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徒弟总是不接电话要不还是砍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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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同样看到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他睁大了眼，试图看清自己是败在了什么样的意志之下。
那是毫无攻击性的意志，但那意志比他的庞大太多，大到侏儒那异于常人的脑袋因无法承受而剧烈疼痛。他看见湛蓝得像老家特色染料一样的天空，无边无际的温柔的海，还有同样温柔又坚实的土地。它们像是一幅幅定格的画，乍看之下毫无差别，可是侏儒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当然了，那些东西贯穿了悠久得与这颗星球同样长度的时间，又怎么会有尽头？
在这静止画面出现的同一时间，无数情绪充斥着侏儒的大脑。焦躁的、暴虐的、悲痛的、无力的、不甘心的，那些情绪充斥着天和地之间的所有空隙，他们在一起缅怀某个存在。侏儒隐约感到，那是那些“静止背景”的心情——海在伤心落泪，土地生气了，天空很迷茫。
最后的画面，是一双半透明的翅膀自长辫子少女的背后生生撕裂。侏儒对那样骨肉分离的痛苦感同身受：“……啊……啊……”撕心裂肺，又带着不明的解脱感。
天地在旋转。
三秒之后，侏儒察觉到这种旋转并不是他的幻觉。
“哥！地……地震了！”他的弟弟弗农粗声粗气地喊。
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文明区域！自然和人类如同对垒的两军一般泾渭分明，文明区域怎么可能会有地震。然而脚下的土地确实是在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的缝隙，似乎要吞没一切。
来了来了，主场支援终于来了！
风女艾莫小心翼翼地站着，指了指脚下的地面：“你们闹的动静太大，它本来就很生气，现在炸毛啦，不跑的话会死哒。”她仰头望望天，已经随时准备好发动能力——在死亡和高空裸奔之间，她还是会果断选择后者的。
即使文明区域中的自然力会受到原因不明的大幅度削弱，于重度污染的底层区域召唤它与激怒它还是十分容易的。在这个小小空间内造成一个小地动对暴怒的土地自然力而言并不困难，这是风女艾莫选择这个战场的真正理由。
“为什么？你怎么看出它生气的？”愚憨的大块头下意识地接话提问。
“你……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侏儒的声音在颤抖。
艾莫皱皱眉头：“你们怎么骂人呐！”最近很流行“不是人”这种骂人技巧么？
大地开始下陷，露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然而一公里外未受污染的区域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弗农！撤退！撤退！”侏儒忍受着脑内的余痛，惊恐地大声命令。再不走就真的死定了！
“告诉你们老大，别再来了！”黑长辫少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转身的刹那，艾莫的脸上闪过茫然。
她在底层待了很久，这里没有多少游民，她因此许久不曾和游民交流，他们……都看不见吗？
风女艾莫的记忆起点是七十年前，那时她已是现在的样子。她记得这个世界的全部常识，记得自己的名字，但她独独忘记了名字之外的自己。
那么她究竟是谁，又是从哪里来？
艾莫揉了揉自己的脸，决定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现在重要的是她要往哪里去。罗杰和魏钧在哪里，她就得去哪里。风女艾莫调出自己的腕带光幕，呼唤罗杰。
——没有回应。
艾莫挑了挑眉，低头确认刚才的确是成功发起了通话请求。罗杰那小兔崽子多半又听歌听嗨了，艾莫这样想着，再一次呼唤他。
——仍旧没有回应。
罗！杰！
风女艾莫皱着眉，第三次呼唤罗杰。
漫长的十五秒等待过后，罗杰的声音传过来：“师父……”他似乎自责且无措。
“小罗？”艾莫的表情严肃起来，“怎么了？”
此时腕带那头的罗杰正孤身一人徘徊于底层世界无人的巷口，他擦了擦脸上的血，一屁股坐在路边不知谁丢弃的破箱子上头。
“魏先生被阿雾带走了。”罗杰轻声说。
这事儿得倒回一小时前说起。
那时候罗杰正领着魏教授前往下一个——也是计划中最后的避难地点。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此次避难之旅的最后一着。毕竟平等共进会的人此次只是小作试探，应该不至于集中全部的力量来发动掠夺。这个看起来十分轻率武断的推测其实是艾莫和军方代表讨论后达成的共识。
