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眼睛》海子的歌

93、第九十二章

　　原本这么晚庞弗雷夫人是不会允许学生打扰病患的。但斯莱特林先生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叫那位一向严肃的夫人板着脸妥协:
　　“只有十分钟，多一点点都不行！”

　　克里西娅探头探脑走进房间，最近学校里难得风平浪静，只有卢修斯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最里面的病床上。

　　他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或许恢复药水也有催眠效果。克里西娅专注地盯着他金色睫毛看了一会儿。为一个大男人长出这样浓密卷翘的睫毛叹息三秒。

　　“嘿，你来了。”卢修斯蓦地发觉站在床头的女孩，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躺好，伤患！”克里西娅连忙压住还打着绷带的男孩，“受这么重的伤就不要乱动——”她目光暗淡下来，声音越来越低。

　　“对不起。”她垂下眼睑，“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不过还是……真心对不起。”

　　伤了一个巫师拿魔杖的手，她知道这可不是请他一顿圣诞大餐就能了结的事。

　　所以她打算以身相许，克里西娅自嘲地笑笑。

　　“我同意联姻了，卢修斯，权当是些补偿。”她抬起脸，目光无悲无喜。

　　对卢修斯而言这则是条重大喜讯：“真的吗，赛娅？！你是说——”盯着克里西娅的脸他迅速平静下来，“好吧，我得承认的确很高兴，不过你得明白我不是为了能……才去救你的。”

　　“我是的确很担心你，赛娅。”月光下他瞳子淡的发银，“我希望能照顾你，让你不再面对像这样的事。”

　　“但你受伤了。”她毫不留情泼凉水。

　　“可我是卢修斯·马尔福，”男孩没有气馁，“一个马尔福可以保护好他的妻子。赛娅，我在这儿，我可以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将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女孩膝盖上。

　　盯着这只难得让她安心的手，克里西娅咬咬嘴唇：“我其实就是个灾祸。”

　　“不，你不是……”

　　“我就是！”她颓废地低吼，“你们只看到了什么？斯莱特林唯一的继承人？天生强大的魔力？金钱和地位，如此完美是不是？梅林在上，世上哪会有这等好事，卢修斯。”

　　“我是因为愧疚和无能为力，你是因为我是克里西娅·斯莱特林对不对？互相利用，对不对？告诉我答案卢修斯！”

　　告诉我答案，告诉我你只是因为我会成为你登上权力顶峰的助力，否则——

　　我惭愧地想立即反悔。
　　我是灾祸，我不想连累你。

　　卢修斯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女，看她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

　　“那就是吧。”他拂开她额前碎发，声音低柔，“我是马尔福，而你是斯莱特林，这组合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克里西娅难过地闭上眼睛：“有时候你温柔地让人想哭，卢修斯。就像更多时候你总能帮我想好理由。”

　　别总对我这么好，我怕自己……还不起。

　　“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吗”她声音干涩。

　　看着少女又大又亮的黑眼睛，卢修斯心情莫名好起来，“让我想想看，比如——”

　　克里西娅竖起耳朵，认真地如同在魔药课堂上。见她这幅样子，金发男孩不由轻笑出声：“首先得拜托你不要总叫我卢修斯，听着很生分。”

　　“那……”

　　“叫我卢克，好不好？就像我叫你赛娅一样。”

　　克里西娅眨眨眼，原来她竟很少叫卢修斯昵称，尽管他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些年。

　　“好呀，卢克。”她决定从现在开始改变，“我会尽量改过习惯的。”

　　“赛娅，我不是让你……”当成任务一样去完成这件事。男孩默默咽下后半句话。

　　“我不是逼你，赛娅，我想或许我们都需要些时间适应彼此的关系。”

　　我可以等。金发男孩笑得温柔。

　　克里西娅轻轻出了口气，“我懂，谢谢你能体谅我，卢克。”

　　“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她摆好椅子，慢慢退出房间。

　　没过多久，斯莱特林先生走静悄悄来到男孩身边，如同一道黑影：“你知道了？”他居高临下看着男孩。

　　卢修斯谨慎地点头：“是的，先生，您知道——”

　　“我很欣赏你至今为止的表现，男孩。”男人走近一步，眼瞳黑的发亮，“但你还有很多路要走，你得明白。”

　　“伤好之后继续来我的‘聚会’学习，要知道强大的实力有时要比在金钱堆砌中的权术技巧有用许多。别怪我对你严厉，卢修斯。”男人站直，“我对你的期待和你身上背负的责任一样多。”

　　男孩不自觉咽下口水，心似乎又渐渐一沉到底。“感谢您的教诲，大人。”他低头，真心实意。

　　男人扫了眼月光下男孩散开的金发，再没多说什么，大踏步离开了病房。

　　男人一直认为阿布拉克萨斯没能成为斯莱特林真正领导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有全力学习魔法。

　　虽然马尔福们从小进行系统的魔法训练，但太多的酒会调情只会分散一个年轻人的注意力。

　　即将成人的卢修斯·马尔福，作为朋友的儿子近乎完美，但作为女儿未来的托付——

　　还有不短的路要走。

　　···
　　回到寝室的克里西娅几乎刚合眼就被艾达的轻鸣唤醒。

　　“该死……”少女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朦胧地盯着大鸟发了会儿懵，“哦对，我昨天忘给你鱼骨头了，真是……瞧我这脑子。”

