闹过去之后，星期五的下午，李安然路过的时候，装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糟，但也不算好。
　　班上第十名，年纪五十几名。
　　依然是S大的水平，离T大还有很大差距。
　　——难道还要再次重复之前的命运吗？

　　李安然垂着头对着卷子分析，赵彤彤却在一旁兴奋地叽叽喳喳：“安然，我就说嘛！你没问题的，你看，这不是很好吗？”
　　李安然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自己其实已经考取了S大，来复读只是因为还没有圆梦，还想再冲一把T大？

　　那样的话，会被当做炫耀吧。
　　虽然赵彤彤和她很要好，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恐怕也不会理解。
　　于是她只好把事情藏在心里，默默地继续努力着。
　　时间和耐心是最强大的两个战士，那么，就把这一切，交给这两个战士吧。

　　努力。静心。

　　她这么暗暗告诫着自己，又接连着过了些日子。九月末尾的日子，开始频繁地下雨，秋雨连绵，晶莹的雨珠打在地上，却黏着成淤泥，一不小心溅在裤腿上，说不出的烦闷。

　　李安然依然是行色匆匆地向教室奔走，心情却不知怎的糟糕起来，努力的日子，却并不如影视作品中的背景音乐那般激动人心。

　　心里有着遥远又坚韧的梦想，可日常的生活不过稀松平常的三点一线，和全国高中生过着一样枯燥乏味的日子，说不上水深火热，但也绝对不新鲜有趣。心里还有学习的压力，更是隐隐的不安。烦躁着，质问着自己为什么不趁着高考那天直截了当地摆脱这种生活？

　　李安然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要让自己想这些。她蹭掉脚底的泥巴，正准备走低头的刹那，却又愣住了。
　　学校里的桂花已经开了，被雨水打落在地上，还没被践踏过，带着水珠，散发着半透明的淡黄色。

　　李安然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捡了几朵比较完整的小枝桠，碰倒教室里，用清水装满玻璃瓶，放在座位的角落上。这些花朵并不大，却也别有一番清香味道，伴随着这股香味，心中也似乎宁静不少，她打开书本，开始了早读。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爱莲说的课文，典雅又自然。读来徐徐清风拂面，只感觉轻松许多。

　　她正读着，一个声音却打断了她：“哎？同桌，你还养花？”

　　李安然抬起头来，看见沈思危拿起玻璃瓶，满眼惊奇地看。
　　“嗯。”她简单地答应一声，有点别扭地嘱咐：“小心点，别弄坏了。”
　　“哦。”沈思危虽然这么答应着，却有点心不在焉，他大概是没怎么仔细观察过桂花，拿起瓶子左看右看，还在上面闻了闻。

　　“行了，玩够了就放下。”李安然在旁边看得忍不住了，怎么这人一动起来就这么毛手毛脚的，简直白长了这幅好样子！
　　可沈思危明显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不仅看得兴趣浓了，还动手去摘上面的桂花，嘀咕道：“怎么跟个小米粒儿似的……”

　　“还给我！”李安然有点急了，虽然这花是她随手捡的，可到底还是挺珍重，不想这一天还没过就毁了，只可惜她手伸过去了，沈思危却偏偏不让，长胳膊一弯，直接把玻璃瓶藏到了身后，嬉皮笑脸，得意得很：“哈哈哈！就不给你！”

　　他一副欠揍样子，看得李安然一阵火大，她本来就是要强的性子，二话不说，劈手去夺，只可惜，沈思危个儿高，动作也灵活，再一个腾挪，玻璃瓶就又到了他头顶。李安然第一次行动没成功，一点也不气馁，沉着气，观察着他行动的规律，瞄准时机，伸出手来时，沈思危偏偏往后一让——

　　“啪”地一声，玻璃瓶摔碎在地上，刚刚虽然枯萎但却完好的桂花，被摔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李安然的脸一下子沉下去。
　　她什么话都没说，闷头从后面拿扫把碎渣一扫，什么都没说，就开始读书——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哎，同桌你生气啦同桌？”

