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冷然的青春岁月》阮风轻

2、chapter 2 平凡的挑战

　　显而易见，赵彤彤是一个很活泼的女生，在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内，她就和李安然迅速熟络起来，甚至抱怨起她爸爸：“说什么成功人士，老是搬家搬家，跟难民似的，从小学到高中，我都跑了三四个省了！”

　　“那样很好啊。”李安然一边写大纲速记，一边回答她：“还可以旅游，我都从来没走过那么远——我还没出过省呢。”

　　“其实出省也没什么好玩的。”赵彤彤摇摇头，“又不是旅游，每次都坐车坐船啊，要不就坐飞机，晕得很，跟电视上描述得完全不一样——对了，我爸还特小气，买机票都要买特价的，连飞机餐都不提供！”说到这里，赵彤彤显得很悲愤：“明明挣得不算少啊，连这个钱都要省，周扒皮！”

　　她这么抱怨，李安然听着，却隐隐有些羡慕。
　　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也从未见过书上说的，不同纬度不同的风景，北方的冰雪风光，南方诸岛的热带景色，她一样也没体验过。

　　她所熟知的，只有这个和省城有些粘连的小镇，又像城市，又像农村，物价高，生活乏善可陈，唯一值得为外人称道的，就是这里首屈一指的教育和居高不下的分数线——然而这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它只能代表着，这里的学生，要更加刻苦努力，才能和省城的学生去同一所大学。

　　李安然低下头，挥去那些胡思乱想，继续静心做题，一边做，一边听班主任讲：“都升高三了，你们也都成年了，该怎么做，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下面我讲讲我们的复习安排，高三复习分三轮，第一轮……”

　　这些内容，她在上高三的时候已经听过一遍，此时再听，也并无什么新鲜感。她低下头，继续做作业，做到一半的时候，却听见班主任说：“今年我们班上新来了三名同学，大家欢迎！”

　　一片掌声中，她被好奇的眼神注视着，站了起来，同样站起来的还有一脸兴奋的赵彤彤，还有——

　　李安然的视线无焦点地扫过去，一片人群中，那个男生也站起来，他满不在乎地插兜站着，像是飓风扫过森林的时候，唯一伫立的那棵树。

　　无需多言，他的容貌，就已经震慑住大部分高中生，引得一阵哗哗哗的掌声。

　　李安然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赵彤彤刚才那么激动了，无论这个人的表情傲慢或者态度桀骜，但有个客观事实，却是绝对忽视不了的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

　　是那种万里挑一的好看，好看到就算是一个班乌压压坐在那里，你都可以一眼注意到他，锋利的眉，好像一把绣春刀。在这种缺乏惊喜的高三生活中，确实算是生活的亮点。李安然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恰巧回望一眼，就那么一眼，让人心猛地一跳。

　　不过，也就那么一跳了。
　　李安然低下头来刷题，不同的圈子，不同的目标，即使是一个班的人，也可以屏蔽得像是陌生人。

　　刷题，刷题，刷题。无尽地刷，刷到天昏地暗，直到晚自习的灯光昏黄亮起，茫然望着扑向电灯的飞蛾，她想——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要比李耀轩强，证明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她已经证明了。她一直成绩不错，远远甩了李耀轩一大截，只不过父母永远不会看而已——日复一日，失望过后，她已经不那么在意父母的关注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一个更加光明的前途？可上大学真的就能前程似锦么？去S大和去T大，也许其实差不多？

　　陷入这种诘问中，就容易变得茫然，李安然眼神渐渐失去焦点，直到赵彤彤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屏声静气地喊：“安然！安然！”

　　李安然猛然一晃，回过神来——既然决定了，为什么不去执行呢？现在有这么多假设，杞人忧天，又是何必？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中的铅笔，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繁杂的公式。
　　等差数列，等比数列，算术平均值，算到一半，赵彤彤戳了戳她，塞了一张纸条过来。

　　李安然愣了愣，对于收纸条这件事还是相当陌生的，但她还是接过来，只见上面写道：“安然，你喜欢过什么人没有？”

　　赵彤彤的字很潦草，像她的人一样，张牙舞爪——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安然接过纸条，望着这行字，足足愣了三秒。

　　——恋爱么？这种事，离她似乎有些遥远吧。
　　于是，她简洁地回复了一个字：“没。”
　　本以为对话会就此终止，没想到过一会儿，赵彤彤又把纸条推了过来——
　　哎，你说，沈思危那样男神级别的人物，会看上谁？

　　沈思危是谁？李安然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解题的进度变慢，匆匆回了一句：“沈思危？不清楚。做题吧。”

　　“不是吧？沈思危你都不知道？！就是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很帅的转学生啊？”赵彤彤惊讶地喊出了声，下一秒，她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面色阴沉的班主任走了过来，语气严厉地说：“赵彤彤，跟我出来一下。”

　　空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赵彤彤垂头丧气地出去了，十分钟后，她回到了教室，头垂的弧度更低了。
　　“班主任说我太喜欢讲话了，要换位置。”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李安然，“安然，我们要分开坐了！”

