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的无惨様又是谁呢》星火函烟

14、百鬼丸·五

　　百鬼丸

　　对鬼来说一滴能抵上千金——不，不能用那些对他们毫无用处的金钱计量——的鬼舞辻的血液，洒在地面上的时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鬼之始祖本人却对自己的伤半点都不在意，这与情报不符。

　　鬼舞辻无惨在鬼杀队的认知中，从来都是个懦弱又残暴的失德者。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他可以忍受变为吃人的野兽。又为了消灭自己唯一的弱点，他可以将这扭曲的命运强加在无数其他人身上。

　　是个只要能活下去，什么都能抛弃的家伙，也因此格外难以斩杀：他宁愿藏头露尾地苟活，也不会因为被冒犯到底线而拼死一搏。

　　这种人在受伤后，往往都会气急败坏，将气撒在下属或者敌人身上，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无动于衷。除非他别有所图。

　　鬼舞辻为什么要将自己引来这里？宇髄思来想去，也只有对方想要获得主公的信息、对这几百年间斩杀了许多鬼月的鬼杀队展开赶尽杀绝行动这一解释。

　　百鬼丸将多罗罗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再次出刀，他似乎意识到这两只鬼身上有某种联系，这次就要一刀同时斩断两人的头颅！

　　先前那个孩子竟然不是在说假话，百鬼丸此刻运转的呼吸法已经不再是日之呼吸。

　　他的刀这次不再发红，纯黑色的刀刃破空而来，竟无须凭借类似宇髄双刀上那种半圆缺口，单凭力量与速度就在空中勾勒出爆响。宇髄天元的音之呼吸法就在百鬼丸观察他全集中呼吸的几息之间被完全复制。

　　鬼是无法反抗鬼舞辻无惨的，哪怕仅仅只是使用着鬼王皮囊的百鬼丸，在他们看来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就在日轮刀即将划过堕姬的脖子时，妓夫太郎也不知勇气从何而来，猛然往刀刃上一扑，以自身血肉挡住了音之呼吸法触及肉身时候产生的爆炸。

　　堕姬慌乱地抱住在眼前倒下的哥哥，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将她称作‘特别的鬼’，还会夸赞她既美丽又残酷的无惨大人，会突然要将自己和哥哥置于死地。

　　百鬼丸没有丝毫停顿，魂灵沾满了血腥的二人在他看来毫无值得同情之处，被献祭与魔神的孩子也从未明白到底什么才是怜悯。

　　在妓夫太郎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前，日轮刀就再次挥出，仅仅一刀，以诡异刁钻的角度同时斩断了这对兄妹的脖子。

　　意识到自己目睹了百年来上弦的第一次换血——还是由鬼舞辻无惨本人操刀动手之后——宇髄天元并未放任自己的震惊与各种猜想阻碍攻击。作为忍者，他最先学会的就是摒弃会对战斗产生影响的情感。

　　通过观察刚才的战斗和他自己对音之呼吸的理解，宇髄天元一跃加入了占据，踏在上弦之六还未完全消散、正在化为灰烬的躯壳上，他的双刀向百鬼丸当头劈下。

　　【谱面：音柱的独创战斗法，通过解析敌人的战斗方式和攻击手段，并将之转化为音律，接下来就只需要在曲子的空隙里进行攻击，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通过解析百鬼丸的呼吸法，宇髄的攻击节奏逐渐改变，每一次挥刀都像是随着乐曲的变化而舞动。但百鬼丸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他的攻击甚至完美契合了宇髄的节奏，两柄日轮刀的交击像是三角铁的铮鸣，黑与白战在一处时分时合，如同踩着鼓点翩然致命地舞蹈着。

　　如果忽略阴暗的环境和生死相拼的危机，这简直能称得上是赏心悦目的剑舞。

　　谱面并未起到作用——百鬼丸始终没有使出全力，随着乐曲越来越快，他的动作根本没有产生丝毫破绽。渐渐地，他的刀开始突破宇髄双刀的防线。

　　纯黑的日轮刀向喉咙划去，在划出血痕之前翻手转为平滑的刀面轻拍皮肤。短短十数分钟的交战，宇髄能感到那柄日轮刀在自己的各处要害一触即离。

　　长刀一挑，宇髄天元手中以锁链连接的双刀顿时脱手，在空中翻转一圈后直直刺入地面。

　　乐曲戛然而止。

　　百鬼丸向后一步退出战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要杀死宇髄天元的意思。但若仅仅只是这样就想收买鬼杀队的音柱，那他也未免太过小看鬼杀队的剑士。

