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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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凡去接儿子放学，两人一起在摩斯汉堡吃姜烧珍珠堡果腹。
快会考了，儿子夙夜匪懈，不敢稍有懈怠，连吃饭也追求效益最大化。
看着囫囵吞的儿子，她忍不住说：“浩伟，你还在发育，营养很重要，老是吃速食店的东西对发育有影响。……”
身为母亲，思凡其实并不愿意儿子吃垃圾食物。
许浩伟低着头，一行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行含浑的说：“妈！上餐厅吃一顿饭要多少时间你知道吗？这里光线好，等待的时间可以温习功课。我又不是吃油炸食物，有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回家再吃颗苹果，喝杯牛奶，连纤维质跟钙质都兼顾了，营养均衡的很。”
许浩伟埋首自修之中，连看都不看母亲一眼。
儿子大了，很有自己的意见，林思凡无法辩驳，只好叹口气，也拿起米堡，一口一口慢慢的吃。
只顾着看自修的大男孩忽然开口：“妈，我的数学不行，我想上补习班的总复习班。”许浩伟突然抬头。
补习班？林思凡想起自己从前的求学岁月。那时候老师的板书写得奇大，一群同年纪的男男女女挤在一块，台上卖力讲，台下卖力抄。坐在自己后面位置的男生还会塞纸条给她。那种环境……念书？
她皱着眉，一脸的不以为然：“家教不好吗？补习班一群人上课，老师谁也顾不了，效果怎么会好。”
许浩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的解释：“妈，我知道怎么回事，可名师教学经验真的比学生好。杨老师自己都还是个学生，虽然是台大电机的，可是会读书不代表会教书，让我去吧！”
许浩伟讲话的语气拖得很长，带有求情跟撒娇的意味。
林思凡摇摇头，没有正面给答案：“晚上我跟爸爸商量、商量。”思凡没将心理的疑虑说出来，但语气透露着为难
许浩伟放下手中的食物，大声起来：“爸爸没空管的，他那么忙。”他虽然脾气算好的了，但是青春期总有贺尔蒙作祟，他开始不耐烦。
林思凡拍拍坐在身旁的儿子肩膀：“爸爸工作忙，回家都到半夜了，他不是不关心你。”她叹息着解释。
林思凡很无力，因为这是现实问题，一家之主忙着赚钱养家，忙到无暇顾及家庭。况且两父子已经很久没有真正说过话了，亲子关系疏离，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观察到母亲变换的脸色，许浩伟瞬间有点后悔，毕竟父亲忙碌是生活的无奈，况且母亲也不喜欢这样。
他不想让母亲感到难过，于是和缓声调：“我知道爸爸很忙，不怪他。妈，我也很忙，妳自己要安排好自己，整天逛街、购物会变笨的。”浩伟忽然吐舌扮鬼脸。
林思凡敲一下儿子的头：“我没管你呢！你倒管起你老妈来了。”
儿子笑了，笑得十分促狭：“妈，你还年轻，哪里老了。笨倒是真的，现在老忘东忘西的。该不会已经有老年痴呆了吧！”
她瞪了儿子一眼：“许浩伟！越来越不把妈妈放在眼里了。”林思凡的语气略有不悦。
许浩伟低下头，小小声地拜托：“妈，让我去吧！补习班就在学校对面，下课以后我自己跟同学一道走去就行了，你也不用急着来接我。等补完习我自己搭捷运回家就好。”他摇晃着母亲的肩，有点半央求。
