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南左

49、第四十九章

　　五楼病房里，程然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老k不时进来出去地接电话。
　　他公司上也一大堆的事。
　　彭真住院的几天里，大都是请人来照看。只不过，今天护工有事请假。

　　程然在他又一次出去后，也跟了上去。
　　他轻轻合上门，
　　“老k，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老k捂手蒙住电话，不放心地问了问，
　　“你能行么？”
　　“没事！去吧！”
　　他想了一阵，
　　“那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老k用肩膀撞了撞程然，
　　“这不是你的错！别愧疚！”
　　“我知道！”
　　程然生硬地扯了扯嘴边，拉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东西先放你那了。项目我也都交代给赵副总监了。”
　　“好！我先走了！”
　　老k折进楼梯间，一下子没了踪影。程然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看着面前的门不动了，心生出一丝害怕。因失去她的恐惧。
　　手搭在门把上，微微颤抖，他的动作僵硬且麻木，背后有人拍了程然一下，
　　“你回来了？”
　　他侧头的眼中，露出一撇枯黄的长发，一个女子走进他的视线。
　　“你是？”
　　“你不记得了？我是宋晓啊。”
　　“喔？！”
　　程然没有一丝惊讶，也不愿再多说话。
　　“你竟然把我忘了，真让我伤心。”
　　女子冲他撒娇，显然不合时宜。
　　程然索性把手缩了回去，走到另一边，
　　“你来干什么？”
　　看到他一脸的警惕，对方不高兴了，
　　“我来看看彭真啊。”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我哥说的。”
　　她甩着手里的包，女子口中说的“哥”，是她的堂哥，也是程然的朋友，宋冉。
　　他想大概宋冉是不会直接告诉宋晓，或许是老k和他打电话的时候被她偷听到了，正好程然也回来，弄了这么一出“巧遇”。
　　程然不想让她见彭真，又急着打发走，
　　“彭真还没醒，你先回去吧。”
　　“你们离婚了？”
　　“又是你哥说的？！”
　　他刚动了动脚，闻言后放下了，宋晓似乎不应程然的问，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也离婚了。”
　　“喔？！”
　　程然看到有护士推着吊瓶进了彭真所在的病房，扭头望着，心不在焉地回道，
　　“喂，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离婚。”
　　“大小姐，我真的有事。你改天再聊好么？算我求你了。”
　　程然手握成拳拜了拜，
　　“你先回去吧，以后再聊。”
　　程然也进了屋里，撇下她一个人。
　　宋冉跺了跺脚，踩着高跟鞋走了。
　　彭真还没醒来，护士正在给她换吊瓶，程然掂了掂被子，
　　“请问一下，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护士刚把针插上，
　　“再过一个小时吧。”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掏出胸袋里的笔，在药水袋上划上个横线。
　　程然坐在床边，背后氧气瓶不断泛泡，咕噜咕噜的，护士整理了一下，
　　“先生，食堂在一楼的隔壁，靠左手边的方向。”
　　“谢谢。”
　　护士说了句“没事”，便推着车出去了。
　　程然静静看着彭真，似乎在药水的注入下，她的脸色渐渐红润。
　　程然把她露在外面的手盖在被子下，彭真毫无感觉，却有着无比温和的神色，程然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你啊，非得这样，才肯真正让我拥有过你。”
　　“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怎么就离不开你？”
　　“彭真，我们相遇是个错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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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声援，程然被自己说出了泪，他却是又笑了，笑着哭了起来。
　　这些些的心事，谁都不会知道。
　　那是一个人最隐私的一面，托付出来的，是对最信任的人。
　　程然附身把脸贴在彭真的手背上，微微的冰凉。

　　空荡荡的心房背面，是另一个孤独等待的女人，她活得滚烫。甚至曾在某一夜，紧贴过程然的皮肤。
　　与他纠缠。
　　也就在这一夜之前，他还怀抱着另一个女人，一夜之后，他仿佛又回到了程然。
　　程然说得照顾她，就得意味着放弃其中一个。
　　他为他的博爱，以及犹豫不决，迟早会出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彭真无意识间咳嗽了一下，程然止住话，藏着欣喜看向她。
　　再过了一会儿后，她才悠悠转醒。
　　慢睁开的眼中，倒影出程然惊喜的神色，彭真侧过头，又轻轻闭上。
　　“阿真，我错了。”
　　他用脸贴着彭真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摩擦。
　　渐渐地，彭真抿紧了嘴唇，压抑着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