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的无惨様又是谁呢》星火函烟

8、织田磨磨头·四

　　织田磨磨头

　　·伊之助·

　　他满头冷汗地从睡梦中惊醒，满心都是被样貌丑恶的鬼物追杀的恐惧。

　　一睁眼，就撞进了近在咫尺的两汪七彩色眼眸中。织田作悄无声息地坐在他身边，手边摆着样式新奇的琉璃灯，显然是刚从隔壁屋子过来的，衣角还沾着夜间重露。

　　但不管怎么说，在惨白灯光中突然看见一张脸——真正意义上的鬼脸——对人的心理冲击还是很大的。

　　伊之助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糊在了织田作脸上。小孩子睡迷糊了之后力道并不大，小手软趴趴地啪叽一下甩在织田作鼻头。后者则熟练地抓住他的手、塞回被褥当中去。在伊之助看不到的门外，粉发的鬼倚在纸门上，烦躁地望着月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的黑云已经来去几批，织田作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手中没提着那盏灯——在场的两个鬼也都不需要这种照明。

　　“走吧。”织田作说着，朝后山走去。他鲜少用这样的语气要求别人去做什么事，大多都是他随波逐流地做个老好人。猗窝座心中也觉得新奇，就跟了上去。

　　“做什么？”

　　“埋尸体。”

　　猗窝座本来应该吐槽，或者说‘什么啊鬼还要埋尸体’之类拒绝的话，但是他只是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就跟了上去。他的小披肩被热心的洗衣婆婆留了下来，一定要帮他洗干净。

　　可能现在的不自在就是因为熟悉的小披肩不在呢，猗窝座肯定地想。

　　织田作则觉得招聘网站诚不欺他，工作经历对下一份工作的顺利程度果然有深远的影响。就比如他在港口Mafia抛尸藏尸埋尸做得熟练了，现在自然也得心应手。

　　他们也没法分辨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里，只能每找到一个头盖骨就立起一个锥形小土堆，然后立一根细木条在顶端，算是简陋的坟墓。

　　——————

　　以柱和鬼的听力，不难听见被冰块碎裂声和剑刃破空声掩盖的声响——宅邸中的木质回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个跌跌撞撞奔跑的孩子。

　　是那个一直吵闹着要回去上弦之二那边的孩子吧？或许是不死川没能拦住他。柱们立刻想到了这一点，如果让他出来，上弦之二可能就会带着他直接逃跑了，况且刀剑无眼，战斗中实在太不安全。

　　但是还没等他们分出人手去挡住伊之助——

　　“伊之助，停下。”织田作的语气仍旧与先前一样，但是多出些权威的意思。那脚步声果然停止了。他并不说‘乖乖待在那里，外面危险’，因为这大概只会助长小只伊之助冲出来帮忙的念头。

　　恰相反。

　　“能折断那些紫藤花吗？”织田作冷静道。垂于藤蔓上、构成深浅紫色屏障的花枝摇了摇作为回应。那应当是可以的。

　　前水柱鳞泷左近次已经很久不参与猎鬼行动，但是这次上弦出现在离他所隐居的山很近的地方，就算蝴蝶家的两个女孩子没有赶过去求他，他也是义不容辞。

　　奇怪的是，在与上弦之二战斗时，鳞泷左近次没有一秒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胁’的危险感。要说对方的强大无可置疑，但是身上却丝毫不带杀意，与那边炼狱槙寿郎和蝴蝶姐妹正对抗着的上弦之三完全不同。

　　自称织田作之助的鬼，其强大甚至可以在两名柱级别剑士的围攻之下毫发无伤、甚至行动都不受阻碍。

　　实力上是当之无愧的上弦之二，但他虽然手中拈着锋利的铁扇、血鬼术显然也是极具杀伤力的控冰能力，却并不主动发起攻击。

　　某些事实完全偏移了他们对鬼的认知，不管是织田作身上那淡薄到近乎于无的血腥味、显然并不正常地慢的愈合速度、还是他似乎十分认真地饲养着人类的孩子。

　　破坏杀的术式展开蕴含着常人无法匹敌的力量与速度，花之呼吸、虫之呼吸与炎之呼吸的结合并非对抗猗窝座的最优解。

　　实际上，蝴蝶忍在这场战斗中的作用尤其有限。不是说她不强，但这就像是让一个数学系高材生撰写二十页莎士比亚论文——专业不对口。猗窝座注重锻炼本身体质，就算中毒，分解所需的时间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猗窝座似乎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战斗中一兴奋就立刻话唠’的状态，开始不断诱劝炼狱槙寿郎变鬼的好处，甚至会做出故意被腰斩，然后双手不知疼痛地死死抓住刀刃来争取传销时间的行为。