　　她踉踉跄跄挪到柜子边，抽出凤凰的零食袋往盘里倒了倒。

　　“我想得给你买一个自动投喂机，上次在对角巷看到的蓝色那个就不错，你觉得呢？”她按按脑袋，无意看见艾达身侧的便签。

　　“如果方便，请尽快来校长办公室一趟。口令是‘冰耗子’。
　　有暖和的饮料和好吃的蛋糕等你。
　　阿不思·邓布利多”

　　看着桌上东西，克里西娅不由叹口气。真是的，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她慢腾腾整理好衣服，给自己一打美容魔咒（感谢纳西莎长期指导）后，觉得自己总算勉强可以见人。

　　说实在的，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邓布利多先生……克里西娅按按心口，知道自己再怎么磨蹭都逃不过白胡子校长的盛情相邀了。

　　不过，说是“盛情相邀”一点都不为过。看满桌精巧的茶点，即使已经不怎么需要“人类食物”的克里西娅还是不免吞吞口水。

　　“想来点什么自便吧。”看起来起床不久的老人一手端着咖啡盘一手拿着搅拌勺，笑容和蔼：“我觉得那盘彩虹泡芙很不错，我的孩子。”

　　克里西娅拘谨地攥了把裙子，校长的闲适倒叫她更不安了些。

　　“我知道从昨到今我已经说烂了这句话，”她抿抿嘴，“但我还是得向您说声对不起。”

　　“喔”邓布利多把方糖丢进杯里搅了搅，“你觉得为什么？”

　　“我应该早点告诉您我可能发生的情况，让作为校长的您有所准备。还有……一些我之前的任性，不过我已经尽力纠正了这个错误。”她十指相抵，轻声呢喃。

　　老人停止手中的搅拌：“我的孩子，你得知道，我昨晚整夜没睡，因为得通知可怜的邦尼·雷特的家长，让他们把孩子连夜带回巴西。”

　　“为了我。”

　　“为了你，也为了霍格沃茨。”老人放下杯子，目光锐利了一瞬。

　　“昨晚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人都签了保密咒。莉莉·伊万斯、玛丽·麦克唐纳、卢修斯·马尔福、詹姆·波特以及西里斯·布莱克，当然还有我和你的父亲。我对外宣称是危险生物袭击了邦尼，但有些人，尤其是斯莱特林的孩子或许会对我所宣布的‘真相’有所怀疑。”

　　克里西娅瞪大眼。她本来打算面对威森加摩传讯的——虽说通过父亲活动，去不去倒是两可。但没想到……

　　“虽然说作为校长应该尽量保持公平公正，但作为个人我还是在有限的空间里有所偏向。”他眼睛忽然蓝得深邃。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我的孩子。”老人胡子颤抖，“她也曾像你一样那么善良可爱。”

　　“我想‘善良可爱’这样的形容已经不再适合我了。”克里西娅淡淡。

　　邓布利多看着齐耳短发，苍白瘦削的少女，无比怀念去年她长发披肩，脸蛋圆圆的时候。

　　“你还记着自己的梦想吗”他不禁开口问。

　　克里西娅一愣。梦想这已经不再是她能够奢求的东西。即使还有，也不是她目前能够追求的东西。

　　所以她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先生，现在我的生活一团乱麻。我只能先尽力做好手头的事，一件件来。”

　　“这就很好了。”老人松开眉头，“我期待你能尽快走出混乱，克里西娅。”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惬意地眯起眼睛:“对了，我记着你母亲在你这么个年纪也曾发作过一回，虽然没有这么严重。”这话很好的引来女孩注意力。

　　“当时你外祖母来到学校，梅林在上，我当时也是头一次见到真正的恶魔。”老人目光迷离，逐渐陷入回忆。

　　“然后呢？”克里西娅忍不住好奇。

　　“后来啊，她走到你母亲床前——她当时被送到校医院，神智还算清醒，就是眼睛，”他比划两下，“金灿灿像是古灵阁里新造的加隆一样。”

　　“你外祖母当时一把抬起你母亲下颚，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邓布利多慢慢望向女孩：

　　“莉莉姆，你要是选择做恶魔，那我现在就教你如何猎取灵魂。但如果你执意选择做人类，忍耐，无论多艰苦，你得适应人类的规则。”

　　“我知道作为恶魔吞食灵魂天经地义，就算法律也不能多说什么。所以你或许会迷茫，毕竟遵守的东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他深深吸口气，“哪怕再不易，既然选择当人类，你就得遵守人类的规则。”

　　“或许这真的很不容易，很不公平，”他闭上双眼，“但这是我们暂时所能找到最好的平衡。”

　　“我也希望你能做到。”

　　克里西娅咬住下唇：“我明白的。”她握住胸前挂坠盒，“我也不想让她失望。”

　　“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无论理由。否则我实在是对不起霍格沃茨里的小巫师们。”老人朝她眨眨眼。“但这一次，赛娅，无心之过，我原谅你。”

　　“好了，我猜你也没怎么睡好是不是？回去吧，既然你也不想吃我这儿的甜点，那就找些适合吃的东西，按时饮食对你身体有好处。”他意有所指。

　　克里西娅露出一个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我知道了，教授。”她看着邓布利多，一瞬间，她觉得老人离她很远。

　　真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