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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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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梁帝治疗完之后,谢攸宁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可以随意进出御书院的令牌。
等她开心地晃着令牌走出大殿后,却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
“蒙大统领,难道你也有病要我治?”她看着持剑站立在台阶处的蒙挚,上下打量他。
“明明可以打败百里奇,可你却并没有尽全力。”蒙挚直截了当地点出她当时在大殿上放水的事。
谢攸宁歪头一笑。“大统领,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要是乱说了,”她凑近蒙挚身旁,故作神秘,小声地提醒他。“那庭生岂不是救不出来了吗。”
蒙挚脸色大变,拽住她的手臂,皱眉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那位梅大宗主没把我看作是他的人,但他的意图我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还有,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谈论他的事,会不会不太好啊。”谢攸宁轻松从他的手中逃脱,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他。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蒙挚虽知道此女子不会对小殊造成威胁,但小殊也说过他对她并没有制约的能力。赶她走又不得,就只能这么僵持着了。
谢攸宁撇撇嘴。“你最近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来侯府吗,到时候你让梅大宗主来请我,你自然会知道我究竟知道些什么。”她耸耸肩,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宫殿。
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出意外地敲响了谢攸宁的房间。
她开门只见飞流。小飞流则拽着她的袖子,委屈道:“去。”
“小飞流又受委屈了?”
“打不过!”他扁着嘴,偏头不看她。
谢攸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飞流反恼。“坏。”
“好啦好啦,等宁姐姐出马,一定帮飞流讨回来,好不好啊。”她伸出手捏捏飞流的鼻尖,亲昵道。
他则郑重地点点头。“嗯。”
等她站在梅长苏的门前时,房门便从内打了开来。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蒙挚了。
“怎么那么久。”蒙挚倒反怪起她来。
谢攸宁没看他,径直走到梅长苏面前坐下。“我听了一段飞流控诉你的话,所以晚了。”
“控诉我?为什么要控诉我。”蒙挚二丈摸不着头脑。
她扶额。“因为他打不过你啊。好了,你们想问我什么。”
“听蒙大哥说,你今日在大殿上是故意落败的。多谢你。”梅长苏居然感谢她,这倒让谢攸宁有些后怕。
她摆摆手。“本来不想应战的,但看你的脸色我就想着逗逗你了。”
梅长苏黑脸。
“噢?那我倒想与你比试比试了。”蒙挚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诶别别别,我可打不过你这大梁第一高手呢。还是算了吧。”谢攸宁连连摆手,丝毫不想和蒙挚定下比试。
梅长苏轻咳几声,将他们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你怎么就能肯定百里奇就一定会是我的人。”
“我一年前曾去过廊州,也替你盟中人治过病。我行医有个不成形的规矩,凡是我治过的病人,他的手腕上一定会有一处特有的标记,终生都褪不掉。”谢攸宁悠悠道来。
梅长苏恍然大悟。“你之所以应战,就是为了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她点点头。
“你又是如何得知庭生的身世。”
谢攸宁挑眉。“我猜的。他出生在掖幽庭,就证明他是罪臣的遗腹子。而你当时还特意询问了他的年纪。他十一岁,反推一下,十一年前或者准确来说是十二年前,大梁发生了什么呢。轰动大梁的赤焰逆案虽已不被人提起,却没有人能否认它的存在。而你对庭生的态度也表明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所以他恐怕与那位祁王殿下脱不得干系吧。”
蒙挚顺着她的话略加思索,只觉此女思维缜密,果然不凡。
“还有,那个太监曾说靖王殿下对庭生照顾有加。这就奇怪了,一个郡王,府中没有子嗣却唯独照顾一个出生在掖幽庭的罪奴。若不是与祁王有关,那我也只好设想这位靖王殿下与什么罪臣之女有所瓜葛了。”
屋中一阵沉默。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没了的话,我就回去睡了。”
梅长苏拦下她。“你就不想问我什么吗。”
“蔺晨只让我治疗你的病,没说连你的心也得一起治。若是治得好,他也不会撒手不管的。”谢攸宁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平静地看着他。
被噎了一句的梅长苏,只得放她离开。
待谢攸宁走远后,蒙挚忙问他。“小殊,你的病究竟有多严重。”
“蒙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无碍的。”他宽慰道。
第二天,谢攸宁便进宫,去御书院探宝了。
在众多藏书中找寻与火寒毒有关的资料,当然不是件易事。谢攸宁也没想过能一击即中,只好认命地一卷卷书帛仔细翻看了。
而在雪庐中,庭生在内的三名稚子,都被梅长苏交由飞流教导。
梅长苏坐在屋中,询问黎纲谢攸宁去往何处。得来的答案则是她进宫了。
“她恐怕是与这大梁宫廷躲不开了。”他喃喃道。
黎纲不明这其中含义。
“我原不想让她过多地出现在大梁宫廷中,可她的脾气与蔺晨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能管得住。我就怕这宫中会有人认出她来。”梅长苏记起蔺晨交代他的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姑娘难道和大梁宫廷有所联系?”黎纲询问。
梅长苏似是而非地回答他。“有所渊源而已。”
宫里,静嫔与惠妃无意中听到了有老嬷嬷与侍女准备挪用情丝绕一事。这情丝绕有催情的效果,服用后会四肢无力。不管是谁要用这药,肯定是要行不轨之事。而静嫔面上怕生事端,先稳住了惠妃,以免消息走漏。
