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淑女》荼匪君子

4、004 亲密

　　虞初妍在睡梦中梦见被人追杀，她拼命奔跑在沙漠中想摆脱身后的那些人，她听到耳畔有萧萧刀剑声，她即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在保护她的人纷纷都死在了敌人刀下。

　　“嘿嘿嘿，你跑不掉了！”刚气喘吁吁的跑到一个沙头，面前突然就出现一个脸上有着刀疤，脸上露着狞笑的男人。虞初妍下意识的就想挥手说‘不要’可她感觉自己的手很沉重，垂眸一看自己的手掌心中居然长出了一把剑，虞初妍当下不再犹豫，回手挥剑向面前的那个人，一剑致命。

　　大汗淋漓的醒来，竟然听到窗外真的有剑声，虞初妍穿上绣花鞋走到窗前推窗看。

　　虞初蕊在清漪院中舞剑，她左手握短剑，右手握长剑，刚行走四身舞了一圈；忽闻身后传来开窗的声音，回眸一看，果然是虞初妍。她心里一阵欣喜，点剑而起跃身用长剑刺向面前的一棵柏树。

　　虞初妍倚窗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取羲元琴素手轻拨琴弦，铮铮琴音便自她手中淌出。

　　琴音若新月出云，轻柔明丽，让人仿佛置身于皎洁的月光之下，初蕊的剑在手腕里旋转，左右攻敌，身形轻盈如燕。

　　琴音忽然高昂，犹如斗转星移，风云突变，有敌将近；初蕊目光一凌，身如游龙穿梭，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

　　琴音再转，变得空茫与苍凉，好似烈日之下，与敌奋战，尔死我活；初蕊脚下生风，起剑时剑势如雷霆万钧，长剑攻敌，短剑防守，一剑将面前的盆栽一劈为二。初妍心中暗叫好，弦声铮铮，琴声缓落。

　　虞初蕊大汗淋漓的收起剑，望着倚着窗口弹起的虞初妍艰难的张开嘴：“虞...你...”她咬牙，暗恨自己的没出息，深吸一口气费力的吐出两个字：“姐姐。”

　　虞初妍浅浅一笑，抱着琴回房。初蕊想了想，走过去趴在窗户看她“姐姐，你的琴弹的真厉害，让人感觉身临其境。”

　　“你会弹吗？”

　　初蕊摇摇头：“我不会。”

　　“娘亲她没有教你吗？”虞初妍很是惊讶。

　　“教过，不过后来没有教了。”初蕊挠挠后脑勺，似乎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虞初妍微笑道：“别在外站着，先进来再说吧。”

　　虞初蕊兴奋的张嘴就说：“好啊！”然后一手撑窗棂，一手拿参差剑，腾身就从窗户口翻了进去。

　　凌烟阁上虞君宏跟周昕并肩站着。

　　“看到她们姐妹俩这般我就放心了。”周昕由衷的说道，因为昨日的事，她还以为她们姐妹俩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亲密无间了——从琴剑相和就看出来了。

　　虞君宏伸手揽了揽周昕的肩膀：“她们是血脉至亲，无论多少年没见面，无论曾有多少膈应，终有一日会消除误会，如初般亲密无间的。”

　　周昕仰首看着丈夫布满胡渣的下巴，轻声问了句：“那你和二弟呢？难道真的打算此生此世都不让他进虞府的门了吗？”

　　两人在书桌边挨着坐下，虞初蕊开始打开话匣子：“娘最初也是教我的，在我五岁左右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读书人都涌进了府里，那些人动手乱砸我们家的东西，也砸了我的琴，那个砸我琴的人嘴里还说着‘多少人为乡试油盐不进，茶饭不思，可县太爷的孙女居然还有心在府上弹琴。’那时祖父祖母被那些人围着不停叫嚣我被吓得大哭，父亲手足无措，娘亲也很慌张。”虞初蕊说了这段停顿了下来，见虞初妍听的入神，便问她：“姐姐，你可知我们最后是怎么把他们赶出去的？”

　　虞初妍摇摇头：“娘亲没在信里说过，我不知。”虞初妍一直和周昕有书信来往，不过非常的少。最初在荣国府的时候蝶影夫人写信给周昕，她也跟着写一些；后来蝶影夫人在荣国府渐渐失宠，所有信件都要被严查，便渐渐少些了；初妍十一岁时，蝶影夫人因痛失爱子深受打击，变得言行癫狂；荣国府的老太君就主张将蝶影夫人外送养病，初妍请求同行，在灵月山庄得元夫人的点滴照料，这才又跟周昕重新同起书信，不过因对元夫人有所防备，书信里不过交代一些日常，并无其它要事。

　　虞初蕊神秘的笑了笑：“当时爹和娘都拼命的给那些人说圣贤，讲道理，可那些人没一个听；最后是给我们做饭的常嫂带领着一些妇人把他们撵出去的；可惜你没能看到，那场景可壮观啦！常嫂对着那些书生破口大骂，命那些妇人一齐向那些人泼污水，然后拿着扫帚一个一个的赶出去，要是有人来推她或者是夺她的扫帚，她就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胸脯，那些人就不敢看她也不敢推她了；那几个妇人就用这般方法将他们十多人一个一个的赶了出去。”

