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论》飞天小蜗牛

6、第 6 章

　　“你想怎么做？”何恬突然问。
　　“试试看，恢复阎君的力量。”皇甫秋莳回头，笑得很温和。
　　“你不怕他走？”
　　“赌一赌。”
　　何恬咬着下唇，没有说话。许久，她抬起头来：“我要回去了。”
　　“呃？”唐知月愕然抬头。喻连池也惊讶地抬起头来。
　　“爸妈会担心的。”她说着站起身。“怎么走？”
　　“翊之会带你出去的。”
　　她点点头。翊之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亭子外看着他们。
　　“何恬……”她刚要走出去的时候，喻连池叫住了她。
　　他看着她，低头许久才说：“回去……给我爸妈带个话，说我很好，不要担心。”
　　“嗯。”她也看了他许久，“……保重。”说完，她转身跟着翊之离去。
　　喻连池突然感觉惆怅满怀。（也好，不能再连累她了。）
　　“你也该放心了吧？”皇甫秋莳笑得很神秘。
　　喻连池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样？”
　　“我们来做个有趣的实验吧。你有兴趣恢复自己的法力吗？”
　　唐知月有些迷茫。
　　喻连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啊，我们来试试。”
　　巨大的密室内。
　　皇甫秋莳和喻连池站成一条直线，唐知月站在两人之间。三个人都凝神聚气。
　　一团巨大的淡黄色雾气在皇甫秋莳的手中集结而成，慢慢地被他推向唐知月的身体。
　　皇甫秋莳的办法是，通过法力激出唐知月前世的形象，以刺激阎君的苏醒，同时净化他在进入恒界时受到的污染，打开他复活的通道。
　　唐知月的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消失。慢慢的，各种元素重新组合，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长发古装的女子的形象。她微偏着脑袋，似乎正凝神听着某人的说话。明丽的面容上，浅浅地浮着一丝微笑。
　　即使紧闭着双眼凝神静思，喻连池也猛然间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悸动。
　　有东西正在四处乱撞，似乎想找到什么出口。
　　他微微皱起了眉。很难受。
　　眼前还是一片混沌。
　　皇甫秋莳也霎时感觉到了阻力的强大。
　　（好强的气！）天地诞生，神鬼纵横，颛顼帝“绝地天通”，数百代王朝更替，战火荧荧，歌舞交错，恒界的历史刹那间翻转流逝，发生在其间的所有悲欢离合，因缘季会，凝结成一股强大而混浊的雾气，充斥着整个空间，几乎让人窒息。
　　（就是这个吗？让阎君昏迷不醒的东西……）他努力用自己的法力去消解，可是几乎没有进展。（不行，太烦杂了！）
　　再加把劲！他尽力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雾气被他的法力激得慢慢消散开去，可终究也只是极小部分而已。相反的，原本消散开的那部分雾气竟然翻过来凝聚在他的周围，让他腹背受敌，越来越觉得辛苦。
　　更可怕的是，他的法力竟然反被混浊的雾气慢慢侵蚀，渐渐地朝他自己反撞过来。
　　喻连池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急剧增大，可是没有突破口，只能越来越膨胀。身体，好像要被撕裂一样痛苦。
　　他拼命地咬紧牙关，可是越来越痛，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皇甫秋莳拼命地想抵抗越来越强的雾气，可是最终没有成功。他被雾气狠狠地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
　　被撞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没有抓住。
　　唐知月也同时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你怎么了，皇甫先生？”她刚一睁眼，就看见皇甫秋莳摔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神色。
　　她赶紧把他扶起来。
　　“我没事。”他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抱歉，似乎失败了。”
　　“阎君？”他抬头，注意到了喻连池的怪异。唐知月也一时被喻连池痛得扭曲的脸吓住了。
　　她扑过去想叫他。可是刚一碰到他的身体，她的手就缩了回来。“好烫！”
　　皇甫秋莳闻言大惊。（不好！）他赶紧施起法力，想帮喻连池平息下去。
　　汗慢慢浸出了皮肤。
　　奏效了。喻连池感觉体内的动静平息了许多。他稍稍放松自己，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正看到唐知月关切地看着努力运气的皇甫秋莳。
　　体内的力量突然瞬间爆发。“啊！～～～～～”他放声大叫，白色雾气从全身各处迸发出来，四处乱撞。他似乎感觉到浑身经脉、血管正在条条崩裂，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男人满脸惊异地盯着远处。