话别惠妃以后,静嫔本想回芷萝宫,可心中却在思忱情丝绕一事,蓦地则走到了一处早已荒废的宫殿所在。
“娘娘,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身旁的侍女小声询问,不时地抬头看看那杂草丛生的宫门。
静嫔抬头,静静看着那荒凉的宫门,心中不知起了何种心思。
“娘娘,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天色渐晚,恐有危险。”身旁侍女有些害怕。
她幽幽出声。“这大梁宫廷,何处不危险。”
“娘娘,奴婢听闻这里原先是一位南楚质子所居的宫殿,而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就死在路上了。大家都说这里不干净呢。”侍女东张西望,自己吓自己。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好了,回去吧。”静嫔只道是笑话,可再次听到那孩子的结果,还是一阵心酸。
突然,宫门内突然传出一阵窸窣声,吓得那婢女躲在静嫔身后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静嫔虽有些紧张,却还保持镇定,小心探头喊道:“是,是谁在那里。”
谢攸宁听见声响,忙从残破的宫里快步走出去。等她踏出宫门,看清对方时,眉头一皱。倒不是讨厌,反而是熟悉的感觉。
她上下打量对方的打扮后,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草民谢攸宁,是陛下恩赐进入御书院的江湖郎中。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宫内富丽堂皇,寻不到来时的路,迷路了。还请娘娘恕罪。”
静嫔看到她的脸,微怔着。
随着她自己的说明,静嫔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就是那位人称妙手灵医的谢攸宁姑娘?”静嫔不怀疑自己的眼神,也不质疑自己的记忆。
她,她明明就是。
“正是。不知娘娘是。。。”
这时候静嫔身后的婢女总算探出头来,看清对方是人不是鬼后,才气势汹汹地站出来指责她。
“这是静嫔娘娘,靖王殿下的母妃。你迷路便迷路,为何还要擅闯这座荒废的宫殿。”
谢攸宁看静嫔素净的打扮,就知萧景琰有多不受宠了。幸好这静嫔也不是什么贪恋富贵之人,不然也不会在这宫廷中不争不抢这么多年了。
为了心中的那一点点清明,萧景琰付出的代价太多了。她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
而最让她自己摸不透的,就是自己心底那一丝踏实与熟悉感。连那座荒废的宫殿也是如此,太奇怪了。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与自己有关吗。
“听闻姑娘医术高超,不知可否与我一试。”静嫔不相信巧合,开口邀请她。
谢攸宁礼貌应下。
但在芷萝宫她并没有逗留过久,她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出宫路上,她时不时地回忆起静嫔看她的眼神,以及她对芷萝宫的熟悉程度。谢攸宁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过去是不是与这大梁宫廷有所关系了。
芷萝宫内。
“娘娘,您怎么了。”侍女见静嫔从那江湖女子离开以后,就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便出言询问。
静嫔摇摇头,将手底下侍奉的奴婢先遣了下去。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那盒平日里不常开的锦盒,拿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封信,神色难定。
“谢攸宁,宇文宁。。。”
在短短的交谈中,静嫔得知谢攸宁有失忆之症,她又是在南楚边境被她的师傅所救。静嫔不相信任何的巧合。
那么,结论只剩下一个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攸宁再未入宫。她急急地给蔺晨去信,再一次询问自己以前的事。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这大梁宫廷绝对与自己丢失的记忆有所关联。
这期间,雪庐先有霓凰郡主到访,更有靖王殿下驾临。
靖王因有段时间未在金陵,所以并不知晓梅长苏的麒麟之才。待他得知后,心底便对这位江左梅郎没了好感。
“未曾想,先生原来早已声名远扬。”萧景琰的话里褒贬浅显易分,语气中的嘲讽更是显而易见。
“不过是虚名而已。”梅长苏替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萧景琰并未领情,只是冷冷瞧他。“不知先生要在这金陵如何施展自己的能力。更不想先生也只甘于做一名谋士,真是令本王吃惊。”
“做谋士有何不好。功成名就之日,自当流芳百世。”梅长苏没理会他语气中讥讽的意味。
他冷笑一声。“那先生,是想选太子还是誉王。”
“我想选。。。”
“还是我替你选了吧。”梅长苏就要把话说出口了,却突然被人横插一脚。想也不用想是谁了。
只见谢攸宁端着药出现在他们面前。
梅长苏的眼里简直就要冒出火来,可嘴上却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
“我要是你,就选这碗药。”她不由分说地便将药塞进梅长苏的手中,挑眉示意他喝掉。
好吧,在梅长苏的世界里。这天大地大,都不如医者最大。无奈之下,他有些憋闷地将中药喝下了。
萧景琰直直盯着出现的谢攸宁,回想起金陵城中对她的传闻。心内一阵复杂。
“他的选择我替他说。”忽然,谢攸宁一本正经地看着萧景琰。
“靖王殿下。我家先生,愿择你为主。”
择他为主!
在萧景琰听来,这恐怕是今年听来最荒诞的笑话了。他大笑几声,自然不信谢攸宁的胡言乱语。“赌约可以代下,难道这择主大事你一个小小的随行大夫也能替你家先生做决定吗?”
“麒麟择主怎会盲目,若你满意,此约就此达成。如何。”
萧景琰看着眼前的主仆二人,强买强卖,竟看出些趣味来。
“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救出庭生便是我家先生送您的一份见面礼了。”谢攸宁见他还有些犹豫,又再下一剂猛药。
“这就算你们的诚意了?”萧景琰面色如常,反问他们。
梅长苏将药碗递回至谢攸宁手中,微微一笑。“殿下以为呢。”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不想那么快就答应。“我无权无势,及不上现今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两位皇子。你们为何选我。”
谢攸宁还以为他会问什么难题呢。“这还不简单。我家先生就爱挑世上难事做,越有把握的事,做起来便越没有看头,怎能显出我家先生高明的手段呢。”
一番长谈,麒麟之主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