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冷然的青春岁月》阮风轻

17、chapter 17 南下

　　“姐？你也来了？”鼻音浓重的一声，昏昏沉沉的李耀轩从被窝里探出头来，鼻音浓重，嘴却还挺硬：“我挺好——你们怎么来了？赶紧回去吧！”

　　李安然还没说话，郭丽丽却是忍不住了，声泪俱下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你怎么不明白啊，你这是叫人给骗了！游戏害人啊我的儿！快跟妈妈回去吧！”

　　李耀轩不语，只是耷拉着脑袋，刚刚睡乱的头发翘了起来，他烦躁地扒拉两下，目光转向李安然：“姐，你怎么也跟她一块儿了？”

　　“怕你死在外面。”李安然现在越发坚信自己是个傻逼，才会参和这一系列的愚蠢事情，可是郭丽丽似乎不依不饶似的，哀求不成，矛头转向李安然，开始骂人——
　　“都怪你姐那个赔钱货！要不是她偷偷瞒着帮你出去，我们耀轩这么聪明，才不会被骗！耀轩啊——跟妈妈回去吧！”

　　被骂了，李安然却一点儿也不伤心——她只是觉得，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于是她站起了身，问李耀轩：“你当时问我，为啥不帮你，这就是帮你的结果？”

　　一地鸡毛，甚至连一点挫折都受不了，对得起我帮你的机会？
　　轻飘飘一句话，却比那骂声更刺痛人心，李耀轩忽而崩溃地叫了一声，朝窗户边儿上冲了过去——

　　“我就是废物，我就是废物好了吧！”李耀轩嘶吼着大声说，他的眼泪从脸上滚落下来，大滴大滴的，“你根本不会懂我，因为你就是那种社会的精英，纯种的！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洗碗，收银，这段时间我什么没尝试过！我感觉自己活得就像个机器人——代练，然后呢？通宵就赚那几十块钱？永远没有休息时间，随叫随到那种！”

　　他站在窗户边儿上，哭得声嘶力竭，恍若初生的婴儿，豆大的眼泪从他脸上滚落下来，旁边的李安然没有说话。等到哭声渐停，她终于幽幽地开口——

　　“这话你应该跟郭丽丽说，不应该跟我说。”

　　“你以为，我的人生就很风光么？你七八岁跟别人疯玩，回来吃好吃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做什么？郭丽丽让我在跟着做纸花，五毛钱一个，叠纸叠到最后手拿筷子都是抖的，我不委屈么？”
　　“可是我想着的是，我以后坚决要离开她，不再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拼了命的学习。”

　　“你呢？”
　　“你以为我没有努力过嘛？！我青训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我还不是忍下来了！因为什么？因为当时我觉得我还有希望！我还能拿冠军！现在——全没了，一切全没了！”

　　“你们都说身为一个成熟的人应该怎样，你就压根儿没想过，我压根没想做个人！我妈生我的时候，她有问过我想不想出生吗？！是，我是亏欠你——我亲爱的，伟大的姐姐——我还欠你车费，但我——我他妈压根不想还了，我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他嘶吼着，委屈着，最后在郭丽丽的死命拉扯下从窗户边上下来了，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而李安然在旁边冷眼看着，却像是一个局外人。

　　很委屈么？委屈得想死？
　　可能是觉得有人会拉他一把。不像她，她那时候站在窗户边儿上，也无数次想过下坠的感觉，可她终于还是攥紧了拳，走下了楼梯。
　　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去救她。

　　李安然冷笑着，走出了门。
　　出去之前，她只冷冷地说——
　　“李耀轩，你以为你是谁，是世界的中心么？路是你自己选的，那你自己就算是跪着，也得走下去。”

　　刚刚郭丽丽破口大骂的时候，李耀轩没有哭；现在李安然就这么几句话，李耀轩反而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还边大声喊——
　　“你以为我没努力过啊！我以为我自己有天赋啊？我就是傻逼，我才会一天十几小时坐在电脑面前练习！睡觉也少，都没怎么吃过正经饭……他们说好的，说好的名额！”
　　旁边的郭丽丽倒是护子心切，刚刚破口大骂的时候没什么，现在平静下来，心疼起儿子，反倒来怪李安然：“死妮子，你弟弟，你不管？”
　　管锤子。
　　李安然简直懒得再给眼神，自己也懒得反驳，自己跑去隔壁房间里，准备订票回去,反正高考完了，没了金钱和未成年监护人这两条，郭丽丽其实也不太管得了她，正当她搜索票数，准备预定之时，李耀轩却过来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擦干了眼泪，安静地看着她操作，半天，抽噎一下，抹了抹泪，低声说：“我准备去FD青训了——他们前几天其实要我了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在HF被淘汰，心态崩了——我是有天赋的，我心里清楚。不然我也不会干这行。”

