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会有人在原地等你》子归桃夭

38、第五世13

　　待婼媱将陈太后的话转述给母亲后，杨怀蓁脸上的神情略微一变，踌躇片刻后开了口。

　　“媱媱，原本这些是不该叫你知道的，可是现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时候，怕是早早就要叫你知道这些了。这朱聿立有一个丁次妃你可知是谁？”

　　婼媱搜刮了一下记忆，呐呐开口：“我依稀记得这个丁次妃原是个没有份位的侍妾，后来请封了次妃，究竟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

　　“记得不错。”杨怀蓁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先帝在时曾有位兵部侍郎姓丁，妻子死后抬了姨娘做继室。这个丁次妃就是这继室的大女儿。这其中多少的龌蹉，我便与你慢慢说来。”

　　婼媱听完才知道，这位兵部侍郎原来就是正史上崇祯末年的兵部尚书丁启睿，崇祯早年间，她的外公杨嗣昌推举了他做兵部侍郎，原是看他有几分才能，看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才后悔，识人不清。这位丁侍郎也是一个拎不清的主，颇有些宠妾灭妻。要知道，这庶女的母亲是原是个普通的通房，后来生了个庶长子，抬做了姨娘。可见这姨娘也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枕边风吹得是相当地厉害。其实丁侍郎的嫡女生的是花容月貌，远不是这位庶女可以比的，可有一点，这个庶女一举一动都显示出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最是叫男人心生怜惜，再加上心机颇深，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叫那丁家的嫡女是有口难辩。事情的起因也是简单，丁侍郎本是安排了嫡女去礼佛，正巧让当时还是皇子的朱聿立瞧上一面。当然为了不那么刻意，他还喊了几个庶女一同去。结果，朱聿立看到的不是面容姣好的美人，而是“心狠手辣、将庶妹推入水塘”的毒妇，便连忙跳下水救人。上了岸之后，那位庶女还昏迷着，自然只能抱着送去厢房。这朱聿立本就是喜好颜色之人，一路上怀中温香软玉，自然就有些心猿意马，再加上这个庶女清醒后刻意勾引的道谢，一来二去的就看上了眼。其实稍稍明些事理的都想得明白，这是算计，可偏偏那个丁侍郎就只当自己是熊瞎子，将这一出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连带还惩戒了嫡女，之后五皇子求好女，丁侍郎便将这庶女一顶粉轿送进了皇子府。自从这个庶女进了皇子府，居然不声不响了大半年，直到丁侍郎的嫡妻患了重病去世，她的姨娘被抬做继室，居然就请封了次妃。这其中的龌龊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可，这与此事有何关系？”婼媱没有搞懂。

　　“你忘了你爹是掌管哪处的么？兵部啊！”杨怀蓁好笑地指了指婼媱的脑袋，“你这丫头说聪明，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你想想，如果永安王要对我们家下手，尤其是对你下手，什么人来做最合适？你再想想，这事成了，获益的又有哪些？你要知道，当初先皇为了制衡，特地给五皇子选了一个没有没有家族做靠山的刑部沈尚书的女儿，这沈家的姑娘一副傲骨，是不屑去做那些个阴私的事情的。所以，有这个野心、心机甚至于说是能力的，就只有这位丁次妃。你这么想想，一来永安王妃才有孕，这个丁次妃肯定是急了，想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二来有你父亲在上头压着，丁侍郎出不了头，三来，加之你是未来的皇后，我们肯定是站在皇帝背后的，怕就是要那个要有动静。”杨怀蓁指指天上，给婼媱使了个眼色，“我想，那个永安王当初可能不完全是因为美色当前才纳了这个丁次妃，你想想，深宫里的皇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这点女儿家的小动作？我怕就怕，他就是看出来了，才会如此行事。他的野心，可一直都是昭然若揭的。”

　　婼媱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现在的大明真是内忧外患啊，她原本以为只要掐断了玄烨这个想要谋反的苗苗就可以了，结果在越了解现在的处境越觉得自己身上重担远不止她以为的那些。就是不知道曾经玄烨谋反有没有利用过这个朱聿立了。

　　“太太，老爷吩咐奴婢请您去书房商议要事。”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杨怀蓁摸摸婼媱的头，应了一句，起身抚平襦裙上的皱褶，推开门去了书房。