　　天元仍然笑着，但是嘴里已经开始泛上苦意。已经很值得，他见到了鬼舞辻无惨，这是多少剑士终其一生也无法抓住的线索。只可惜自己恐怕不能将情报带回了。

　　如果被变为鬼，一定要在理智尽失之前，想办法用日轮刀砍下自己的头，或者服下蝴蝶给大家准备、本来是用来对付恶鬼的紫藤花毒。

　　但想象中的策反与威逼利诱并没有到来。青年后退一步之后，居然就站着并不动弹了。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战争机器，战斗时那绝对掌控姿态的风姿在停止战斗之后就悄然隐没，恢复到那近乎茫然无辜的样子。

　　在他与那个小女孩多罗罗之间，更富有话语权的甚至更像是后者。这是那个甚至不容许任何鬼口中吐露他的名字的鬼王，会容忍的事情吗？

　　“大哥可是很厉害的！”女孩子一把抱住鬼王不拿刀的手，炫耀道，“什么鬼舞辻无惨，他会日之呼吸吗？”

　　那还真不会，宇髄天元陷入了沉思。

　　“大哥没有要和你们打架，只是想去见见你们的当主而已！”多罗罗躲在百鬼丸身后，只探出脑袋来大声谴责道，“要是是坏人的话，早就把你们都吃……杀掉了吧！”

　　多罗罗及时改口，实际上她也认为鬼吃人这一行径令人恶心又恐惧，就连大声说出来也会让她浑身都不舒服似的。

　　目的果然是产屋敷耀哉，但助鬼为虐、背弃主公的事情，没有一位柱能做得出来。

　　“哈，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可能让这样不华丽的恶鬼见到主公？”音柱大声道，真到了胜负已分的生死关头，他反倒更加洒脱起来，唯一的遗憾大概也是未能救出他的妻子们。

　　“你说谁是不华丽的恶鬼，钻石头！”多罗罗什么都能忍受，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随意诋毁她的大哥。

　　两人居然都甩下了生死包袱，像小孩一样堪称幼稚地打起嘴仗来。

　　年龄相差一千多岁，这样的年龄差应该能算得上长辈与晚辈吧。百鬼丸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见’过有人家这样劝阻争吵不休的孩子——

　　他的动作极快又不带攻击意味地伸出手掌，竟然出其不意地得了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同时按在多罗罗和宇髄天元发顶。两个人骤然同时沉默下来。

　　实际上百鬼丸现在的姿势称得上一句艰难，盖因多罗罗和宇髄天元的身高实在相差太多，他不得不踮起脚尖一些、才能将手搭在宇髄的白发上。

　　多罗罗当然不会反抗，事实上，她一感受到大哥手掌心的柔软，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那是有血有肉的双手，百鬼丸自出生起就无缘享受的特权。

　　宇髄天元骤然伸手一拽，锁链带起原本插入土中的双刀，两柄形状奇异的短刃朝着百鬼丸的脖子砍去。他之所以容忍敌人近身，也是打着绝地反杀的主意。现在百鬼丸看起来毫无防备，他也来不及使用刀型，由空中抓住刀柄，狠狠向对方的脖子斩击。

　　叮——

　　全然没有想象到的硬物碰撞声响起，如此短时间内，就算是百鬼丸也来不及拔刀，血色的刃架住宇髄的斩击。黑色浴衣袖中探出的已经不是莹白的小臂，而是血红色尖刺状的利刃。

　　百鬼丸下意识地想要格挡的时候，身体随着他的意愿作出拟态，将他所熟悉的、小臂被刀刃取代的状态完美模拟出来。

　　他施力荡开宇髄天元的日轮刀，右手随心恢复成正常手臂的样子，静静垂在身侧。

　　“百鬼丸。”

　　他在宇髄天元首次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奇异，缓慢却又带着与常人不同的韵律。明明只是无头无尾的一个名字，却能令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是鬼舞辻无惨，是百鬼丸。因此，请不要再用那个恶鬼的名字称呼他。

　　透亮如天边晚霞的红眸直视着宇髄，那是无法用污秽与邪恶来形容的眼睛。哪怕这可能仅仅只是演技，宇髄天元也有一瞬间想要相信这名青年。

　　但恶鬼最擅长欺骗。

　　乌鸦刺耳的叫声忽然从地穴的开口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