“那怎么行，你还小，我不放心。”思凡声音大起来了。
“妈，我都九年级了，一百七十八公分的大男生，不会有危险的。你不会开车，晚上一个女生乘车才危险。”浩伟忍不住睁大眼睛，几乎是抗议似的叫嚷。
“我一个大妈，危险什么。不行，我去接。”思凡斩钉截铁的语气，表达出毫不妥协的态度。
不愉快的对谈无果，至此话题结束，许浩伟一边吃一边温书，林思凡则是有些食不下咽。
她悲哀的想：老公在国内的时候，每日都工作到接近淩晨才进门，出国就更别说了，现在连儿子大了，回家也越来越晚，她一个人长日漫漫，整日守在家里，越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吃完饭，母子两人都有心事，谁也没开口说话，一路静静地走回家。虽然春天到了，巷子口转角那家日式料理餐厅，门前的樱花都开有七成，但温度仍低。林思凡拉拉身上的羽绒服，心里想着：已经是Moncler这个牌子了，保暖度应该够，可为什么自己依然觉得寒冷莫名。
时光匆匆，彷佛儿子才上幼儿园，没想到一晃眼都已经是个高高帅帅的青少年。以前母子可以手牵手一起过马路，现在自己连儿子的肩膀都不到，哪还能拉到这小子的手，思凡摇摇头，微微鼻酸。
儿子的脚步大，走得飞快，林思凡落后许多。儿子老是走一走回头看她一眼，等她赶上了，再继续往前。
这段路明明不过十分钟，儿子就等了她两、三回，但脸上倒没有不耐烦的感觉，思凡的心里又热了起来，不枉亲手拉拔到这么大，儿子还是孝顺的。
两人一起进了家门。才打开灯，林思凡鞋都还没脱，儿子已经火速进房丢下书包，准备洗澡了。她知道儿子着急，考试制度改来改去，唯有自己的实力坚强，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朋友的孩子都不让妈妈省心，但她的宝贝浩伟，从小就乖巧，从来不用她操心。她的生活，在旁人来看，应该是幸福美满令人艳羡。
林思凡给自己泡一杯薰衣草茶，拿至落地窗前，从十六层楼高的地方往下看，人与车都小得像玩具。
搁在梳妆台上的手机警示音响起，林思凡打开来看。
“今晚要与美国客户视讯，不知道要何时结束，别等我了，早点睡。”
“晚饭吃了没，身体要紧，工作再忙还是要吃东西。”
“秘书替我买的晚餐，吃过了。”
用Line 交谈，已经成了他们夫妻沟通的主要方式。
别说儿子了，夫妻两人同一张床，居然醒着见面的时间也不多，难怪儿子对自己爸爸的评价是如此。儿子上不上补习班这件事情，看来最终也是得自己拿主意。
林思凡放满一缸水，加入玫瑰沐浴精油，然后将自己浸入热水里。她伸手抹去浴缸旁玻璃窗上的雾气，擦出一块干净透亮的区域。
高楼层，加上浴室这面没有遮蔽，她微微仰着头，从那块没有雾气的区域看窗外的月亮，上弦月被薄云半遮掩着，微微的月晕，迷茫的光。
拭乾紅通通的身体，寒气已经驱散，一绺湿了的头发，贴在脸上，遮住了视线，思凡拨开头发，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思凡摸摸自己被孩子撑开过的肚皮，虽然没有妊娠纹，但是松弛的皮肤泄漏了生养过的痕迹。穿着衣服时不觉得，但现在镜中的自己，身材真的是不如以前了。
思凡披上浴袍之后，揭开窗帘往外看，月亮已经升至天顶，真的很晚了，老公大概还要一阵子才能进门，但她累了。
“我睡了，晚安”思凡发出一条Line。
..........
