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眼睛》大海哥

92、第九十一章

　　她跃过走廊、跳过楼梯，她在城堡里极速奔跑着，只想到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来到废弃的盥洗室，打开通道一跃而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干，可能只是觉得这里于她最为安全罢了。她现在非常想静静，而不是面对一张张或恐惧或担忧的面孔。

　　她清楚自己做了糟糕的事，这或许得归咎于她的任性——父亲强调过她得尽快和一个纯血家族建立紧密联系，得到魔力支持，从而缓解她不能吞噬灵魂的饥饿感。

　　这意味着订婚。她不愿，因此拖延着。

　　但她真没想过“饥饿感”会如此蚀骨，毫无征兆的就将她控制，她差点就要和雷特签订契约，如果成功那事件将不可逆转——年轻格兰芬多女孩的灵魂会被她收入腹中。

　　她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但仅仅靠她人类的理智控制不了体内的恶魔。更糟的是他们看见了，看见了她肮脏龌龊的模样。西里斯，他目光那么冰凉。

　　想到此，克里西娅嘴角泛起苦笑，她直直穿过一根根高大的石柱，最后停在巨大的斯莱特林石像面前。多好啊，这该死的，不受控制的生活。她嘴角不可抑制地越咧越大，直至咳嗽着笑出声来。

　　大笑着，大笑着，她颤抖地慢慢跪倒。把肺里所有空气挤压干净后，克里西娅再也笑不出声。她仰起脸，愣愣盯着面前的石像。望着石像苍老面颊上一道道时间刻出的痕迹，泪水逐渐充盈她双眼。

　　“我亲爱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她轻声吟咏，泪水顺着脖颈流到衣领深处。望着这尊略显残破的雕像，她想起上学年她最后一次来到这儿老人对她说过的话。

　　“没有好结果的，我保证你们没有好结果的。从没有真正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修成正果，千年来悲剧比比皆是——”
　　“我们会成为例外的!”她那时是如此坚信，因为，这是因为——

　　“我爱他。”雕像面前，她卸下所有伪装。

　　“像个傻瓜一样，我爱他。”她自暴自弃，近乎癫狂地重复。

　　不仅是喜欢，不仅仅是喜欢。超过喜欢，那强烈的情感变成爱恨。

　　轻声承认后，克里西娅疲惫了。女孩低下头，半透明的影子早已将她环抱。没有触感，但那却是极为温暖的一个拥抱。

　　“我知道。”苍老的声音那么柔和，那么悲伤。一切都懂，一切也都无能为力。

　　萨拉查·斯莱特林，她伟大的先祖，自然明白那种斯莱特林式深沉却近乎狂热的情感。

　　他们对情感谨慎无比，但如若动情则是——

　　所以他忧伤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

　　“我爱他呀！我真的真的——”她顿住，面部肌肉颤抖不休。

　　不只是喜欢，不只是希望他的陪伴，而是爱。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夏天的噩梦 ，不想让他因自己变得黯淡。

　　她爱他如星光般璀璨的双眼，爱他桀骜不驯阳光灿烂的笑颜，爱他骑士般火红的战袍。他是个英勇的格兰芬多，再多瑕疵都遮不住他耀眼的光芒 。

　　他是光明的儿子，她以为自己可以和他一起沐浴在阳光下。但她深陷黑暗，不，她成为黑暗。这一次她真的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

　　所以她放手。

　　她决定放手了。

　　什么都没说，老人懂得她的痛，如同懂得很多很多年前自己的痛。所以他叹息:

　　“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爱情是受到诅咒的，我告诉过你不是吗？”

　　他苍老的手拂过女孩面颊，像是为她拭去泪水。

　　“我们在黑暗中踟躇，不免贪恋光和热。你知道，他们那么耀眼夺目，那么吸引人，”他怀恋起千年前黑湖边男人柔软的金发。

　　“但我们是暗啊，孩子，阳光会灼伤我们的肌肤，如同黑暗会蒙蔽他们的光亮。”

　　正因为爱他们明亮如光，所以我们得放手。他悲伤地望着她，多希望上学年她听从自己的劝阻。

　　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刚接受西里斯表白的时候，克里西娅曾兴冲冲希望得到来自祖先的祝福。但萨拉查·斯莱特林只是向她讲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爱情。

　　当时年轻的女孩英勇无畏，她坚信自己不会像祖先一样被所谓的命运摆布。

　　但现在，她看见了命运女神阴森恐怖的微笑。

　　“我恨命运。”她累了，太累了，所以闭上双眼 。

　　她好希望自己不是克里西娅·斯莱特林，是个混血、是个麻种、是个什么都好，她好希望自己没有觉醒什么见鬼的血统，维持着人类的躯壳和内在 。

　　但她无能为力。

　　“我明白你的痛苦。”老人盯着她眼睛无奈苦笑，“但这就是生活，孩子。生活就是不让我们一直顺风顺水。现在你痛彻心扉，而数十年后这不过是你心底一道结疤的伤痕。你还年轻，还有大把青春，你还没陷得太深。”