　　“中通外直，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同桌？同桌？”
　　沈思危又在她眼前晃了晃修长的手指，阳光下，纤长好看，可她却还是生气。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只是琐事，对方也可能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压力太大，好不容易生活有点亮色的时候，就格外珍视，而沈思危漫不经心的一个举动，却毁掉了她那转瞬即逝的好心情。

　　可为了这点小事生气，也未免太小气。
　　李安然收拾好地上的玻璃渣，重新把桌面抚平，开始继续做作业，第一题才刚做个开头，就听见后座传来个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哟，果然学习好就是不一样，人家就是娇气些！”

　　是她后座的袁静。赵彤彤的小道八卦中，沈思危后援团的核心成员。
　　李安然听着，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反驳什么。刚才她搁下点脸色，事情确实做得不太漂亮，认人埋汰两句，倒也认了。

　　但她没想到，她认了，还真有些人，得寸进尺，越发猖狂。
　　那是隔天晚上的事情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把道路淋得泥泞难行。李安然写完了作业的最后一笔，把作业本抚平，正准备塞进书包里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喂！作业借我抄抄！”一脸桀骜的女生翘着二郎腿，横在了她面前。
　　正是前几天讽刺她的袁静。

　　李安然不太愿意。其实这是惯例了，如果是别的作业，她应该没那么在乎，可是这是英语作文，抄成一样的，总归是不大好。更何况这人是袁静，她不是圣人，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毫无芥蒂。于是她只是说：“抄作业不好。”

　　袁静挑了挑眉，撑着一只胳膊，就那么流里流气地看着她。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这些乖乖牌学生这时候大多就要服软了，而规矩穿着校服的李安然，居然不怕。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她，有种深入骨髓的冷静。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终于，袁静忍不住了，嚣张地嚷嚷着开腔：“赵彤彤找你要你就给，我找你要你就不给？可以啊，这区别对待得很彻底嘛！”她说着，大喇喇地摊手索要，手快递到了李安然鼻子前，李安然心里一皱，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硬生生丢下一句话：“不借。”

　　说着，拿着一把雨伞，飞快地抛入了一片泥泞中，就像是一只愉快飞行的风筝，风带着她呼啸，她突然尝到了任性的快乐——也许不应该如此克制自己的，她本就不是一个本性纯良的人，放肆一些，也许会更加快乐。

　　然而，她很快便尝到了恶果。
　　一股力道从后面直推而下，将她一下子推进泥地里，狠狠地摔了一跤！
　　“哈哈哈！叫你装逼，假清高！”伴随着笑声，袁静和她的跟班们骑着自行车走远了。

　　李安然半跪在地上，感受着这痛楚。

　　雨点刷刷刷倾泻而下，无情地把她浇了个透。心底有个声音在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得像条狗？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凌辱你，除了你自己？是因为真的人品太差，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父母偏爱弟弟。
　　自己学习尚可，但也没考到理想的大学，月考也没考好。
　　到现在，就连找她抄作业的人，都可以欺凌她。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狂风呼啸，李安然怔怔地想着这哲学命题般的问题，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到手上的伞一弹——本来还好好的一把伞，顿时翻了个面儿，以一种搞笑的姿势，四仰八叉地摊在了她的手中。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黑色幽默？

　　李安然木然想着，可消极怠工毕竟不是她的风格。
　　淋雨不好，会感冒。
　　现在感冒，更加会影响学习。
　　如此简单的推论。

　　想到这里，她把手中的雨伞放下，忍着疼，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撑伞的时候，却发现伞骨和伞面已经被风吹得分离了。

　　救治无效，她叹了口气，拖着一条半残的腿，走到了旁边的台阶上，开始修伞，可是老天似乎偏偏爱跟她开玩笑，这把伞怎么拧，都恢复不了它原本的形状了。李安然努力地塞了好几次，终于放弃了，把伞搁在一边坐着，有点自暴自弃的冲动。

　　就在这时候，她听见旁边，传来几声清朗的笑声。
　　是沈思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