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不轮回》子夕子戏

11、我没做过多久的人

　　第十一章

　　海君神殿，灯火辉煌，把水晶座上的海君映的十分威武。
　　东海海君纪阳有两个癖好最为出名，一是好狠，一是好色，难得这两样我都怕，幸运的是他也有两怕，一怕悬娥，二怕朝零。
　　五百年前，东海海君出游遇上乔装出行的朝零和悬娥，色心顿生，意欲调戏。
　　对于容颜朝零和悬娥向来是不在意的，不在意并不代表没有，尤其为了乔装特意做了女仙的打扮，轻纱软缎，还都是鲜活的颜色。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起的此事，总之是装在脑子里，他的手指在朝零的脸上蹭了蹭，胳膊搭在了悬娥的肩膀上，俩人相视一笑，联手揍了他一顿，悬娥下手尤其的狠。
　　东海海君天上地下几万年，哪被人这样打过，护住头脸，护不住腰背，蜷在地上不停的抽抽，像个被教训的街头流氓一样。
　　事后他直接告上天庭，天庭以寻衅滋事为由罚他面壁一年。
　　有个与他相熟的语重心长的说“耍流氓也要警醒点，别管你什么身份，调戏三军主帅和副帅也是作死的节奏，更别说这主帅还是刑天后裔。”

　　“冥王后说的一点没错，当真是像，一模一样。”
　　我举起右手，露出暗红的龙纹“看这个像不像，你是海君应该没人比你更懂。”
　　纪阳手掐剑决凝结内力指向我的右手，一条赤红色的龙从我手背冲天而出，把整个海君神殿震得晃了几晃，而后重新回到我的手背之后。
　　“又活了。”

　　实际上东海的战事与纪阳并无太大关系，只是占了他的地方，发动者是春龙山的巫族与南海的鲛人族，天庭派了墨梁去缴，墨梁未到东海之前由纪阳守着，上面也知道他是个派不上用场的，没指望他做出什么成绩来。
　　但他还是被巫族重伤了，需每日一碗纯正的魔血来养着，遂叫人发兵去了魇城捉了未连回来。
　　照这个速度，未连早晚被他喝成人干。
　　“都退下，我有事要单独和朝零大人说。”
　　芽儿也听说过纪阳的名声，十分的警惕，像是警惕就有用似的。
　　带我们过来的人伏在纪阳耳边小声的说些什么，我猜着是未连威胁他的话，他却是十分不耐烦，轰苍蝇似的把整个大殿的人都支开，连一个宫女都没留。
　　“成双，他把人都支开一定是没安好心。”
　　我对着芽儿十分平和的笑了，
　　“你把海君想的太不磊落了，海君耍流氓是从来不背着人的。”

　　我又失策了，本计划把海君逗笑的话，却让他崩着脸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速度慢的让人心慌，精巧的用这一段距离最大限度的折磨可我。
　　就在走到我面前的一瞬间，一下把我抱在怀里，十分真诚，没一点非礼的意思，紧接着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跟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娘一样。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芽儿愣住了，我亦愣住。
　　“在天庭面壁思过那一年里，我细细的打听过你，为墨梁那个王八蛋所做的事，去南海找灵芝草，把灵芝草种在自己的肉里，一个女人去争夺冥帅，征战沙场，连我们老板都忌惮你三分，当真的了不起。
　　我纪阳目中无人是惯了的，天上地下有几个被我放在眼里，但是你，朝零，在我要眼中，是一号人物，我是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想到还没等到机会，你就死了。”

