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会有人在原地等你》子归桃夭

40、第五世15

　　进了内殿后，婼媱才有心思缓解方才的窘迫。不是没有对那人表过白，刚刚也不知怎么了，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对话，居然叫自己这般慌张，也太沉不住气了。

　　内殿里熏着香，有点近似于檀香的味道，淡淡的，闻起来很舒适。华丽的宫床上，陈太后半倚在床柱上，手中捧着一本佛经。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看了婼媱一眼。婼媱忙墩身福了一礼，而后走到近前，接过立在床榻边上兰柳手中的汤药。

　　其实陈太后也确实是身体抱恙，只不过没有对外所说的那么严重而已，吃几剂汤药也就好了。婼媱刚在陈太后身旁站定，就见朱聿鸣从外室走了进来，挥退了一众宫人，只余下身边的心腹太监何满。

　　“母后，委屈你了。”朱聿鸣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太后嗔怪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呢？母后哪里委屈了？我看啊，还是婼媱委屈，原本有三年能准备嫁妆，风风光光地入宫，现在反而要用冲喜的名义来嫁你，小姑娘还不曾及笄呢！你说你怎么能拿人家小姑娘一辈子一回的婚礼当诱饵？不是委屈了人家么？”

　　婼媱心里熨帖，忙对着陈太后撒娇道：“姨姨，婼媱才不委屈呢！婼媱还要跟着皇帝表哥去干大事，捉反贼呢！”

　　朱聿鸣意外地看了婼媱一眼，他的小姑娘啊，原本以为会对他有怨怼，却是不曾想到，她还有这番“雄心壮志”，真是可爱得很。

　　陈太后心里对这个儿媳妇可是满意得不得了。她也知道婼媱曾经逃过婚，但是，哪个年少轻狂不曾犯过错误，关键人家拎得清，脑子又聪明，不仅会审时度势，胸中还自有一番沟壑，难得得大气。婼媱要知道陈太后对她的评价这么高，该苦笑不得了。她曾经可是坑害了大明的祸国妖孽，这一回，不过掌握了先机，也更加小心谨慎罢了。

　　戚婼媱就这么在宫中住下了。宫中的小日子过得也算是舒适，当然，免不得有一些龌龊，大多数，是她自己躲过去的，只有极少数的后果严重的，是陈太后替她清除掉的。其实她明白，陈太后一直知道她身边有无数的陷害和阴谋，却很少出手，无非是在教她如何在后宫中生活。等婼媱在宫中住了有月余了，钉子也差不多被排查赶紧了。查出来的钉子也来源与各个地方，有后宫妃嫔的，有永安王的，有周太后的，当然，也有玄烨的。过于浅显的几个都被拔出了，埋得深的，婼媱与陈太后商议了之后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唯一遗憾的是，她始终没能接触到方妈妈。倒是有一个御厨房的小丫头托了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前来投诚，说是有人断断续续往陈太后的午膳中添了一味不知道名的药材。婼媱寻了太医院的首席来检查了一下，说是与太医院为陈太后开的药方中有一味相冲，假以时日，便会引发毒性，使人慢慢衰弱下去。好在的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并非陈太后这些时日吃的那一种，也没有与那药材相冲的成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念及这个小丫头还算是“救”了自己一命，陈太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容婼媱收下了这个投诚的丫头。不过此事一出，倒是叫婼媱看出了一件事，太医院也罢，陈太后的身边也罢，必然是有一颗钉子在的，不然药方如何泄露出去的？所幸是只有太医院的首席、太后身边的兰柳和婼媱自己知道真正的药方是什么，这样一想，婼媱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朱聿鸣、戚家父子以及他的几位心腹大臣也在秘密地准备着接下去的行动。先是在禁卫军中安插了一些锦衣卫暗部的精英，这些人是崇祯皇帝在位间培育出的暗卫精英，只忠于皇帝。接着，朱聿鸣又在某些钉子的注意下，“无意间”向婼媱透露了削藩事宜。为了确保消息被传入有心人的耳朵中，宫中执勤的守卫还特意被“刺客”调离了岗位。