　　周围的所有人都吓呆了。“好……好强……”
　　（一股是妖气，另一股，虽然混浊，但的确是仙气。看来应该是阎君没错……）男人满脸严峻。（可是，他身边有如此强大的家伙，实在有些难办……）
　　他想起失败归来的利足曾说过，打败他的是一件神器。看来之前的那些家伙，也并非单纯的妖魔。何况在之前也曾感觉到强大的仙气存在。似乎围绕着阎君，已经开始了一场神魔之间的争夺战。
　　想要成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扫了自己的部下一眼。（不行，这个城市是我的，几百年来我都是这里的主宰！一定不能放过任何机会，我要，完全地统治这个世界！）
　　想到此，他紧握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那股强大的妖气好像正在衰弱下去……）他登时眼色一凛。
　　“全员准备！我们要……夜袭！”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神色。

　　灵霄殿内。
　　杨戬猛然回头。宫外是一片白色的云雾，但在云雾之下，正是他密切关注的恒界。
　　他脸色微微发青。
　　（阎君……魔化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刚刚那个，的确是……）
　　殿上的众人嗡声一片。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恒界的异常。
　　玉帝皱紧了眉头。（太快了，完全出乎意料……没想到，竟然成了最坏的结果……）
　　“陛下，臣以为，必须出动天兵，大举歼灭！”李靖迫不及待地奏道。
　　“唔……”玉帝含混地应了一声。地界局势依然严峻，36天将中已有半数参与其中，但各派妖魔似乎对夺取地界抱有统一的期望，一直源源不断地派兵加入。（地界战事吃紧，如果同时出兵恒界……）他预感到这将是天界的一场大劫难，额头上竟然浸出汗来。
　　“陛下，臣也认为，能及早控制恒界局势为妙。假若迟错一步，造成如地界的局面，我们两面受敌，实乃大不利呀！”太白金星也出班奏道。
　　在殿的武将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急于跃跃一试。
　　“陛下，臣以为，出兵不妥。”杨戬奏道。众武将传出一片怏怏之声。
　　“陛下，恒界生灵众多，倘若点燃战火，势必对他们造成侵扰。一旦恒界动荡，人心浮动，地界、天界都将备受压力，唯有妖魔从中得利。臣以为，现在并不是大举出兵的时候。”
　　也有人点头同意杨戬的观点。
　　玉帝一直陷于苦思。
　　殿上的众人，已经结伙争论起来。
　　玉帝觉得事情非常棘手。想了很久，他慢慢地抚摸着玉座上的龙饰，缓缓地下令：“太白，你即刻去往东海龙宫，宣朕旨意：着四海龙王率四渎龙神谨守四方水域，护住水脉之气，勿入妖人之手；传令，着四方四象神君率二十八星君即刻赶往恒界，领诸山神土地谨守四方灵地，护住地脉之气；李靖，朕命你为征讨大元帅，率15天将，随时待命；杨戬，你同东西南北四天王率部众即刻去往恒界，见机行事。”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夜晚。
　　夜空中出现异景，许多星星仿佛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随即消失，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看。
　　“哎哟，真是大手笔呀！”
　　皇甫明对着满满一桌的卷子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上晚自习也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升上高二以后。作业似乎总也做不完，老师们总可以弄到数不清的卷子、试题、题库、题集，让学生们忙得人仰马翻。这天，各科老师又以各种名目，发下来无数的卷子，堆在他桌子上，足足有1厘米的高度。
　　他晃着笔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何恬看着他的背影。
　　他座位旁边的位子是空着的。
　　虽然明知道结果必然是这样，也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发酸。
　　不过他最好的朋友兼同桌似乎并没有对这件事太注意。
　　下午来上课的时候，他们打了个招呼。皇甫明的脚好像已经没事了。
　　他只是问了问喻连池的去向。“哦。”这就是他所有的反应。
　　（也对，对正常人来说，这种事情实在太难以接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卷子。
　　回到日常的学习生活，仿佛和他从此划清了界线。
　　她有些难过地咬了咬下唇。（英语笔记，还在他那里呢……）

　　四界并非从一开始就存在的。
　　只是有的生物天生禀异，容易吸收天地间的“力”，而逐渐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
　　然后，各方势力争斗的结果，渐渐形成了神和魔的对立。
