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论》飞天小蜗牛

4、第 4 章

　　“好，好，谢谢。叔叔阿姨再见。”
　　唐知月礼貌地带上了门。
　　走下楼来，她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往家走去。
　　“你去哪里？”
　　她一回头，看见的是皇甫秋莳的管家——翊之。她冷着一张脸，不满地站在街角。
　　“我……想回家。”唐知月被吓了一跳。
　　“主人好像没有让你回家吧？”
　　“那个……他不在……去上学后，没有回来。”
　　“没在家里的话，可以去别处找找。”
　　翊之一面说话，一面步步走了过来。唐知月慢慢感觉到压力的存在。
　　“主人让你找阎君，没找到他之前，你别想跑掉。”
　　“没有，我只是……”
　　“想去哪里，是唐小姐的自由。”皇甫秋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后。
　　“主人……”翊之回头，一脸惊恐。
　　“不得无礼。”他轻轻地说，脸上却是无比的冷俊。转过脸，他看着唐知月：“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没事……我……”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公寓楼。“不在家呀，真是辛苦你了。不过，还要麻烦你走一趟。”他笑了笑，“很不巧，我刚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可以吗？”
　　唐知月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三个人拼命地跑着，眼看就要被身后的怪物追上了。
　　但他们不可能跑得更快了。尤其是皇甫明和何恬，被吸过血后体力大失，已经跑得越来越慢了。
　　“哎呀！”皇甫明突然叫了一声。喻连池回头，看见他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赶紧把他扶起来。
　　“绊了一下……哎呀！”他们刚要继续跑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已经崴伤了。
　　回头看看，三个怪物似乎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你们快点走吧。”
　　“啊？”
　　“喂，不要大家都傻在这里吧？”皇甫明勉强地笑笑。
　　“要走一起走！”
　　“何必呢，他们的目标又不是我……快走吧。”
　　喻连池犹豫未定。何恬猛地拉住他。“喂！……”他跌跌撞撞地被拉得向前跑去。
　　一直一直往前跑，没有目标。
　　等到实在跑不动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抬头看看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林。黑压压的一片，没有声音。
　　“天哪，这是哪里？”
　　“不知道，可能是附近的山上。”何恬喘着气，看了看身后，“好像没有追过来。”
　　“嗯。”喻连池点点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他们的目标不是他，即使被抓，也是当人质，你没出现之前，他应该是安全的。”
　　喻连池看着何恬，她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点血色。“你怎么样？”
　　“还好。”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对不起。”
　　“没事。”
　　“我……”“找到出路再说吧。”
　　喻连池轻轻叹了口气。两个人在树林里四处摸索。
　　到处都很陌生，完全看不到出路，只有风声不断作响。
　　正当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说话了。
　　“什么人在这里乱闯？”声音洪大，充满迫力。
　　两人惊恐地四下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什么人在这里乱闯？报上名来！”声音已经微含怒气。
　　“我们只是两个学生，不小心跑到这里来的。”何恬警惕地回应。
　　“学生？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莫非是幽会的情侣么？”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话音刚毕，四周却响起了如波涛般层层不绝的笑声，似乎人数不少。
　　两个人有些紧张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喻连池喊道。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这里的主宰！”“三更半夜的，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幽会！幽会！”……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整个树林顿时响成一片。
　　一个黑影突然从一棵树上猛地窜了出来，飞快地从他们头上掠过。“啊！”两人避之不及。
　　紧接着，无数个黑影从周围的树上飞出，在他们头顶上交织穿梭，吓得两个人连连躲避。
　　其中一个黑影慢慢停在他们面前。“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有何目的？”它似乎看着喻连池。
　　“没有目的！”他想了想，“有人在追我们，我们不小心逃进来的。”
　　“追你们？为什么？”
　　他迟疑了。“……他们说，我是阎君。”
　　“阎君？”
　　黑影凝视着他。半晌无声。
　　“哈哈哈哈……”无数的黑影一起笑起来。“是新的猎物吗？”“好难听的名字！”“这些家伙也越来越差劲了呢！”“一点也没有想象力，真是一种耻辱呀！”“他们大概是用尾巴想出这名字的吧！”……
　　又一个黑影也停在他们面前。“喂，说说看，当猎物好玩吗？”
　　“不，一点都不好玩。”喻连池低声回答。
　　“不好玩！”它高声叫道，“他说不好玩呀！”
　　黑影中又开始热闹起来。“那些家伙为什么总喜欢玩这种俗不可耐的游戏呀？”“不好玩，不好玩，不好玩！”“没有创意的生物，就只能这样啦！”“活了几千年，也没见他们有点长进！”“争来争去，多没意思！”……
　　“喂，别跟他们混一起了。还是和我们玩吧……”
　　“不……不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喻连池看着黑影，有些害怕。
　　“不用害怕，一起……来做个游戏！”黑影突然朝他们俯冲过来。
　　“啊！～～～～”更多的黑影一起冲了过来，比之前更加凶猛。
　　两人吓得拔腿就跑。
　　“不要走呀！～～”黑影缠结在一起，朝他们追了过来。渐渐的，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出现了一点白光。
　　随着白光的渐渐靠近，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
　　喻连池听到黑影中传来轻微的呼声，似乎觉得很扫兴的样子。
　　白光越来越近，黑影逐渐地退却了。还有很遗憾的叹息声。
　　白光在他们面前停住了。光从一盏灯中发出来。灯后面是刘莲微笑的脸。
　　笑得异常诡异的脸。
　　看清楚她的面容，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吓到吧？他们是这里的老树精。”她扫了他们的脚一眼，“别跑了，跟我回去吧。”
　　“简直是在说笑！”喻连池猛地抓了一把土扔在她脸上，拉着何恬就转身猛跑。
　　刚跑了两步，猛然间他们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薄薄的一层雾气挡在面前，竟然像墙一样坚固。两人猛地撞上，痛得摔倒在地。
　　“不用浪费力气了，你们跑不掉的。”刘莲嘻嘻笑着。
　　两人爬起来，畏惧地看着她步步逼近。

