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 设定番外集》林賾流

36、番外之十四 雷雨 (4)

　　在现任鸣琅族长雷阵的岩殿上方，有处幽深曲折的钟乳石洞穴，深处隐藏着律泉泉源，这也是广雅昆仑不可思议的特点之一，源源不断的泉水化成了河流，在流泄出岛外高空后，却在魔法的规画下变为云雾。

　　总而言之，这处钟乳石穴不仅人迹罕见，既在龙族的大本营上，更不容其他异类盘据，但鸣琅一族对这处洞穴兴致缺缺，钟乳石穴对他们而言过于狭窄，故任其保持自然状态。

　　没人知道，这里是极天丸的秘密基地，他用来对抗父王并思念母后的独处场所，他讨厌雷阵也讨厌雷阵那群妃子，只有过去曾照顾他的小青极天丸不讨厌她，但为了长成堂堂龙族，极天丸不屑依赖女子，后来她被父王赐给那对异族父女，也就疏远了。

　　这处钟乳石洞对发育中的极天丸现出原形容易擦伤身体，因此他总是化为十二、三岁的人类形态再进入，但这次他听见了细细的哭声，不由得嫌恶地皱眉。

　　胆敢侵入他的地盘！是谁？

　　极天丸大步踏入，在泉源边看见了朱红衣裙的小女孩，正望着泉水哭泣着，一边用长长的衣袖抹着眼泪。

　　「出去，这是我的地方。」极天丸不懂得同情，立刻斥责她。

　　但兰宁似乎太伤心了，连身后多了个人影都毫无知觉。

　　她把父王交给她保管的宝物，非常珍贵的东西掉入水里了，偏偏那是深不见底的洞穴，不谙水性的兰宁想要捞取也无计可施。

　　见兰宁动也不动，极天丸生气了，他讨厌对方无视自己的存在。

　　伸手触向小女孩后背，极天丸决定把这不知什么来历的小家伙丢出去，但却遭逢强烈的反弹，比妖力要干净强大许多的力量，绝非一般小妖怪可比拟。

　　总算被惊动的兰宁慢慢转身，见是个同样感觉出非人特质的男孩子，又转了回去继续望着泉水发呆。

　　「妳！回答我。」极天丸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非人。

　　「你才走开呢！别来烦我！」兰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情，被极天丸这一撩拨又有加热趋向。

