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不会有人在原地等你》子归桃夭

37、第五世12

　　她不是没有去过故宫，毕竟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天坛、地坛、故宫、还有圆明园，去的次数不胜枚举。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有震撼了，可还是没有想到，此刻真正步入历史中的皇城，会是这样的感受。不同于那种充溢着游客、旅人的故宫，而是作为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莫名就有一种森严之势。

　　父亲与朔风朔辰两个哥哥去了御书房，婼媱则转而跟着太监管事去了内朝觐见两位太后娘娘。一路往深处走去，远处是侍卫巡回守望，近处所遇的宫人也都是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后退步让行，穿越小说里面那种嬉戏玩闹，妃嫔争艳的情景显然是叫人哭笑不得。想来也是，在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的古代，皇宫内怎么会允许如此不合规矩的行径呢？

　　进了宫中首先是要去给东宫那位周太后请安。周太后是那崇祯皇帝的嫡妻，现在住在东六宫的景仁宫。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战死一个夭折，过继来的三儿子又谋反，所以后来渐渐地，圣英帝就不再那么待见她，不过她还是挺佩服这一位曾在明在亡国时以身殉国的周皇后的。只不过一直听说这位东宫太后自那三皇子逼了宫被圈禁了之后，就已经将代掌凤印的权力给了当时的陈皇贵妃也就是现在的陈太后，之后便整日诵经礼佛、不理世事，不仅不见客，就连她住的景仁宫都很少出去了。

　　婼媱到的时候，门外守着的宫女给她高了罪，说是太后娘娘正在净手焚香。婼媱也没有惊动她，只静静在门外跪着等着拜见。等了没几分钟，从室内走出一个大宫女模样的女子，对着婼媱福了一福，道：“我们娘娘说了，戚小姐先往永寿宫那边去吧，娘娘这边还不知要耗上多久才能结束，也就不留小姐了。”既然如此，婼媱也没有强留，只说离宫前还是会来拜见然后就离开了，只是她心里对这个神秘兮兮的周太后又多了几份好奇。

　　转过几处楼阁，便到了现在西宫陈皇太后所居住的永寿宫。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美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婼媱被宫人引入，忍着好奇心并未一进就抬首去瞧，而是规规矩矩地低头行了一礼，被喊起后才顺势看了一眼这位皇太后的模样。双眉不描而黛，美目盈盈含情，鼻梁小巧而挺立，红唇娇艳而润泽，一颦一笑自成风流。白玉般的肌肤保养得当，十指纤细白嫩，交握于膝上。身着一套绛紫色暗流云为底、金线描边的直琚长衫，这般保守而典雅的装扮却并不能掩盖她身体美好的曲线。亲和不失气度，既有少女的天真，又有成熟的风韵看起来也不过就三十多岁的模样，若不是她眼角尚未完全被掩盖去的皱纹，又有谁能知晓这一位太后娘娘年已及艾？婼媱不禁想到一句描写她容貌的诗句来，曰“其人澹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一时不觉看得呆滞了些。

　　陈太后抿唇轻笑了一声，开了口：“媱媱发什么呆呢？莫不是不认得姨姨了？”

　　婼媱脑中一个霹雳，姨姨？是了，她有一个姑奶奶嫁到了江浙姚家，那姑奶奶的大儿子娶了江浙陈家的嫡三姑娘陈洛洛，那个陈家不就是这一位的娘家么？好在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娇憨地笑了，然后开口解释道：“哪里就不认得了呢？只不就是媱媱见姨姨越来越年轻了，好似也比媱媱大不了多少的模样，一时竟看呆了去，还以为是哪里的仙女下凡咧。”

　　这话引得好些个宫女嬷嬷们都忍不住发了笑，陈太后听出婼媱语气中的亲昵也是眼角弯弯，语带笑意：“你这丫头，这许久不见竟也会拍马了，比你的宁安姐姐还要嘴利几番，若不是她这会子正在上女学，可得叫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见上一面，省的她那丫头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呢。”陈太后嘴里的宁安姐姐就是陈太后的二女儿、朱聿鸣的亲二姐，也是去年才及笄的七公主朱慈安，封号宁安。这番话既是显示了对婼媱同样的亲昵也是在解释宁安公主的去向。“对了，兰柳呢，我叫小厨房准备的茶点呢？我记得这丫头最爱是桃花酥，便赶紧去小厨房端来堵了这坏丫头的嘴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陈太后连忙又吩咐一旁侍候着的大宫女兰柳去后厨端了糕点上来。兰柳不慌不忙地端了一个白色的磁盘进来，搁置在主座下手第一张椅子边，婼媱也就跟着落了座。兰柳端上的是四样各色的糕点，一种裹着一层细碎花生的是芝麻糯米糍，一种点缀着几颗芝麻粒的是玫瑰一口酥，那个做成黄绿色叶片状的是绿豆糕，另外一个做成桃花形状的便是桃花酥了，四样点心错落地码在白色的蓝边陶瓷盘上，仔细看上去还微微冒着热气，显然是才做出没许久的，看得婼媱是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就捏起一个桃花酥放入口中，香酥微烫的皮，甜而不腻的陷，吃得婼媱是满口余香，眼角都是满足的笑意。

