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剑》寂笔

3、天杀门 之 残月

　　湖畔凉亭,白衣男子漫步而入.

　　\"啊, 抱歉, 在下唐突了. 本以为亭中无人, 路过而歇, 不想扰了姑娘清静. 若姑娘不怪, 在下可否稍留片刻?\"

　　沉默.

　　青衣女子回头转望, 良久, 点了一下头.

　　可惜, 如此清秀佳人, 居然是个哑巴!

　　\"爹爹, 爹爹! 我扑到蝴蝶了.\"
　　粉色的小人影, 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跑入亭中.
　　小人儿拉住白衣男子的衣角, \"爹, 你看!\"
　　脸上挂起温柔的笑, 白衣男子有一双如柳的笑眸.
　　\"棉儿, 你静一点, 别打扰了这位姑娘.\"

　　\"咦, 好漂亮的姐姐.\"

　　小人儿跳上去拉着女子的手, 她暗暗一缩, 不习惯和人这般接近.
　　\"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棉儿哦. 爹爹都叫我小棉花的, 不过我不喜欢啦!\"

　　\"棉儿, 别闹!\" 男子叱道.

　　\"姐姐, 你干嘛不说话?\"

　　\"棉儿, 姐姐不想说话, 嗓子痛, 你别调皮了, 来爹这边.\"
　　吐吐舌头, \"才不要! 爹爹没有姐姐好, 棉儿才不要过去. 姐姐嗓子痛啊? 多可怜.\"
　　\"棉儿吹吹, 吹吹就不痛哦, 以前棉儿不舒服, 娘也要吹吹的, 吹吹就好了.\"

　　她摇头.
　　小女孩失望地扁着嘴, \"姐姐不喜欢棉儿吗? 都不要棉儿给你吹吹, 也不告诉棉儿名字. 可棉儿好喜欢姐姐哦.\"

　　圆圆的眼睛, 莹润着天真的期盼和失望. 无力拒绝.

　　拉过女孩儿的手, 她轻轻地在那软软嫩嫩的小掌心上划着.

　　小女孩咯咯地笑, \"月. 我认得哦, 爹爹教过我.\"
　　很自豪地仰起小脸, 忽然兴奋地笑起来, 眉弯弯, 眼也弯弯.
　　\"月儿姐姐? 姐姐叫月儿是不是? 月儿姐姐! 爹, 大姐姐叫月儿哦, 大姐姐喜欢棉儿!\"

　　身前挤着的小人影忽然给人提到一边去. 男子尴尬地抓过小东西, \"月姑娘, 小女一向顽劣, 姑娘莫怪.\"
　　她轻轻摇摇头, 犹忘不了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干净灵透, 永远不属于她的生活.

　　\"月姑娘, 在下柳长生, 这是小女柳棉.\"

　　沉静地思虑.
　　她可以和这个男人做的事情很多, 她可以邀他游湖, 她可以请他喝茶, 她可以接近他女儿. 她可以和他做太多的事.

　　\"姑娘可是在等人?\"

　　是的, 她在这里已候了他半日, 她应该和他做的事情太多.
　　而她, 只是摇摇头, 站起来, 慢慢地, 稳定地, 头也不回地走出亭子.

　　\"姑娘, 姑娘!\"

　　\"好奇怪的姑娘.\"

　　\"爹, 下次我们还会碰到姐姐吗?\"

　　她越走越远, 直到回头时, 再也看不见亭子.

　　弹指, 一粒纸丸落入湖中.
　　浸着湖水, 慢慢泡散, 墨渍渐渐晕开, 任由湖水吞蚀着纸上的字迹----\"三月初七, 东湖亭. 柳长生, 杀!\"

　　......

　　\"又失手了? 这一季, 你倒是完成过哪件任务?\"

　　\"我敌不过他.\" 习惯性地为着陈述而陈述.

　　\"哈, 笑话! 谁指望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成事了? 你到底是不是季叔的女儿? 残月不是一向用毒的吗?\"

　　懒得再解释, 凝眸注视着夜空.

　　\"门主不在, 你以为就没人罚你是不是? 你当心, 姥姥会处理这件事的.\"
　　声音是幸灾乐祸的.

　　回头,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那小女孩说:\"姐姐, 棉儿喜欢你.\"
　　那个陌生的小女孩叫她姐姐, 说喜欢她.
　　眼前的人, 分明是朝夕相处的姐妹, 却在乐其灾祸. 姐妹吗?
　　微微地笑了, 笑得苦涩而讥讽......

　　……

　　\"峒嵊, 让我靠一靠.\"
　　枕在熟悉而坚实的臂膀和胸怀里, 缓缓舒了一口气, 一切的不能忍受, 为了这胸膛的主人, 变得有了承担的意义.
　　峒嵊, 这么多年, 有你陪着, 才能过下来吧.
　　\"你累了?\"
　　疲倦地笑, \"是, 我累了, 很累.\" 累得再也承负不起这生命.
　　峒嵊, 我累了.
　　无力抬头, 所以忽略了那眼里复杂的怜惜和决定......

　　梦里, 有花, 有草, 她笑着跳着跑过去, 拉住爹爹的衣角, \"爹, 看, 蝴蝶!\"
　　爹爹会宠溺地看着她, 摸摸她的头, 温柔地笑.
　　峒嵊, 会在一边, 静静的等候, 等着她, 等着她走过去, 揽住他的颈子撒娇, \"峒嵊, 你爱不爱我?\"
　　\"峒嵊, 我是不是你眼里最美的女人?\"

　　是, 一切只能是梦里曾见.

　　春夜, 微寒渗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