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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顿饭 ...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冥王在我身边,眼睛熬的通红。
      千年之前,那一次邂逅,他是朝零爱上的男人。
      “你醒了。”
      “冥王,我当真做不得朝零。”
      “叫我墨梁,顾成双。”
      那一个紫色的结界给过他太多的奢望,又在叫出顾成双的那一刻化为飞灰,之后再找不到一句可说的话,其实我们俩个从来都没有什么可说的话,他的话是说给朝零听的,我的话是说给冥王听的,墨梁和顾成双从没摆在一起过。
      芽儿告诉我那日回来之后,他一直守在我身边,豁出命去把修为渡过来保住我的性命,不肯疗伤,也不肯走开一步,甚至不肯闭上眼睛。
      他熬了七天七夜,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做得朝零。
      看着他离开时踉跄的背影,我心存愧疚,朝零以死唤起的情深意重,全部被我辜负。
      “如果未连来接你,我就放你走。”

      学会了冥界计算晨昏的办法,我分清了早饭,午饭,晚饭,分清了起床与睡觉的时辰,能知道我已经在重露阁中住了七个月,未连没有来过,我是理解的,算到头,也是我欠他的,冥王也没有来,我也是理解的,一个像朝零又不是朝零的人只能把他的伤口撕扯的越来越大。悬娥每日都来,来了也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我,她我就不是十分理解了。
      咸池也经常出现,说话不再隐晦,我也不再呕血,也不再昏倒。
      有关朝零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只是情感不再,我恨不得墨梁,也不能再爱上他。
      再爱上?或许从心里我相信了我就是朝零的说法。

      东海有了战事,墨梁要去打仗了,听说很凶险。
      打仗我是不懂,也不明白东海的战事和冥界又有什么关系,但是毕竟是搏命的事,人情上作为客居冥界白吃白喝的人,客气的请顿饭送一送还是要的,再说,我还指望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离开呢。
      请墨梁?我怕他误会,我也不好意思,悬娥可以,左右她天天来,虽然没说过什么话,毕竟脸熟。
      “什么,你亲自下厨?请悬娥大人。”芽儿总是很给面子的被我吓到。
      “大惊小怪,外面混,谁还没点隐藏技能?”
      “你不是想逃走了吧?”
      芽儿,果然很了解我。
      “我从小就听过不少冥王的事,大概是朝零大人对他情深意重,他待朝零大人很不好,王后对他也很有情义,他对王后像仇人一样,他对悬娥大人倒是不错,可悬娥大人的心不再他身上,再然后就是你,当初你要离开我是佩服的,可那次,他在你的身边守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把半辈子的修为都渡过来给你保命,大有一副你要死了他也不活的样子,你当真不为所动?”
      我不能回答出芽儿的问题,我害怕发现自己真的那样冷血。
      他曾经差点一巴掌拍死我,怎么对他都是活该,可纵使活该也是辜负吧。
      墨梁可能在东海战事中死去,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或许是我在他出征的这段时间逃走,他再也见不到我了,总之以后的日子,墨梁和顾成双总是见不到面的机会更大一些。
      如果是这样,这一顿饭也不在乎多把椅子。
      出征前三天,我对两个大人物的邀请得到良好的回应。
      我的厨艺是没得说的,再加上朝零七七八八的记忆里还有这两个人在饮食方面的偏爱,讨个大家高兴总不至于太难。
      悬娥最爱吃的是剑山下翡翠楼的八宝鸭,把多种香料馅料填到鸭肚子里的那种,麻烦了一些,倒也简单,墨梁喜欢的就那么容易了,是一种用挖空了的苦瓜为盅的甜品,他就爱那甜中带苦,苦中有甜的滋味,朝零也吃过的,可根据味道推算出做法着实难了。
      芽儿看着食材在我手中被侍弄的精致,不仅不觉得这些日子她亏待了我,反倒埋怨我有好手艺不拿出来。
      与悬娥那点不愉快早就过去,现在她如同早先的墨梁一样试图在我的形貌上找些安慰,我也记起很多有关她的事情,她也曾和芽儿一样,不说是单纯,总算得上实在,原来时间太久,我们都在变化。
      “就在这,挖!”
      芽儿不理解,却是听话,手脚更是麻利,没多大功夫就挖出一个白釉瓷坛,沉甸甸的,

      “这么大坛骨灰,这人生前得多高大。”
      “那是酒。”

      这坛酒是朝零四百多年前埋下的,那时候她每天都会偷偷潜入厨房,从墨梁要喝的那坛酒中倒出一些,她想,如果他们喝的是同一坛里的酒,那么就算是一同吃了饭吧,可她伤重不能饮酒,索性就倒在那个白釉的坛子里。
      这事墨梁是不知道的,他还整日里说着照顾她,补偿她的话,悬娥也不知道,她整日里都很生气,朝零任由着自己的孩子气,直到这坛子满了。
      她本想着,如果那位协理冥界的岫玉神女真的能把花草移植到冥界,就求她移一棵树在这重露阁的院里,在树下埋上那些酒。
      那时看来岫玉并不太喜欢她,不会帮她找一棵树。
      “你怎么知道这里埋着个坛子。”
      “本姑娘能掐会算。”说出这话,觉出自己的心情并非那么轻松,这样一顿饭已经远不止示好那么简单,“芽儿,没念想的人在战场上是很危险的,他无所谓回不回,也许就回不来了。”
      这样一顿饭是要给他什么念想吗,芽儿没说,我问自己。
      手上的龙纹一阵刺痛,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躲不过去的命运。