　　在神和魔的争斗中，法力更为强大的神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们开始按照自己的意念，来规划四界的模式。和自己同样的，被认为具有“正义”禀赋的便称之为“神”，居住在高高的天界；和自己对立的，被认为具有“邪恶”禀赋的便称之为“魔”，居住在低下的魔界；而那些不具异常的生物生活的地方，就被命名为“恒界”，因为，那才是天地诞生时就存在的样子——永恒不变的，宇宙的根基。而所有生物在死去之后，转生之前灵魂暂居的地方，便被划为地界，由神进行管理，并依照神所制定的维持生物平衡的法则来安排灵魂的转生。即使是神，死后也只能依照制定的规则来安排转世。于是，由于制定了详细的规则，地界的管理逐渐独立于天界之外。
　　即使如此，阎君仍是神，并且是现存所有神中，法力最高的三人之一。
　　玉帝，观世音，阎君。三大法神无人能及。
　　但现在，阎君已经魔化了。
　　因为一直与恒界绝缘，初来乍到时被恒界的浊气封闭了意识，不过在魔化时，那股浊气反而被他所吸收，法力又大大增强了。天平，开始倾向魔界一边。
　　（如果这个宇宙由妖魔来管理，那会是什么样子呢？）
　　哪吒高高地坐在树枝上，颇有兴致地想。
　　（天界现在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魔界嘛……）他眯着眼睛。的确感觉到有巨大的妖气在逐渐升腾。（不过，妖魔这种生物还真是靠不住，虽然偶尔也有不错的家伙，不过总的来说，一盘散沙，难以和天界抗衡呀。）
　　（阎君的魔化，该是这场游戏中最大的变数了吧。）眼光扫向阎君所在的方向。（不知道这家伙能玩到多久呢？要是结束得太早，那可就太没趣了。）
　　他往前一跃，跳到地上，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啊呀呀呀，我大概也该准备，做点什么了吧。）
　　他笑了笑。

　　“阎君陛下，您要去哪里？”
　　皇甫秋莳勉强地站起身来。
　　喻连池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唐知月，正在往外走。
　　听到他的话，喻连池转过头来，眼神异常冰冷地看着他。
　　“现在恐怕整个天界的人都在伺机对您不利，不如……我的建议，您不考虑一下吗？”
　　喻连池的嘴边浮出嘲讽的笑容。“你认为，你有资格建议我的行动吗？”
　　皇甫秋莳轻轻一笑。“我的确只是个卑微的妖狐，不过，我关心的是您的安危。”
　　喻连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头向前走去。
　　“陛下！”皇甫秋莳再次叫住了他。“倘若陛下不嫌弃，请让在下追随陛下。”
　　“我不喜欢人跟着。”他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想跟着我的话，也可以。先去把外面那些无名小卒收拾了吧。”他脸上的笑容异常诡异。
　　皇甫秋莳看着他可怕的面容，深深地低下了头。“是。”
　　（这家伙，真是天生的魔物。）看着喻连池渐渐消失在黑暗走廊中的背影，他有些懊恼。
　　（这也算是预料的结果之一吧。）一边想着，他也从密室中慢慢走了出来。翊之在外面等着他。“主人？”
　　他摆摆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从现在起，我们就是阎君陛下的部属了。”
　　翊之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皇甫秋莳拍拍衣襟上的灰：“告诉家里的人，阎君的话就是我的话，千万不要有所不满。”他顿了顿，“我有些累了，翊之，陪我去休息吧。另外，好像有小鬼正在靠近的样子，让泓泗去看一下。”
　　“是。”翊之转身出去交代了一番，又进来，陪主人回房休息。
　　“啊，对了。”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再麻烦你去交代一声，能为我所用的，千万留下。”
　　“好。”看到主人轻松的样子，翊之也难得地笑了一下。

　　男人惊讶地看着身前的男子微笑着把手一挥，无数的虫子尸体撒在他面前。
　　那全是他带来的部下。
　　只在冲进来的一瞬之间。那时他被一股墨绿色的雾气阻挡了一下，但是他没太在意地冲了进来。刚进大门，他遇上了这个男人。
　　一瞬之间，半数精锐部队已遭歼灭。（怎么可能？明明妖气已经弱得很厉害的了……）他浑身是汗。
　　男子往他逐步逼近。他的腿开始发抖。
　　（不用怕……厉害一点又怎么样，我好歹也是有800年道行的！）他往左右两边扫视了一番。（利足，八爻都还在……很好！胜负还未定呢！）
　　男子颇有兴致地看着他的面部表情不断变化。
　　他握拳，准备再次进攻。
　　“啊！～～”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打乱了紧张的气氛。
　　“好多虫子呀！～泓泗，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做清洁的吗？～～～”一个女侍模样的人被满地的虫尸吓得直跳脚。
　　“雪儿……”泓泗一下子有些呆住了。
　　（好机会！）男人暗想，一把将雪儿抓过来，左臂扣着她的脖子，右手作势要掐住的样子。“快把阎君交出来，不然我让她死无全尸！”
　　泓泗急了：“喂，肥苍蝇，不放了她我要你好看！”
　　“苍……蝇？”雪儿的声音急剧颤抖着。她慢慢回头，一双恶心而巨大的蝇眼赫然在目。