　　李安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不过也没有太惊讶。
　　她很快便已消化了这一事实，心里稍微愉快点儿——无论如何，费这么大功夫跑一趟，李耀轩能坚持，总比他想要放弃好。即使他坚持的，是一条淘汰率极高，极度考验天赋，以及吃青春饭的路。

　　但，试一试，总也比走投无路的强。
　　人活着，总不能放弃希望。
　　李安然耸了耸肩，说：“那就好——没伙食费了可以联系我，不过你乱花钱就不给了。”
　　李耀轩吸了吸鼻子，朝她迅速而猛烈地鞠了一躬，仓皇地在郭丽丽半是心疼半是痛惜的唠叨声中，飞步向前走去。

　　“那就好——没伙食费了可以联系我，不过你乱花钱就不给了。”

　　李安然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潇洒，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经济独立。可说起来容易，真正赚钱的时候，机会却又那样少，小县城的寒假工并没有那么好找，沿路找了一条街，大部分都嫌弃学生吃不了苦，一上学就要走，不稳定，好不容易有招收大学生兼职的KFC，就九块九一个小时，居然还招满了。

　　可怜她一T大名校学子，竟然连一九块九一小时的兼职都找不到。
　　也许是因为小城市资源太少了，京城会好很多。

　　于是开年后，返回了学校，李安然开始频繁地找实习，争取能够更快适应毕业后的节奏。可一个才大二的学生，要找到一份大公司的实习又谈何容易。

　　可投了几分简历，收到的成效并不好，杳无音信的占大多数，也有HR碍于礼貌回复了几条拒绝的理由——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招大四应届生。”
　　“亲爱的安然：很抱歉地通知您：您在群面中所表现的亲和力不足……”
　　最开始的时候，李安然以为是自己内敛性格的缘故，她为此特意加入了学校的演讲社团，努力克服了自己这一弱点。几盘辩论赛下来，她也的确获得了不少进步，起码在群面的时候，可以侃侃而谈了。
　　可还是不断收到拒信。

　　收到了好多次拒信后，李安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规划——也许是自己太急了？找实习，也许真得等到大三大四才开始吧？可是身边也确乎有好几个陆陆续续地拿到了大公司的实习名额过去实习了。

　　李安然觉得特困惑。后来，高中时的好友赵彤彤过来看她，倒是一语道破了天机：“哎呀，安然你也别困扰了，也许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本来搞生物的岗位就少，也许你的同学有内推也说不定呢？”
　　——所以，这也许也就注定了她没有机会，只能继续死读书？还是非要勉强自己做个社交动物，酒席宴会交际花？

　　李安然做不到这些，她有她的尊严和骨气。
　　多想无益，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果，李安然干脆没再把精力放在这上面，随意投了几个知名公司之后，她就准备把重心重新放回到学习上去，一个人上课，一个人查阅资料，一个人去听讲座。她本不是善于交际的性子，更何况，在T大这种人才济济的校园里，连学霸都算不上。
　　她只是孤独地努力着。而这种努力，在T大的校园里，倒也算不上特立独行，只能说是司空见惯。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种无望的努力，居然在某一天发生了转机。
　　那是一个全校公休日的下午。
　　下课后，她还听见两个同学讨论：“去听讲座不？经管楼的，下午。”
　　“不了吧，我几页书没看。”
　　“你确定不去？我看过预告，今天的是陆融学长！就是那个当时还上了热搜那个，系里全奖，长得也贼帅！”

　　刚刚决意不去的人被说服了：“好吧，过去看看。”
　　李安然在一边听到了这条信息，也决定过去看看了，自从开学以来，她还没怎么听过讲座呢，是应该去见识见识，了解一下书本以外的知识。

　　这场讲座的主题是职场规划，算是个拼盘讲座，邀请到的除了陆氏生物科技的陆融，还有几位本校和隔壁的金融学教授。

　　事实证明，这的确还是个看脸的时代，即使是自诩为高材生的T大学子，在提问环节，收到问题最多的，还是年少有为，又帅气多金的陆融——

　　“陆融学长，请问你们所的具体要求如何，薪资待遇方面如何呢？我想作为一个参考，在毕业之前尽可能提升自己，谢谢。”
　　“陆融学长，请问你们现在所里还招应届本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