　　东海一战注定艰难，当年朝零为墨梁而死，如今又为墨梁的这一战而生，是习以为常的忠心耿耿，纪阳本是这么想的，可听到未连对他的警告又迟疑了，朝零再厉害不过是个小妞儿，小妞儿就躲不过情爱的纠缠。
　　“怎么未连和你也……”他问的欲言又止。
　　芽儿很高兴纪阳相信我就是朝零，她以为我耍了他，又担心我的慌说的不够圆满，就抢着为我们三个编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段子，经过她的润色，三个人都显得那么无可奈何，每一个都努力的和命运抗争，然而又逃离不开命运的桎梏，为了让心爱的人幸福，自己去承受比死还可怕的折磨，爱的心痛而无私，当然可能是身份角度的问题，她还是更偏向我与冥王是一对，未连是从中插一脚的人。
　　纪阳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这丫头果然是个好苗子。
　　“段子，段子是好段子，不过我还是没懂他们是什么关系。”纪阳看着芽儿磕巴的问，又转头问我“她说的什么意思。”。
　　“新欢，旧爱，原配，姘头？”
　　“懂了，朝零妹子不容易啊，人你带回去吧。”
　　事情从不该这么容易，我不相信芽儿在这东海之底随意编造的故事当真可以感动一个活过几万年的人，更不想哪种感动可以让人放弃自己的命。纪阳囚禁未连不是因为未连抢夺了他心爱的女子，招惹他不高兴，也不是他看中了未连的姿容，未连抵死不从，他是为了饮未连的血，救自己的命。
　　“不信？我也不信，但是是真的。”
　　“没了他的血，你怎么办？”
　　“末连的血只能续我的命，治不了我的病，喝干了了他我也是等死，与其让我苟延残喘几天，还不如成全了朝零妹子，你不容易。”
　　他说他真诚，眼神中闪烁将死之人才有的人性光辉，我不得不信，也不得不承认，在无限承受朝零的光环之时，她的良善影响了作为顾成双的精明。
　　我没有选择怀疑纪阳的真诚，尽管这真诚看着十分的值得怀疑，但仍然信了，亲密的用手肘拄在他的肩膀上，把所有的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过去。
　　“你下次饮血该是什么时候？”
　　“想来也就是现在。”
　　“试试我的血。”
　　我没有虚情假意，他也真的不想喝我的血，以为无用是一方面，看出我很虚弱是另一方面。
　　顾成双没有朝零有血性，也不是每次都用好听的话哄人，诚然他不愿意，我也没商量的用随身的匕首划破了手腕儿。
　　开合了不知道几次的心口，戮魂鞭，总是认错人的冥王，还有朝零记忆中的种种，最近重口味的事情做的太多，划开手腕放血都觉得是清新的小事了，虽然依旧血淋淋的。
　　魂魄能生血，我虽然不是魔，这一缕魂魄大概也能改了我血的属性。
　　纪阳被我胁迫着饮下一碗我的生血，果然有用。
　　“放了未连吧，给我们多准备着补血的吃食，我俩一同供养一段时日，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就走，也当我俩送你一程。”
　　芽儿说我逼迫纪阳饮血的那一瞬间，她都怀疑我是真的朝零，她也终于明白我与朝零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只是朝零做一切都是为了墨梁，而顾成双的主角成了未连而已。
　　芽儿的话我没有多想，离开海君神殿的一路我都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未连，是瞒不得了。
　　“芽儿，你说做人是不是要坦荡一点。”
　　“我没做过多久人。”

　　我做过人，两次，第一次遇上了墨梁，第二次遇上了师父，我却仍旧分辨不出朝零和顾成双哪个更好一点，朝零过的沉痛，活的锥心刺骨，顾成双又太过虚无，像是没活过。
　　我与未连坐在纪阳为我准备的房间之中，芽儿已经被支出了很远，我坦白着我的故事，就算未连也没法保持波澜不惊。
　　“所以说我不是凡人，是一个草木仙，而且我以前可能真的是朝零。”
　　许久没见过未连温暖梦幻的笑容，他的声音都有些苦涩，
　　“这半颗心就留给我吧，其余的什么都不求。”
　　什么都不求，当初在魇城外，是他说我是他心爱的女子，他答应给我真心，答应娶我，是他对我温暖梦幻的笑，是他让我动了凡心，他现在又什么都不想求。凭什么不求，就凭他没心，就凭他魂魄不全，就凭他的心是我挖下去的，就凭他的魂魄不全是为了保住我的命？这些还不够。
　　他的不求让我想起顾成双该有的卑鄙，真该当场就把他的那缕魂魄掏出来，强行给他续上，让他去爱的死去活来，不顾朝零和墨梁曾经的种种，不顾我现在的种种，可我还要那缕魂魄生血，还不能卑鄙起来。
　　“不求就不求吧。”我说的有气无力。
　　离开房间的一刻，眼泪开始缓缓淌下，逐渐猛烈，悲伤吞噬一点一点吞噬着我，再见到纪阳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毫不顾忌的扑到纪阳怀里，我没有勾引他的心思，但是有时候女人的伤口必须靠在男人的身边才会不痛，即使这个男人和伤口没关系，够好看就行了，我从没说过，但纪阳是个够好看的男人。
　　“妹子，你太不会挑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