　　他深吸口气:“时间会带走一切，只留下一颗愈来愈坚强的心。”

　　“你忘了他吗”她抬头。

　　沉默几秒，老人轻轻摇头，“不，那是我最美好的一段记忆。”

　　“但也褪色成了记忆，无关爱恨，仅是记忆而已。”他直迎她探究的目光。

　　两人对视一眼，她有点明白老人的心情。“好吧，我想我能解决好自己的问题。”擦干眼泪，她重新站起。

　　望着那个绝不柔弱的身影，萨拉查一时有些哽咽。

　　“这里随时欢迎你来，如果有什么问题，你知道的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你，克里西娅——”

　　“我为你感到骄傲。”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庞，想到她所背负的东西，老人忍不住这么说。

　　克里西娅回头，苍白的脸上浅浅浮现出一个柔和的表情，“我知道。”她点点头，消失在浓黑色迷雾之后。

　　盯着女孩消失的方向，老人无声叹息。他没问事情的始末，但他猜得到她的不易，所以更为怜惜她的坚强。

　　但世界的规则不会为这些改变。因此叹息归叹息，他还是觉得这样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同的观念会产生分歧，分歧演化成矛盾，最后爱变成恨。他目睹过太多化为悲剧的爱情。

　　只有斯莱特林才懂得斯莱特林。千年来，他对此越来越坚信不疑。

　　另一边，克里西娅刚刚回到地窖就看见自己一脸担忧的父亲。

　　“我去了密室。”没等男人开口她就主动解释自己的行踪。“卢修斯和雷特……”她出了口气，装作轻松地问:“他们都还好吗”

　　“卢修斯现在在校医院，我猜你一会儿可以过去看看他。至于那个格兰芬多女孩，”男人皱眉，“我想她受到了一些致命的惊吓，或许她已经不再适合继续在霍格沃茨学习。”他顿住，后面的话就算不说两人也明白。

　　“我很抱歉。”她闭紧双眼嘶嘶说。

　　“的确你应该。”男人面色仍旧冷峻，“如果不是卢修斯，你知道结果。”

　　女孩点点头，明白自己欠卢修斯一个大人情。

　　“饥饿感不能消失，但有古老家族的力量帮助压制它会变得不那么具有灾难性，当然你也得按时喝我调配的东西 。”男人叹了口气，“马上你就要十六岁，对于巫师这是关键的年纪，我不希望你继续任性错失良机。”

　　克里西娅低下头，一时间西里斯、纳西莎、卢修斯的脸一一在她脑内闪过。

　　“我喜欢卢修斯，赛娅。”
　　“我知道，放心吧西茜，我不会和你争他的啦。”
　　“真的”
　　“嗯嗯，我保证。”

　　当时她笑得赤诚，真心觉得她们的誓言永远不变，要是她们别长大，能一直那样多好啊。

　　但时间不会停留，生活也不会全以喜闻乐见的方式出现，所以她仰起脸向命运妥协 。

　　“我答应了。”她望着男人 。

　　“订婚吧。”

　　没有看男人表情，她侧身朝走廊里走去。她太疲惫了，而且讨厌自己做出这样糟糕的决定。

　　虽然无论怎样它都很糟糕。她跌坐在父亲办公室的单人沙发上，握紧胸前的挂坠盒，感觉特别困倦。

　　或许这一切都是梦境，她自嘲地这么想。

　　这当然不可能，紧随她后的男人快速打破她的幻想。“邓布利多要求你明早去他办公室。”男人皱眉，“或许你需要我陪着你”

　　“他一定是让我单独去的，是不是”她摇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够了。”

　　男人十指相抵，算是不情愿地默许。

　　“卢修斯的话，”克里西娅想起另一个人，“我想现在去看看。”

　　男人扫了眼墙角的座钟:“现在有点晚，不过我同意你的想法。克里西娅，你得知道——”他迟疑了一下，“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如此对你，在那样危急的时刻他选了你。”

　　“我知道，我很感激——”

　　“无论理由如何。”男人强调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纯粹的事情，我的女儿。”

　　“他不顾安危地救了你，有这结果就够了不是吗？”

　　克里西娅目光闪闪，没有接话。

　　她很感激男孩舍身相救，但更多的她给不起。

　　“走吧。”她从沙发上站起，朝校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