　　刘莲已经走得很近了。
　　突然间，一个身影挡在了她和那两人之间。
　　“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一声断喝从天而降。同时还有几个身影也落在眼前。
　　刘莲连连后退，但是她显然很不甘心，瞬时化为一条灰色雾气，猛然从几个人的间隙中穿过，缠住喻连池，急速逃离。
　　“喂！”何恬马上追了上去。
　　“休想逃走！”梅山七兄弟赶紧追上去，其中一人突然手中闪出利刃，对着雾气疾刺下去。雾气缠着喻连池翻了几个滚，落倒在地上。
　　等喻连池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雾气已经变成了一个白面少年。
　　七兄弟已经赶上来，五个人扑向少年厮杀起来。另外两个守在喻连池身边。
　　“您没事吧？”
　　喻连池看着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摇了摇头。
　　“请放心，小小妖物，不足为虑。”何恬扶起坐在地上的喻连池。“这里交由我等，请阎君速回地界。”
　　（又是同样的说辞！）他感觉到怒气在胸中蕴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拜托不要总是缠着我好吗？”
　　“我等只是依命行事，还请阎君给个方便。”
　　“那你们怎么不给我方便呀？！为什么一天之间所有人都来缠着我？我做什么啦？我管你什么神呀魔呀跟我有什么屁关系？统统给我滚开呀！滚开呀！”他突然使劲地推着身前巨大的身影，“滚开呀，我要回家！”
　　身影一让，他扑倒在地上。所有的恐惧、愤怒、焦灼纠缠在一起，把他压得无力翻身。“我要回家……”
　　何恬默默地看着他。
　　“呃……呃……喻……喻连池？”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懒懒地回头一看，却看见了唐知月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儿？）无意识的，他一下子翻身站了起来。
　　“你真的在这儿？！”她欣喜地跑过来，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是……啊，何恬……”几个着装怪异的人让她有些害怕，所以当她看到还有一个同学也在的时候，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那是她在短短的一天入学时间里记住的几个人之一。
　　何恬微微一笑，算是答礼。
　　“有人请我来找你。”
　　他和何恬同时一愣。这种时候听到这句话，实在不像什么好事。
　　“阎君陛下……”身旁的人再次开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摆出双手，“谁也别想把我带到哪儿去。我就是死，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阎君陛下……”战斗结束，几个人都围了过来。
　　“我说了，哪儿都不去！”
　　“如果一定要带您走呢？”为首的一人，面容冷俊。
　　“人家已经明确拒绝，你们又何必坚持？”一个长发的身影慢慢走来。
　　唐知月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喜色。“皇甫先生……”
　　在场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他。喻连池感觉到心里微微涌动着一股醋意。
　　“这样勉强别人，不好吧？”他微笑着看着梅山七兄弟。
　　“这里轮不上你说话。”已经有几个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是吗？”皇甫秋莳笑笑，穿过他们之间，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件物事。一面古镜。“竟然被打回原型，真是过分。天界的人就可以这么蛮横吗？”
　　“如果你还不滚开的话，那也是你的下场。”有一个声音尖尖的人说道。
　　“是吗？”他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古镜。“如果是这样的话呢？”突然，梅山七兄弟同时感觉到巨大的法力压在身上。“什么？你！”压力增大，连说话都困难了。
　　另外的三个人也感觉到风似乎变得很急，有些透不过气来。
　　“皇甫先生……”唐知月脱口叫道。
　　“啊，没事。我们可以走了吗？”他走过来，扶住唐知月的手，眼睛却是看向喻连池。
　　喻连池的双眼紧盯在他扶着的唐知月的手上。
　　皇甫秋莳笑笑。“走吧。”他牵着唐知月的手，慢慢往前走去。喻连池紧紧地跟在后面。何恬略一迟疑，也跟了上去。
　　“喂，你们……”被压得一动也不能动的梅山七兄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了一团淡黄色的雾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