　　兰柳给在婼媱身后站着的一个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会意地从另一张桌上端了一杯清茶来，放在那糕点旁边。茶杯中袅袅地飘出一片湿润的雾气，带着荷花清香的气息就飘进婼媱的鼻腔里，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茶水，碧绿而清澈。虽说她向来不爱喝茶，但还是忍不住地端起来尝了一口。入口时有些微微的苦意，还未等她因为这舌尖片刻的苦意而蹙眉时，一股子的清甜就在口腔中弥散开，似乎还隐约能闻到荷花的清香。

　　婼媱不由得喟叹了一声，眨眨眼睛冲着陈太后撒娇般道：“姨姨真是好享受呢，不仅是有伶俐的兰柳姐姐，叫人百吃不厌的桃花酥，就连这茶都是甜的，以后呀，就是冲着这个茶，媱媱都要随时来打扰，姨姨别厌烦了我才好呢！”

　　宫人们又是一片的嬉笑声，陈太后也不由得半扶着身边的兰柳，笑骂道：“哪里就说这样的话了，你来了我就只有高兴的份。我看啊，你这丫头不禁夸，才呆了这么小会就调皮起来，亏得在姨姨面前，旁的又有哪个受得了你这副的鬼机灵模样。”

　　婼媱趁机卖了个乖，扮作傲娇的小模样，道：“姨姨你可冤枉媱媱了，旁人面前媱媱可都是端庄的小淑女呢。”一时之间，整个永寿宫其乐融融。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有宫人来递话说，戚大人那边要出宫了，问是不是戚小姐也一并回去，婼媱也就起身告退。临出门前，陈太后拉着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见婼媱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才放心地叫她离开。

　　陈太后说的是：“小心永安王。”

　　永安王朱聿立，崇祯五子，生母是崇祯十五年就已经亡故的宠妃田贵妃。这位田贵妃盛极一时，只可惜红颜薄命。再说这个永安王，虽然是个不掌实权的王爷，但因为曾经抗清战役在军中也有那么几分地位，不过这几分的才能也不能掩盖他一向甚大的野心，再加上目中无人且又没什么自知之明，很是得罪了一帮老臣。当初未将皇位传给他除了崇祯自己对陈贵妃的偏爱和朱聿鸣本身的聪颖外，还有就是他可能的两个继承人中，朱聿鸣的外祖家更势微一些，于是朱聿鸣从小便跟着他在上书房长大。至于这个朱聿立，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些，毕竟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不得不防的、狡诈贪权的外祖父田弘遇。出于种种顾虑，崇祯几乎是从朱聿鸣稍通人事时就将他带进上书房培养起来。但，这位田弘遇也算是隐忍，知道自己没有女儿的枕边风，外孙在宫内的生活环境也并不尽人意，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原本他的心思是放在二皇子，也就是他女儿生的大儿子身上的，毕竟老五年幼，长幼有序，于是对这个小外孙也就疏于看顾。然而他未曾料到二皇子还未能来得及赶上皇位的争夺便早早地去了，而小外孙朱聿立又养成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使得田弘遇还得不断给自己的亲外孙一件一件、一样一样地去收拾后腿、平复事端。这么一个有枭雄心智的人就这样让他纵是有万般壮志也只得憋屈度日，也真不可谓不是叫人扼腕叹息。不过，在如今皇位之争已经尘埃定落之后，这位陈太后又重提及此子，是有什么样的深意么？料想，这陈太后元不应该并不知知晓他们这一趟进宫的目的，可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又为何要通过她告知到戚府？难不成并不是朝堂上而是后院的事情？可这永安王妃不是刚怀孕么？婼媱心里盘算着，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对自己唾弃了好几遍，还是把这事的疑问先压着，打算回去同母亲先商议一番再做定论。

　　离开前，婼媱再一次去了景仁宫，周太后依旧是没有留座，只吩咐了大宫女请出一副头面来算作是见面礼。婼媱私下想着，莫不是这周太后果然是决心六根清净了？但她依旧没有放下心来，揣了满肚子疑问上了回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