　　至于蝴蝶姐妹，猗窝座就显得兴致缺缺，倒不是他歧视女性。他内心或许不太敢面对女性，不管是平和的日常相处还是战斗。以至于猗窝座从不吃女人、甚至也不杀女人。

　　“去帮悲鸣屿先生！”蝴蝶香奈惠显然发现了另一边情况看起来更加艰难，炼狱先生和自己足够拖住上弦之三，小忍行动敏捷、若是能将她的紫藤花之毒注入、或许会对上弦之二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忍很想确保姐姐的安全，但是此时不是能够任性的时候，她一咬牙，从树梢一跃而下，剑尖直指织田作的后心。她的剑与众不同，仅有末端和尖端有一小段的刀刃，中间只是金属条相连接，以减轻剑的重量、弥补她力量不足的缺憾。

　　织田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只手拎着铁扇背到背后，用扇脊卡在日轮刀尖头上刀刃结束的那块一拉一带，忍不得不改变方向，顺势向后空翻落地。

　　但是三人的确比两人更具威胁。

　　锁链、毒刃、水波，从三面袭来，封住他上中下三路，看来似乎无论怎么躲避都无法避开被其中一者击中的结局——

　　织田从腰间解下第二把铁扇。

　　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一座巨大的、端坐于莲台之上的慈悲神像拔地而起，其身纯然用寒冰制造，仅仅细小动作间就富有强大的力量。不仅如此，那神像周围环绕着的白雾并不只是仙气霭霭，更是具有剧毒的冰雾。那是从血鬼术·冻云演化而来的雾气。

　　冰像伸出手，触到水刃，就像水也化为寒冰，鳞泷左近次不得不迅速后跳，切断呼吸法构筑的水流，以防止自己的手也被冰住。莲花的花瓣触到锁链，锋利的边竟然轻易将日轮钢构造的铁链割断。从上空轻盈飘落的蝴蝶只落在冰像头顶，就再不能寸进。

　　这已经是闻所未闻的力量，上弦之二之强大令人甚至无法想象，这睡莲菩萨就像是真正的神迹。但是鬼杀队的队员又怎会轻易放弃？

　　悲鸣屿行冥将战斧握在手中，鳞泷左近次摆好了进攻的架势，而蝴蝶忍则轻盈地奔跃于树影之间，随时都能出其不意地发起突袭。

　　对天亮的时候就必须撤离的织田作和猗窝座来说，这种持久战毫无益处。但是织田作完全不可能对敌人下杀手。

　　于是织田作在冰像上借力、凌空跃起，单手毫无阻隔地撞上了水刃，手臂被整齐地切断。他借着这一斩之力凌空转向，背部朝下下落的同时左手中甩出三片锋利的冰刃。不出所料，刀刃格挡下，冰刃完全偏移位置。

　　即便没有趁手的手枪可以使用，他也偏好这种类似于射击的攻击形式，注重攻击的精准和速度、而非大范围杀伤力。

　　织田作忽然抬起应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右臂，他下落时右手下垂隐藏于阴影当中，不知怎么竟然预料到了断手的下落轨迹一般，在下落过程中将手掌接上！现在伤口处只剩下正在不断收缩的红色细线。手指一翻，三片角度更加刁钻、速度更快的冰刃向猎鬼人袭去。

　　以他的自愈能力，不可能如猗窝座一般瞬时长出一只新手，但也正因为如此，对面的三人没有丝毫防备到他右手的攻击。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举动——那水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击中织田的手臂，应当划开他的胸口才对。冰刃出其不意地划开对面三名猎鬼人的血肉，足以令人麻痹的毒素与从一开始就弥漫在空中的冰雾相辅佐，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

　　冰像缓慢下压的手掌正接住下坠的织田作，将他托举起来，拨开已经稀疏了些的紫藤花的阻隔。织田作强忍住闻到紫藤花味道之后喉头的腥甜，半跪在冰像的手掌上弯下腰去，向站在大叔枝桠上的伊之助伸出双手。

　　紫藤花带来的影响令他有些头晕眼花，根本不像刚才那样还能正常行动。

　　也因此，在背后猗窝座大喊着“小心”的时候、‘天衣无缝’警告了五秒之后的死亡时，织田作也只来得及摇晃地试图站起来。他右手及时扬起，不必回头也将铁扇精准地点在来人的眉间。

　　然而哪怕被锋利扇沿划出血丝，来者也并不知难而退，这名剑士几乎是抱着被上弦之二削下头颅同归于尽的想法，义无反顾地冲过来。

　　织田作感受到血液滴在手背上那种温暖黏腻的触感，胃中被长时间忽视的某种灼烧感重新被唤醒——他忍不住舔了舔尖牙。

　　日轮刀冰凉的刃已经吻上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