罗杰记得自家师父在评价平等会与联邦的关系时正吃着麻辣花生，嘴里嘎嘣作响：“作为体制固守者的联邦没有在矛盾初现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等到他们察觉平等会的存在，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无法被一口吞下的组织。现在放任这个组织不管造成的麻烦似乎和完全抹杀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差不多，伟大正确且仁慈的联邦政府当然会选择省力的做法。”毕竟正因为反政府组织和忙得不可开交。
大概是觉着舌头有些麻，她给自己倒了些水：“正好，作为进攻方的平等会实力不足以100%成功达成他们的最终目的——哦，连1%的成功率都没有。在积蓄满足够的力量之前，韬光养晦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现在这些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不过是为了给中下级参与者提供一个发泄口，顺便做做软广告。”
总之，本质而言双方都期望维持目前的平衡对峙状态，没有一方会不合时宜地先行打破这个最佳平衡。平等会只是想偷个便宜，偷不着就算了。如果他们出动全力发动这次袭击，那么在魏教授发明出合适飞行器之前，元气大伤的平等会就已经被联邦军方一锅端了。
现在，罗杰一行已经顺利走到了毫无难度的最后一步。
——如果不出意外。
当罗杰看见身穿火焰铠甲的青年背着红色长|枪拦在巷口的时候，他知道这个巨大的意外恐怕是避免不了了。
“罗杰？”阿雾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讶然，随之而来是激动，“……不是艾莫，不是艾莫，天助我也！”风女艾莫之名如雷贯耳，即使是阿雾也没有信心战胜这个据说百战不殆的神秘少女。
罗杰皮肤下的金属银光增强，自他的手心流动出有如生命般的银色物质：“……我总觉得你是在歧视我的战斗力，阿雾先生。”
底层世界不清不净的晚风吹拂过双方战士的额发，战斗一触即发。
阿雾是在几年前忽然出现在39区的。他受过系统化的格斗训练，拥有几乎无可指摘的战斗技巧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同时还是高等级能力者。这样的人在底层是少数中的少数，不是底层囚禁住他们，而是他们选择了底层。
罗杰的师父艾莫处于和阿雾相似的位置，只是就这些年罗小徒弟的观察看来，风女定居底层似乎只是一时兴起下的随机选择，至少她绝对没有阿雾那种试图拯救苍生的念头。用风女艾莫自己的话来解释：“这里有最精彩的人间。”生来就是底层人民的罗杰认为自家师父纯粹是在犯病。
除去师父和阿雾这种自愿跑下来的人，再除去像他这样沾了光的幸运者，这里大多数自诩为战士的人们都只有粗劣的、完全脱胎于血腥经验的战斗技巧。他们最趁手的武器可能是从工作单位（比如屠宰场）里随手拿来的一把砍刀，又或者是木工坊里的一把锯子。阿雾站在这样的底层战士之间，就像是站在小公鸡群里的一只仙鹤。他轻轻松松地在这里站稳了跟脚，在那之后也显然没有多少好好活动筋骨的机会。
罗杰不由得庆幸起底层世界平均战斗力的低下。不论阿雾能达到的极限水准有多高，他的能力需要时间来从长久的沉睡中苏醒，时常被自家师父操练着的罗杰则始终处于最完美的应战状态。他在应付昨天安利会的初次围攻时仅仅转换出了一道银色长鞭，因为那时师父和军方的人都在附近，情况并不十分危急。现在，罗杰选择将两只手臂熔解——
通过深埋在大脑中的控制系统下达了指令，他的双手瞬间完全脱离了血肉之姿，转化为两块长方体金属物质，那些银色金属又飞快地变成某种流水般的液体，最后定格成十数根长鞭——或者叫触手也很妥当。这种金属名为银星沙，它们来自于数十年前自天外坠落的一颗陨石。在前些年的研究中，科学家们发现它具有令人不可置信的变形能力，它的变形还可以通过特殊技术进行控制，将这种新金属应用到人体改造中简直就是现代医学的最高成就之一。
火焰长|枪的枪尖灵活地攻击着所有可能的弱点，罗杰的银色触手则将魏钧和自己的周身覆盖得滴水不漏。罗杰需要小心戒备的不仅仅是阿雾的长|枪，还有他身体表面附着的一层高温铠甲。他毫不怀疑，自己没有完成金属化的部分要是碰上那层火焰甲，一定会被烧成焦炭——就连成为“烤肉”的机会都没有。
拥有超高熔点的银星沙倒是不怎么惧怕阿雾的火焰。然而灼热感顺着金属传导入罗杰的体内，即使经过改造的身体比普通人类更加耐热，他仍旧感觉到一种焦痛和干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徒弟总是不接电话要不还是砍了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