      我,芽儿,悬娥,墨梁,这样四个人竟然把一顿饭吃的十分欢乐,悬娥吃到那一盆八宝鸭的时候几乎掉下眼泪,而下了最多心思的苦瓜盅也让墨梁忍不住露出笑纹。
      芽儿吃的最多,她发誓饿死也不做饭了,就等我下厨。
      那坛被埋了四百多年的酒开封的时候,重露阁里全是酸涩的味道,喝进嘴里更是有一股苦味儿,我们一滴也没有剩下,这酒中的故事也算有个完结。
      墨梁与悬娥给我讲些当年征战的故事,我佯装听的入神,可那个段子里能没有朝零的伤心难过,听不下去时我就把在师父身边的事说给他们听,每一个都是目瞪口呆。
      “等你们回来,我们再这样吃一顿可好。”
      没人回应我,包括芽儿。
      即使他有信心自己能回来,也没信心他回来的时候我还在。
      不知道这样的的相聚能为他带来多少想象和希望,也许他又觉得我是朝零了,他会为了我回来,也可能他并没有联想出什么,这一顿饭的念想,我仁至义尽了。
      我也后怕,怕他真的坚信我就是朝零,拖我去战场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好了,王后不会为难你的。”这话是悬娥说的,没想到小老婆这么有气魄。
      实际上我不怎么害怕王后,我又不是打不过她。
      三天之后,我没去送他们,倒不是不想去,手上还有个说不清楚的玩意,怎么算都不安全。

      第四天,冥王后带着十四个人来到重露阁正遇上我和芽儿收拾行李,我以为她是来报仇的,其实不是。
      她把一块月白色的手帕丢在我面前,沾着一大片湛蓝色的血,还有未连独有的那种冰凉的气息。
      “人在东海,快被折磨死了。”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啊。”
      王后并没有让人揍我一顿,她笑的浪荡,好像几千年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吩咐下去,顾成双想去哪,都不要阻拦。”
      我有多爱揪住别人的痛处乱戳,就多恨被人揪住痛处乱戳,报应总是快的很,东海之行是躲不过去了,先见到未连再说。
      “你就不怕其中有诈?”
      “诈我?东海也捞不到好处啊。”

      其实我也相信有不少忠心耿耿的人,想来芽儿实在没必要对我衷心,所以她执意同我一起去东海完全是看热闹不要命的行为。
      一天的功夫,我就到了东海之滨,芽儿吐的厉害。
      “你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把飞行之术修炼的这样好,整整架了一天云,脸不红心不跳的。”
      为师父送死讯最考验的就是脚力,不然三四百份怎么可能一年半就送完了,若论飞的高,飞的快,我肯定不如悬娥,可若论耐力,怕是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成双你看,那巨石。”
      我让她赶紧收起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知道一个寻人的咒法,以沾染了所寻之人生命之气的东西为引,施加咒语,这个咒语极其耗费法力,我每月只能施展一次,还要落得元气大伤。
      “要是王后随便找个蓝血人的血戏耍我们怎么办?你就这么冲进东海。”
      “生而为魔十分少见,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有条件把事情做的更简单一点。”
      我还有未连的一缕魂魄。

      在自己的胸腔里找心脏要比找一块小石头容易的多,我不再那么狠辣的直接用手以求戏剧效果,而是先用匕首划开胸口再伸手去找。

      疼,疼的厉害,也不至于死了。
      很多人受伤的时候总是喊,疼死我了,疼死了,其实人是疼不死的,或者疼死只是假象,有可能失血过多,有可能是惊悸引起的脏器衰竭,所以当我们很疼的时候,最好保持淡定。
      其实我不死,主要是因为这缕魂魄还在我身上,另外是因为冥王度给我很多修为。
      一个沾着血的紫色水晶终于被掏了出来,眉间的花朵淡去消失。
      我知道我很虚弱,声音也模糊了,可再模糊的声音念出的咒语也是有效的。
      大股的力量从身体抽走,还是如愿了。

      我听到未连的声音,他唤我成双。

      东海的牢狱还是挺讲究的风格,身下的床褥比重露阁的还要舒服。
      伤口处已经愈合,冰冰凉凉的,该是未连又把那缕魂魄放了进去。
      “值得吗?”未连问
      我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衣衫已经零散,伤口处透着湛蓝的血,本就病病恹恹的一张脸更加的憔悴。

      他没有心,是因为很多年前被我掏空了,现在虽然还了半颗,我还是欠他的。
      “跟值不值得没什么关系,我愿意。”
      芽儿正在角落里哭的梨花带雨,边哭还边解释,“我看你脚下起了风浪,就抓着你的衣角,没想到就被带进了,监牢,还是东海的监牢,我还能出去吗?”

      哭音还没落下,带我们出去的人就进来了,应该是提审的,所以说这次出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住进来。

      谁,对从自家监牢里凭空蹦出来的人都不会很安心,东海的海君自然也是如此,鉴于他的行为也算正常,我决定实施不抵抗政策。

      “告诉你们海君,如果她有一丁点的闪失,我总有办法自行了断,让他一辈子都找不到魔血。”
      “东海海君要你的血做什么?”我拧着眉毛,很不喜欢他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别人,尤其是为了我的时候,这是一个值不值得的问题。
      就知道他不会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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