　　极天丸被单刀直入地拒绝，当下脾气就上来，但他还来不及动手，就看到一团火红倏然逼进，衣襟被一把抓并剧烈摇晃起来。

　　「讨厌！为什么那边要有个洞！为什么洞里要有水！早知道我就不进来玩了！如果是你的地盘应该在入口贴个警告啊！」兰宁伤心得眼泪就像豆大的珍珠直落。

　　「我的大界球掉进去了！都是你的错！」

　　好难听的哭声，极天丸快被她搞疯了，爪子不自觉钻出指尖，但却迟疑了下来。

　　──和同情无关，他陷在到底要快点解决掉噪音污染源或者先拯救自己灵敏耳朵的两难之中。

　　「不要哭了，再哭我就杀了妳听到没有！」

　　兰宁顿时收去了声音，愣愣地看着极天丸，少年从她那泛着水光的瞳中倒影看见自己不耐的表情。

　　怕了是吧？很好，这才是正常反应。

　　兰宁松手，还好心地帮极天丸拍了拍衣领，接着却向前一步，和极天丸之间几乎毫无距离可言，然而就算这样还是矮了龙族少年一个头。

　　「好了，我不和你计较，不然你就完了。」初岚爹爹和雷阵叔叔都是兰宁的靠山，犯不着兰宁主动惹出麻烦，光是看过她和雷阵亲爱相处的景象，早已令其他非人退避三舍。

　　「妳说什么？」极天丸瞇细金眸，正想一掌搧去，转念一想，难得遇到不怕他的异类，新鲜感作祟下，决定暂时观望。

　　「大界球是何玩意，妳留在这我也不要。」龙族少年马上就从兰宁前面的发话内容推理出她遗失了重要物品。

　　「谁要留给你啦！」兰宁柳眉倒竖，扠腰怒道。

　　「你这家伙好可恶，就是用这种手法设下陷阱骗人对吧？」

　　泉眼就在那，会把物品掉进去，只能说是蠢蛋才有的意外，极天丸见状立刻抓住了小芳翔的弱点。

　　「算了。既然这是我的地方，掉进来的东西当然属于我了。」这样说稳能气死那跩得二五八万的臭小鬼。年纪尚幼的鸣琅之子，已经隐约浮现了狡猾的性格。

　　兰宁愣了下，似乎也有同样的不可置信。

　　极天丸见小女孩沉默不语，正兴起胜利感时，兰宁忽然越过他往外走去，神情高傲雍容。

　　「妳去哪里？」

　　「我要找帮手帮我捞大界球，才没空跟你闲闹呢！」

　　这附近都是鸣琅一族的活动领域，她能找到什么帮手？极天丸倒是好奇起来。但从她能进到就在岩殿上方的钟乳石洞穴这点看来，此话听来不虚。

　　「在妳去找帮手这段时间，我就要把那个大界球捞起来，藏在妳永远找不到的地方。」极天丸得意洋洋地抱胸炫耀道。

　　这泉眼他不知潜下几次，非常深且有奇特灵场，一般水族也力有未逮，只有龙族能下去冒险，何况这只闻味道像是鸟类的小女孩？这是报复对方不敬之罪，极天丸马上看出兰宁不会水，绝对游不下去。

　　兰宁嘴唇愈拉愈扁，卡在此刻孤立无援，她只要一离开对方就会行动，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会遇到这种讨厌鬼？

　　极天丸见成功制住兰宁，高兴地进行下一步计划，他又开口：「不过，也别说我不给妳机会，如果你用别的宝物和我交换，我就帮妳把那玩意捞起来。」

　　「宝物？」

　　「嗯，宝物。」

　　极天丸见那小女孩还陷入了沉思，他也不认为这种小鬼身上会有什么宝贝，也许有内丹吧？但极天丸对抢夺这个没兴趣，他们龙族天生就具有灵力，无须学下级妖怪的修炼方式。

　　他只是想等对方提出交换条件后再大肆贬低对手的宝物，最棒的地方就是让这个臭女生以为有希望再拒绝她，然后撵出去免费帮对方学个教训。

　　「好吧，我让你旁听我的歌唱练习，不过仅限一次。」兰宁说得彷佛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极天丸险些没嗤笑出声，就凭她那鬼哭神号的哭声？

　　「那算什么宝物？」

　　「雷阵叔叔拿了一大推他说是宝物的东西只是为了交换我们这一族的歌声，而且还换不到，父王说过，我们的歌是无价之宝。」

　　「妳说雷阵？」他父王，怎么可能？

　　「嗯啊，他是鸣琅一族的王，雷阵叔叔自己说的。」兰宁昂起下巴道。

　　能让他父王看重的异族歌声？极天丸怎么也不相信，出乎意料的发展使他穷究的好奇更强大了。

　　「好吧！妳在这等着，我去拿大界球。」广雅昆仑上何时有过这种歌声出类拔萃的异族？极天丸深感怀疑，但他没从兰宁的外表联想到初岚，着实是因颜色差异过大的缘故，再者极天丸并不像雷阵对美异常执着，因此也无留意到音调之类。

　　极天丸轻松自如地跳下泉眼，一转眼波光中就消失了他的踪影。

　　兰宁在旁边等了半天，迟迟不得极天丸消息，她不担心极天丸安危，而是怕他粗率弄伤了她的大界球。

　　半晌，平静无波的水面浮出极天丸的白皙脸孔，他仅露出上身搭在泉眼边，顺手将隐隐发光的大界球抛向兰宁。

　　「唱吧，羽族小鬼。」倘若不满意，应该说极天丸可不像父王迷恋那靡靡之音，他纯粹是基于好奇，也想打击这臭屁得要命的小鸟信心。

　　最终，他都打算痛扁兰宁一顿，光是这样想就让年轻的龙族微微露出雪白牙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即使是傲慢自得的极天丸，倘若知道他的大意会导致何种结果，必然选择一开始就在优势地位时就尽力攻击。

　　因此他还是栽到了「风云」中。

　　兰宁也不与他推托，相当守信地整理仪容撢撢灰尘，飘上一处石笋，牵起衣角模仿初岚演唱起来。

　　那是相当有杀伤力的歌声，而洞穴狭长地形引发之回响更赋予其凌驾演唱者极限以上的威力，极天丸只觉天旋地转景物模糊，连举手捂住耳朵的力气都失去，一心想的是立刻杀了兰宁好自救，然而实际情况却是鸣琅之子无助地往泉眼深处沉没。

　　兰宁尽兴地高歌一曲，发现听众没了影子也不以为意，抖抖衣袖抱着大界球回山宫找父王诉苦去了。

　　那时，两个小孩子还未预料他们的恩怨纠缠了一生，之后演变到极为复杂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