　　婼媱呆呆地坐了一会，自嘲地摇摇头，也起身回了闺房。

　　“清雅。”推开书房门的杨怀蓁听见丈夫口中喊着自己的小字神情恍惚了一瞬，有多久没有听见丈夫这样喊自己了？新婚那几年倒是经常听见，生了老二老三之后，就渐渐少了，只有丈夫有什么难开口的事情才会如此。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杨怀蓁心里一紧，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戚征卿忙上前扶了一下妻子，刚要说出口的话也不由得咽了回去。杨怀蓁看着丈夫的若有所言的表情，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逼着自己清醒了一些，忙追着问出什么事情了。

　　“女儿要进宫了，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不过……”戚征卿顿了一下，“算了，我还是单独和她说吧。你先去帮女儿收拾些衣物吧，最好是到冬至左右的，都一并收拾了。约莫明年开春可能就会提前大婚了。”

　　果然，原本定好三年后大婚，如今提早了两年，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虽说皇室不比民间，不用恪守三年之孝的规矩，但须知天子一诺，岂是可以朝令夕改的？那么，一定是接下来的半年，会出现更大的变故，叫大婚不得不提前。杨怀蓁心思转了几转，低低应了一句是，忧心忡忡地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中的杨怀蓁左思右想，不能安生，思前想后了许久，颇有一副逃荒的架势，急急喊了丫鬟备车，“去杨府”。

　　杨府，也是原来的少傅府，因为母亲尚在，嫡亲兄弟间感情又十分好，所以杨怀蓁的大哥三弟仍然没有分家。马车尚未驶到门口，就有眼尖的门房跑去内院报信，说是姑奶奶来了。杨老太君一听见自己的姑娘回来了，眉角都带了几丝喜色，忙叫身边的嬷嬷去泡一壶白毫来。这是自家闺女最爱的茶。家中的两个男人却没有露出更多惊喜的表情，自家的妹妹/姐姐，自己是了解的，平日里虽说也会隔三差五来看望母亲，却不会连拜帖都不下这般失了态。虽说是自家兄妹，也不拘这一星半点的礼节，但他们刚听说妹夫/姐夫前一日进了宫，只怕是真的有了什么急事。杨怀信与怀瑾二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各自心领神会。

　　却说这厢，杨怀蓁匆匆转过主院门前的回廊，脚下生风地跨进厅堂，也顾不得行礼就要扑到杨老太君身旁，兄弟二人见状忙挥退了下人。

　　“母亲，求您怜惜。”

　　这一呼可惊了老太君一跳。还是长子杨怀信稳重得当些，忙扶了杨怀蓁起来，口里说着：“莫慌，别失了分寸。”这一下杨怀蓁总算是清醒了几分，一五一十地把这些日子得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母亲，算是我之前还信心满满，可是，女儿还在身边，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我都能及时地补救，可进了宫那就是山高皇帝远啊！这可算剜了我的心！其实说起来，原是要今年就嫁出去的女儿，因着皇帝要守孝拖了许久，可若是当时嫁了就嫁了吧，也算是正常的婚嫁。可如今，这分明是要出事的节奏！我又如何忍心！母亲，我知你不愿沾染这些天家之事，可媱媱……”

　　老太君抬手停了她接下去的话，慢悠悠地开口：“你出嫁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什么？”“身为大家妇须时刻保持冷静，维持风范。”“那你现在冷静吗？”“我……”杨怀蓁也知自己风度尽失，呐呐不能言语。

　　“其实也不是叫你时刻端着，意思是叫你冷静思考，别自乱阵脚，合了别人的意。你就说说，媱媱迟早也是要嫁进去的，哪怕是因着种种算计，难道你事先就没有些准备吗？”杨老太君用手点着女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地说。

　　“原是没有想到这后面这样多的龌蹉，才失了成算。”

　　“天家的事，又如何说得准？你莫不是忘了，你父亲在时，是怎么殚精竭虑，周旋于其间，最后换得一身清明？好在是我手中还握着早年间你父亲送进去的人脉，几波人换下来了，当前最有资历的也是个妈妈了。明天你带着媱媱过来，我与她细说。”

　　杨怀蓁的心这就算定下了，杨老太君没有明说的是，后来换进去的人里面也不知有多少人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或者是自觉无望，转投了别人阵营。她口中那个妈妈还是当初被送进去给现在小皇帝当乳母的那一位，再怎么样也不会生出更多心思吧？毕竟外孙女与小皇帝也算是绑作一堆的。

　　算了，人总是有自己的命数，只愿她的小媱媱吉人自有天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