　　她的语气悲伤凄楚，像是要和亲人骨肉分离，可是乖乖，她们也才认识不过二十四小时而已。

　　李安然都不知道是自己太过冷漠，还是对方过于热情，才出现了这样尴尬的对话。
　　但她只是笑着安慰说：“没事，反正还在一个班上，总会调回来的嘛。”

　　赵彤彤用力地点点头，收拾书包，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身边。
　　在开学的第一天，赵彤彤调走了，李安然的同桌，便又换了个人。
　　那个少年走过来，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漫不经心地笑：“你好啊，同桌。”
　　“你好。”李安然轻声说，头也不抬，沙沙地写着字，四周寂静无声。

　　那便是赵彤彤口中的沈思危。
　　李安然的笔停了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磨痕，停顿两秒，从余光里，看到了那个人影。

　　纵使时光飞逝，当时的心情已模糊不清，但还是记得那个微笑。时光放慢，停在那一刻，任是谁都无法否认，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有种令人心折的美。
　　“你好啊，同桌。”
　　时光回朔，初见的一句，相识的起点，的确值得纪念。

　　可无论如何，几秒的停顿过后，李安然还是拿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她太忙了，根本没闲情逸致欣赏这种美。她忙着应付语数外理化生的每一门考试，时间在日复一日的繁忙中，匆匆流走。

　　“安然，你对自己不用那么严格的，其实已经很好啦，你现在这个成绩，肯定能上重本的。”赵彤彤总是这样肯定地说，李安然冲她笑笑，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她心中的那个目标定得太高了，所以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沉重。T大，并不是重本上线就能录取的，还得很高的分数才行。很高很高，高到几乎没有错误。而她的成绩忽上忽下像条曲线，最高的点，也不过才刚刚够到而已。

　　心里隐隐觉得没有希望了，可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不然，她之前的破釜沉舟，又算是什么？

　　李安然想着，又出了神，余光瞟到赵彤彤正在抄的作业，提醒她一句：“这里你写错了，是b的平方，不是b。”

　　“哦哦，多谢提醒！”赵彤彤忙不迭地改过来，继续闷头苦抄，不一会儿，一份数学作业就被她搞定了，她也面露欣喜之色：“搞定！今天晚上回去还可以看会儿小说，哦耶！”

　　李安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告诫她：“彤彤，你还是自己试着做些题比较好，毕竟考试的时候，我也不能给你看。”

　　“我知道啊。”赵彤彤了然地点了点头，有点苦恼：“可是我数学是真的学不进去嘛！语文英语我都自己做的，可是数学——数学太伤脑筋了！做完一题我要死一万个脑细胞！干嘛那么虐待自己啊，又跟自己没仇！”

　　她说得夸张，李安然也禁不住笑了。
　　“没那么难的。”她说，“有些是很难……但是前面的几题还是很基础的，比如你刚才写错的这一题，只要用书上的公式就好，我写详细过程给你看。”

　　说着，她刷刷刷几笔，写下了过程，赵彤彤拧巴着脸看了一会，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李安然笑笑，自习铃响起，各就各位，她拿起试卷，开始和最后一题斗智斗勇。
　　就这么刷题做题，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李安然已经教会了赵彤彤好几种类型的基础题，自己也查漏补缺，感觉有了些提升。就在这个档口，第一次月考来临了。

　　“安然，加油！相信你自己是最棒的！”离开教室之前，赵彤彤挥舞着小拳头，虎虎生威。
　　“嗯，你也加油。”李安然笑着朝她挥挥手，带着自己的考试用具去了考场。

　　铃响。哗哗哗传试卷的声音过后，考试正式开始。
　　李安然拿到试卷题目，就开始做题。最开始语文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下午考数学做到倒数几题的时候，她感觉手感不怎么对，有点烦躁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深呼吸一下，继续计算。

　　考试多了，其实每场都那样，乌压压的人挤人，但考试的时候却又安静得像是没有人。不胡思乱想认真做题的话，时间过去得很快，两天时间，仿佛一眨眼，她又回到了教室，重新见到了熟悉的同学。

　　“他们都说这次题目很难，可是安然，我按照你讲的方法去做数学，前面两题好像做对了哎！”赵彤彤贴在安然耳边讲悄悄话，高兴得很，又生怕在一片凄楚氛围中暴露了自己。

　　“做对了就好。”李安然也很为她高兴，不过，也有些对自己的担忧。赵彤彤看出了她的担忧，问：“怎么了，安然，你没发挥好？”

　　“算是吧。”李安然点了点头，按了下眉心，“最后一题，感觉没有领会到出题人的意思。”
　　“嗨，只是最后一题嘛，安啦安啦！”赵彤彤宽慰她，“今天中午食堂有超好吃的糖醋排骨哦！我们一起去吃好不好？”

　　李安然朝她笑了笑，有点勉强。
　　要是真考砸了怎么办？
　　首战失利的话，她的心理素质，可能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