　　引蛇出洞的计划不紧不慢地进行着，被派去监视朱聿立和玄烨的暗卫也有了消息传来。显然，这两位得到了消息之后都有些蠢蠢欲动，尤其是朱聿立，似乎还与周太后有了些许交易。

　　是夜，景仁宫内，一个身影翻墙而入。

　　坐在卧榻上的女人闭着眼转着佛珠，不咸不淡地开口：“老五，你又来做什么？”被唤作老五的朱聿立冷笑一声：“我原以为母后您多聪慧，才能想到与我结盟，结果你竟愚蠢至斯，居然给那位下了药。若非我发现的及时，你的人早就被那个小丫头找到了。还是说，你就这么想暴露自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早就集结了兵力想取而代之么？在这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我无非是给你添了把油而已。那个贱人一死，扰乱的不正是你那好弟弟的心思吗？”

　　“最毒不过妇人心。你居然还对外宣称皈依了佛门。你看看你，装得还真是像，若不是从你口中吐出的这些话，我倒是真以为你无欲无求了。”朱聿立额间青筋暴起，眼神凶狠，“不过你还是蠢得可怜。你当太医院的都是废物么？若是那位真的没了，他们那帮老东西真的能查不出来？若不是我的人‘投诚’了，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这吃斋念经？可惜了我早早埋好的棋子，竟是为了救你这蠢妇浪费了。”

　　周太后冷冷地看着朱聿立：“我的太子是怎么没的，与你的好二哥怕是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死得早，你当如今你还能好好在这里与我结盟？”

　　朱聿立明显有些不耐烦：“大哥明明是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与我哥有何干系？我再对你说一次，不要给我添麻烦，拿你那夭折的小四做借口，当初他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有素，根本就是你为了争宠……”

　　“你给我闭嘴！”周太后怒目圆瞪，像是要吃了对方一样，朱聿立耸肩：“随便你，不过我再警告你一次，无论你多想报仇，给我憋住了，我未夺得大权一日，你就给我安分老实一日。只要我得偿所愿，我会把那位交给你处置，在此之前，不要自作主张，给我添麻烦。”

　　周太后此刻倒是乖觉，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次确实是着急了些，但是，听闻那个贱人生病了，她无法按捺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早就冲昏了头脑，等冷静下来想去收视后尾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痕迹被抹得干干净净，大约是朱聿立的手笔吧，不然他也不会大晚上翻墙过来与她说这番话。她承这个人情，但是绝对不会张口说这一句谢的。

　　朱聿立看着曾经高高在上，春风得意的周太后如今乖乖地听着他的话，心里颇有几分畅快。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得意呢？这个女人凭什么看不起他与二哥呢？外人都觉得她母仪天下，对待所有的皇子都如同己出，可是呢？母妃死后，她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她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嫡母，还什么慈母心肠，呸，真真是贻笑大方。朱聿立一直都觉得母妃死得蹊跷，保不齐是与周皇后有关的，不然为什么母妃死后第二年，父皇就封了大哥为太子？要知道，母妃在时，二哥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他是一直以周皇后为敌的，甚至，连他亲二哥的死，他也觉得同周皇后脱不了干系。后来，父皇下了江南，不知道哪里认得了个姓陈的小官之女，居然亲自带她进了京，还在第二年破例选了秀，一进宫就封了嫔位，占据一宫主位，而且是呵宠万分，这个女人就疯了一样地陷害这个小官之女。虽说，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父皇对自己也确实忽视了许多，但是，看着当时的周皇后嫉妒不已，歇斯底里的丑态，他还是不由自动地感谢这个女人的出现，直到这个女人生了儿子，还从小被父皇带进上书房，他就明白了，他此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周皇后，是那个逼得周皇后撕开假惺惺慈母面孔陈皇贵妃。

　　“大婚过后，那个女人我会交到你手里。”朱聿立下定了决心，然后扔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翻墙离开了。周太后手中的佛珠被掐断，柱子散落了一地，她却恍然未觉。

　　虽然两个人的谈话结束的并不愉快，但是，他们却暗暗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共识很快就被黑夜中猫头鹰传递了出去。养好了伤的玄烨站在夜晚的庭院中，一只墨色的鸽子落在他的肩头。他从鸽子脚上解下了一根细竹筒，在将塞里面的纸抽出打开，只见纸上写着十六个字：下月十五明皇大婚，周太后协五王谋逆。玄烨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以为他是那只黄雀，却不曾想过，他才是捕蝉的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