一个人独行踽踽的深夜街头，莫勤辉抬眼看看昏暗不明的月亮，他搓搓冰凉的手，将羽绒服的拉炼拉至脖颈。真的是冷，也不知是身体冷，还是因为寂寞冷。
月亮孤悬在天上，跟着人走。
莫勤辉走累了，坐在人行道设的木头椅子上，点燃一根菸，吸了一口。中学的时候，跟一群同学，为逞一时之快，好奇学着人家抽菸，一抽就上瘾了。
现在明明知道伤身，戒不掉，也不想戒。拍戏忙没娱乐，难得休息时，也只想一个人待在家，朋友都没几个了，还戒菸，人生不就更乏味。
一阵风吹，云散了，月亮看得更清楚。莫勤辉抬头望着月亮想，他的朋友不多，大家都士农工商，各有事业，难得有空聚在一起。
爸爸、妈妈打他小的时候，吵吵闹闹离了婚，现在各自也都找到幸福。父母没有不爱他，所以他有两个家。
表面上说都欢迎他，但两个家都回不去。在这两个家，弟弟、妹妹与他不熟，继父、继母也不亲热，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他跟爷爷长大的，他是爷爷的孩子，不是爸妈的孩子。
莫勤辉心底缠绕着回忆，在寒冷的黑夜足足走了一个钟头，终于回到家。爷爷留下的老房子，又小又旧，但是充满回忆，连空气都彷佛停滞在多年前，残留着爷爷身上特殊的老人味。
他打开门，对着空屋子喃喃自语：“爷爷！勤辉回家啦！想看看孙子就回来，我不怕的。”
老房子，墙面斑驳，窗户是老式木头框，原本是草绿色的漆，年代久远，因为日光曝晒又沾染了灰尘，倒成了刷白的灰绿色。玻璃是老式的雕花玻璃，雾面刻着十字纹，看不见对门的住户，只有灯影幢幢透过。
爷爷的黑白照片挂在墙上，齐整的白发，眼角、眉梢带着微笑。
他看着爷爷：“爷爷，勤辉好想吃你亲手做的馒头。现在外头卖的山东馒头，都是机器做的，面团也不是用老面发的，又伤胃又没嚼劲，以前勤辉没跟着学，现在后悔啦！夜里来看勤辉的时候，在梦里告诉我吧！”
莫勤辉仰头对着老照片，喃喃自语。
想起小时候，爸爸、妈妈忙着赚钱，自己就跟着退休的老爷爷在家，爷爷给自己做吃的，给自己当马骑。爸爸、妈妈激烈的争吵时，自己就躲在爷爷的怀里哭。
桌上有一封信摆了好几天，一封市政府寄来的公文，莫勤辉拆开来看。内容是老房子成了危楼，要收回去重建。
他想：公家配的宿舍，该还的时候就得还，占着也没意思。回忆就留给回忆吧！
难怪彬哥要他买房，应该是看到了消息，才会有那样的建议。想想是该趁着新戏还没开拍，收拾收拾，该留的留，该丢的丢。
晚上的法式料理，份量少得可怜，又走了许久的路，莫勤辉一时间饿了。他打开橱柜，随便拿出一碗泡面，用饮水机的热水冲泡。一个人的日子，方便就好。
他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面，一面吃着泡面，一面看韩国的综艺节目Running Man。韩国这几年的娱乐事业，发展的非常迅速，创意惊人。身为演艺圈的一份子，莫勤辉总是认真的研究戏剧以及综艺娱乐节目。
但不知为何，他今天静不下心来看这些，连节目的笑点，他也觉得乏味。总之突然就觉得，不好看了，笑不出来。
拿着遥控器不停的转台，转到某一台正在重播，莫勤辉几年前演过的一部古装剧，自己的脸突然出现，莫勤辉还被自己吓一跳。那时候年纪轻，演技生涩，现在看来真是不忍卒睹。
他的身体已经很累了，白天健身，晚上又走了一个钟头的路，莫勤辉的腿重得像绑上练腿力的沙袋，举步维艰，酸胀到不行。勉勉强强的拿出换洗衣物，到浴室洗澡。
老房子的浴室，贴满旧式的马赛克磁砖，年代久远，磁砖磨损严重，有的也龟裂了。不是没钱整修，但是他不想，他念旧。
“莫大哥，你看到月亮了吗？我在饭店里，看着月亮想着你”
李芷芸从微信传来一条讯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