　　“啊！～～～～”她再次爆出尖叫。
　　“雪儿不行……”泓泗刚喊了一半，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除了他们俩之外，屋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厚厚的冰层冻住了。
　　雪儿还恶心得直跳脚。“脏死了，恶心死了，难看死了！！”
　　“雪儿呀……主人说要把他们留下的……”泓泗突然感觉腿有些发软。

　　唐知月眨眨眼睛，慢慢地睁开。
　　“你醒了？……怎么样，还好吗？”喻连池满脸温和地看着她。
　　（怎么是在他的房间里？）她略一迟疑。“我还好……”
　　“真是不好意思，好像我把你吓到了。”
　　“没……没关系。对了，你怎么样？”那时他好像很辛苦。
　　“我很好。”喻连池笑笑。
　　“啊，没事就好了。那，皇甫先生呢？”
　　喻连池登时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很好。”
　　“是吗？他也没事？”唐知月似乎很高兴。“我去看看他。”说着，她就要下床。
　　喻连池拦住了她。
　　“呃？”她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在我的面前，不许想着别的男人。”他低头看她，眼神很是严厉。
　　“什么意思？”
　　“你该关心的，就只有我一个。”
　　“我不懂……”她退了两步，从他的包围圈中退出来，“喻连池，你别这样……”
　　“喻连池？就是这个小鬼的名字吗？”他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身子。“我可得好好感谢他一下呀。”
　　“不过现在，我可不是什么喻连池……我是阎君，地界的君王。”他微笑着。“我会让你过着梦一般的生活，过来吧，到我这里来！”
　　唐知月浑身颤抖着看着这个不一样的同学。“怎么，回事？”
　　“我苏醒了。”他满脸的欣喜，“我是为你而来的。离开黑暗的地界，追逐着你来到这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的女人，几千年，几万年，都没有见过。留在我身边吧，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
　　他越走越近，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
　　“不要！”她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
　　他有些吃惊，但还是笑了笑。“或许这么做是有些失礼。我想你也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我。只不过，希望不要得到拒绝的答案。”
　　唐知月始终处于惶恐的状态。
　　“我不喜欢，你用喻连池的身子……这样……”
　　“哦？是这样？”他挑挑眉毛，“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人的样子让你觉得难过是吗？”他看看自己，“我也觉得很不顺心。不过暂时只能保持这个样子。放心吧，我会尽早找到脱离的办法，让你看看真正的我的样子。”
　　“在那之前，请……不要靠我太近。”唐知月似乎很不喜欢喻连池，露出抗拒的神色。
　　阎君似乎有些不悦。但这也在可以他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很绅士地从她身边退了几步，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唐知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唯一清楚的一点是，她不喜欢这个男人。

　　刘莲看着窗外。
　　族人在屋里进进出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不过她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决定。
　　白天突然一阵强大的妖力爆破，大家都感觉到了，一面惊异于妖力的强大，一面暗自明白，之前的路已经走不通了。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们在等着族长的命令。
　　她一直看着阎君所在的方向。
　　“我想，去找他看看。”她轻声的，仿佛自言自语。不过屋里其他的人全都停下动作来看着她。其他各屋的人也聚集过来。
　　“可是，他已经魔化了呀……”一个中年女子不解地问，“他对我们已经失去意义了。”
　　“是呀，找他没用了，我们应该想想别的法子。”周围其他人也在应和着。
　　“现在去找他，搞不好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呀。”
　　“对对对，被他控制就不好了。”
　　大家的意见都很一致呀。她无奈看了刘菥一眼。
　　刘菥没有说话，只是远远地，抱着胳膊坐在窗台上。
　　刘莲伸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我想确认一下，和他通婚是否已经完全不可行了。说不定去看一下的话，事情会有转机。”