　　虞初妍听完张着嘴巴，半响合不拢嘴。

　　“没想到是吧？不光是你，连祖父祖母，爹娘他们都没想到；此事过后他们虽感激常嫂，可都没人敢正眼看她。”虞初蕊看着她吃惊的样子，笑着饮完一盏茶：“过了几个月又发生了几件事情，祖父就跟我们说：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再端起名门贵族的架子是万万不能够了；在这里我们都要自食其力，不要总想着在京城的日子；我做了县令，你们便该有个县令夫人，县令儿子儿媳孙女的样，千万莫要以为我们住的还是可以为我们遮风挡雨的丞相府。”

　　“又发生了几件事情？又发生了什么事？”虞初妍追问道。

　　虞初蕊撇撇嘴，似乎很不愿意回想、提起：“有些比祖父官大的人，故意路过关岭县让祖父去接待；接待他们来县令府上住着后，他们看我娘亲步态轻盈，腰肢柔软，非要娘亲跳舞给他们看；听到我的练琴声，就非要我弹琴给他们听...本来我的琴是被修好了的，可是那些人来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弹过琴，娘亲也没有再教我。于是我就改成了习武。”

　　虞初妍听完不由的内心酸涩，伸手用力握了握虞初蕊的手“要不要弹弹我的琴？”

　　“可以吗？”初蕊惊喜的睁大眼睛，但马上又摆摆手“不行不行，握了这么多年剑柄的手怕是不能弹琴了。”

　　初妍起身将羲元琴抱到书桌上：“不试怎么能知道？”

　　初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拨动了一根弦，然后在初妍鼓励的目光之下，双手齐上，连番拨动琴弦。

　　曲子刚起调，便听见‘铮——’的一声，琴弦果然断了。

　　初蕊看着断了的琴弦呆了一下，突然拍手大笑：“怎么样？我说了会断的吧！”

　　初妍受到感染，也掩着嘴笑：“没关系的，我会接弦；接好了你再试试？”

　　“不要，还是你弹琴吧，我舞剑就好了。我喜欢舞剑。”

　　“我喜欢弹琴。”

　　两人相视一笑。

　　“咦！姐姐，你这房间怎么有怪声音？”虞初蕊问道。说着竖起耳朵向声源找去。

　　虞初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说道：“这声音好似从偏房传来的！”

　　两人一同来到偏房，见虞初妍的新丫鬟胭脂，呈大字状躺在床上，磨牙外加打呼噜。

　　“她就是娘亲给你找的丫鬟？”虞初蕊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的人。

　　虞初妍不可置信的点点头：“她就是娘亲给我的丫鬟。”

　　两人同时掩嘴笑了一阵，初妍见初蕊打湿的衣裳紧贴在身上，连忙催促她回房换衣裳。目送初蕊回院后，初妍打开了衣橱，选了件月白梅纹织锦衫裳配胭脂色的繁花罗裙，随手挽了个发髻插上一根镂空兰花银簪。然后去蔷薇院等初蕊一同去主院给老太太请安。

　　虞初蕊今日上身穿的是牙色纹云织锦衫，下配桃红色百蝶穿花裙。紫玉傻笑着盯着她们瞧了一会儿道：“果然是亲姐妹，选的衣裳都这般相像；昨日一人青色，一人绿色；今朝一人胭脂色一人桃花色。不消别人问就知道你们是姐妹了。”

　　虞初蕊翻给她一个白眼：“看我们相貌就知道我们是姐妹，这跟衣裳有什么关系？”

　　两人携手去了主院，刚踏进门槛一个朱红色的一团就撞进了虞初妍怀里。

　　“虞初妍，你去哪里了？你可知我都找你一上午了！”元绣嘟着嘴委屈的看着初妍：“你现在有自己的妹妹就不要我了。”

　　元夫人看到这一幕如坐针毡，老太太淡淡道：“小孩子叫惯了名字，一时间改不过来，还请元夫人不要介意。”

　　这句话本该是自己说的，现在经老太太的嘴里说出，有种别样的刺耳刺心。元夫人看向周昕，周昕没有看她，看向老太太，老太太也没有看她。元夫人心中惴惴，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虞初妍抽出在虞初蕊手里的手，捏了捏元绣的脸蛋：“这么早就起了，昨晚睡的好吗？”

　　“睡的不好，虞初妍我们什么时候回云山啊？我好想回云山。”元绣抱着虞初妍的手臂说道。

　　虞初妍顺了顺她的头发，看了眼元夫人笑而不答。

　　请过安，老太太含笑着端详着她们“你们今日都穿着一身红色，让我这个老太婆看了都觉得喜庆。”

　　“老太太，我也穿着红色。”元绣拉开自己的罗裙展示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也很喜欢元绣活泼的性子，她伸手招来元绣，握着她胖嘟嘟的手：“你穿红衣最好看。”

　　“今日你娘要陪着元夫人到慈光寺还愿，我思虑着初蕊初回京城还没出去见过世面，因此就想着让你们两个一同跟去。”老太太故意问道：“你们可要去？”

　　“要去！要去！祖母你是不知道，我都快在府上憋死了。”虞初蕊摇着老太太的手臂卖乖道：“祖母你真好！”

　　老太太拍拍初蕊的手臂向元夫人说道：“我家蕊儿的性格倒是和元小姐有些相似。”

　　元夫人谦虚的说：“我家元绣调皮刁钻，哪及得上二小姐半分？”

　　虞初妍看看初蕊，又看看元绣，心道该是初蕊及不上元绣半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