　　人群中响起一片不悦的声音。
　　“现在我们在这里等着也是没有意义的，不如抓紧时间，赶快行动。”她看了看大家，“我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人群一阵骚动。她皱了皱眉头。“有异意吗？”
　　“我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举手。所有人都看着他。
　　她做了个“说”的表情。
　　“莲，我想搞清楚一下，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明白吗？”她换了一口气，“我们需要和一个神裔通婚，改变半人半神的身份，这样就不用靠吸血来维持生存了。这个道理你还不知道吗？”
　　“不，我知道。我不明白的只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你怀疑我的话？”
　　“我不是想怀疑你，可是，虽然我们的现状是因为我们是人和神的混血儿造成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混血儿的身份可以依靠和神的通婚来改造。想想也会明白，明明就是混血，再怎么也不会变成纯粹的神嘛！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神是靠出身来认定的。任何生物都可以成为神，为什么我们偏偏要走这么一条，听起来古怪至极的路？”
　　“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难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走刘芫走上的那条路？”她的眼神有些严厉。
　　男子一下子觉得有些愤怒。他和刘芫是自小的好友，可是当刘芫逐渐妖魔化，走上不归路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虽然对于他们这样的半神半人来说，妖魔化是很常见的事情，刘芫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族人一向认为这是件可耻的事情，而他也一直为不能拯救好友而深深地自责。
　　刘莲的责问让他不觉握紧了拳头。
　　“起码那意味着自由。”他不满地小声嘀咕。
　　（什么？）刘莲不觉一惊。其他人也都诧异地看着男子。
　　“如果有人对我不满，那大可以离开好了。”她冷冷地直看着男子的眼睛，“离开之后，两不相干。”
　　对于他们来说，离开宝莲灯，等于自动妖魔化。甚至有人会因此死去。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
　　“好了，别这样。”一个老人慢慢走到刘莲身边。“大家都是好意，何必伤了和气。”
　　“不过，我也不认为，通婚是个可行的办法。何况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阎君也靠不住了。”
　　但是这件事，也只能找脱离地界的阎君了。
　　“我还是会去试试。”
　　“何必一意孤行？大家努力，未必找不出其他办法。”有人说。
　　“是呀。”人群中很多人都在响应。
　　“那你们想办法吧。”丢下这句话，她开始往外走去。
　　她注意到周围不满的眼神，但是她没有停下来。
　　“莲，不要做让大家不信任你的事。”刘菥突然开口。
　　她站住，但是没有回头。“我说了，不满我的人，离开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所有人都不免又惊又怒。
　　“你什么意思？！”刘菥突然大叫着冲到她面前。
　　“这是我，作为族长的决定。”她看着她。
　　刘菥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抬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刘莲的左脸顿时浮出红色的掌印。
　　她抬头，但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你们好好想办法吧。”说完，她继续往外走。
　　“你还回来吗？”刘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不……或许。”
　　“那把宝莲灯留下。”
　　“不行。那东西，只能我来用。”
　　这样的话，等于把全族人都抛弃了。
　　刘菥惊讶地回身。刘莲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不用命令，全族的人都冲到外面，挡在她面前。
　　“你们拦不了我。”她冷冷地看着四周。
　　“把灯留下。”刘菥的脸色一片铁青。
　　“不行。”
　　“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
　　“从现在起是。”
　　刘菥还要说话，但是白色的微光已经泛起。有几个已经朝刘莲冲过去的人被灯光狠狠地弹开。在全族人惊异的目光中，刘莲的身影消失了。
　　宝莲灯第一次被用在自己人的身上。一时间，刘菥觉得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