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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翻天覆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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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翻天覆地
“妹妹,我是真的不知怎么办了,扬儿是我的心头肉,我是断不能舍弃他不顾,但是府上只提了这一个要求,我又舍不下你哥哥……想着,也只有你能帮上我了……”我手里捻着绣娘的信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了?”胤禟从公务中抬起头,他在盛京办事快要收尾了,这些日子有时候他会隐约的提到他可能要提前回京。
我咬着嘴唇“胤禟,我们养个孩子成么?”
他脸上一松,笑了起来,眼睛一闪一闪的“你肚子里都有着两个了,怎么?还想要?”
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我说的不是我们的孩子!”
“哦?人人难不成在外面给我养了个私生子?”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向后靠坐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颚,微笑着看我。
我叹口气,费劲地起身,撑着腰快步向他走,他这才紧张的起身过来扶我。
我轻轻坐在他的腿上,由他揽着,把信拿给他看。
他看了以后,将信甩在桌子上,圈住我,也不说话。
我急了“给个话!”
他伸手捏我的脸颊,被我躲开。他不再笑,但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别人的孩子,养着做什么。”
“那我们不养着,我哥他们俩怎么办?”我反问。
“你能少操点心么?”他还是不温不火。
“那是我们家的人,对我最好的哥哥,我怎么不能操心?”虽说跟勒什忻接触并不是很多,但是他的确是疼爱着栋鄂荏苒这个妹妹的。
“本来这婚事就是不成体统的。”他淡淡道。
“怎么不成体统了?你看不起绣娘?”我讨厌他这样子。
“你阿玛额娘提出这样子的条件,就是挑明了不想让绣娘进门的。她要是真的舍了那孩子,以后进了门,也是被人指点的命。”胤禟扳住我有起身意向的身子。
“所以绣娘才写信跟我说,他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我瞪着他,他说的,我懂,相信绣娘也是明白的。
“人人,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养着自己,不要想其他事情了。”他眼神担忧。
“我很好,怀个孩子而已,又不是……”溜到嘴边的几个字,在他凌厉的眼神下又憋了回去。“反正现在绣娘求我了,你要是不管,我也能自己养着。”
他盯着我看,半天,叹了口气“怎么怀了孩子,你倒是越来越不讲理了那?”
“我怎么不讲理了?明明是你,袖手旁观,还不许我自己帮了?!”我推开他,起身想走。
“好了,别闹了。”他声音满是无奈,“别总生气,对身子不好。”
“你成心气我。”我知道他这样的语气算是答应了。
“这信里说的孩子是那次山上绣娘怀里抱的那个么?”他问。
“嗯,是啊,绣娘就这一个孩子,我瞧着倒是可爱的紧。”我回想着扬儿机灵的样子。
“哼,”胤禟不屑的一声“男孩子说什么可爱,就算他可爱,能比得过我们的小九格格么?”他边说,边把手覆在我肚子上“闺女,阿玛说的对不对啊?”
“你就这么确定是对儿龙凤胎,万一是两个小阿九呢?”我笑着问“再说了,你问他们,他们也听不见。”
“谁说听不见的,那天那个老头说了,现在我说话,孩子能感受到。而且啊,爷说是龙凤胎,就是龙凤胎!”他这说着说着,就又开始自大起来了。自那天我说了想请宣墨给我看看以后,转天他就给我请了个长胡子仙风道骨的老大夫来看了,基本确定了是两个孩子。
不过他这么说着,小腹处倒是真的感觉小崽儿在里面伸小手了,我轻轻皱眉。
他却是温柔的抚着刚刚我被小手打过的地方,轻轻沉沉地说“闺女,阿玛知道了,你不要乱动,不然弄疼了额娘,生出来可就不可爱了。”
我轻轻嗤笑,这是什么理论。不过以前好像是听过,父亲的声音低沉,孩子可以听的真切些。
他自顾自的研究着我的肚子,半天才悠悠开口“那孩子,我们可以帮他们养着,但是不能养在我们府里。”
“为什么?”
他抬头望进我的眼睛“总不能跟你阿玛明面上对着干不是?”略为沉思,又道“不然就接到盛京来吧,果洛倒是喜欢孩子的,那孩子看着机灵,定是能讨她喜欢的。再着,你也得在这儿呆上一段时间呢,孩子在你身边让你看着些时日,你也能放心。”
我窝心的轻轻“嗯”了一声。本以为他是不上心的,没想到,他在安抚我让我不知不觉就忘了烦心这件事情的同时,已经想好了最好的出路。
不想,转天又收到了康熙的手谕,说是要他即刻返京述职。
他看了手谕后对我说“皇阿玛这是想着我们呢,我这次回去,最迟七月底也能回来了,之后哪都不去了,陪着你。”
他去了老夫人那里,说扬儿的事情,顺便要辞行。
回来后,脸色却是不郁之极。
问了,才知道是老夫人说可以把扬儿接到这里来抚养,但是要求胤禟这次回京带着倚浮一起走。
我看着胤禟略带怒气的脸庞,线条刚硬着,凤眼微瞪,浓眉倒是都立了起来。
“那你就带着她走呗。”我心里倒是因着他的情绪,明朗了几分。
他一挑眉毛,“你就为了个别人家的孩子,把爷我给卖了?!嗯?”最后一个小挑音,显示出了这位大爷的极度不满。
我朝他笑,满是幸福和灿烂“没有,我是让你去把她给卖了!”
他眼神闪烁,倾身下来,细细啄吻着。
我瞄着他纤长的下颚线,轻轻吻上去,“我信你。”
晚上,胤禟非要抱着我睡,已经是五月末的天气了,虽不是酷暑,但是也不凉快的。我不舒服的动来动去,睡不安稳。其实也是想着他要走,心里不踏实,也舍不得。
我不能面对他,不然肚子会被挤到,只能背对他说“你转过去睡吧,这样你我都睡不着。”
“我转过去也照样睡不着。”他的声音闷闷地响在我发间。“你倦了?”他问着,向外挪了挪,放松了我。
我抓住了他想放开的手,“我是怕你睡不好,明天还要启程回京。”
他闻言,又欺近了上来“要不是怕你受苦,就把你带回去好了。”
“没事,才六个月而已!”我立马觉得有些兴奋。这次走,宜妃也是要回宫的,我自己呆在盛京,还是有些失落寂寞的。
“才六个月?嗯?”他在后面反问“你看看自己的肚子,哪里像是六个月的了?!”声音充满了不满“就算是一般人六个月,也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了。”
“嗯,我就是说说而已。”我诺诺道,最近他很是敏感,我稍稍有点不珍惜自己,他就会发火。自打第一次见他,他真正发火的次数很少,但要是真的火了,那嗜血的样子真是可怕的。他没对我真正发过火,只是恼了,但所带来的气压变化也是让我很想瑟缩的。
“人人……”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耳边撒娇,一个大男人这样子,让我情不自禁的起了鸡皮疙瘩。
“干什么?”
“哎。”他叹口气,声音沉了下来“不要不在乎自己,你这样无所谓的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回京?!”
知道他又是把我的话当真了“我真的只是说说而已,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再说,就算是不顾自己,也得顾着我们的小崽儿啊。”
“是就算不顾着肚子里的小崽儿,也要顾着你自己!”他声音严厉的更正。
“知道了,知道了。”我无奈地应着,又向他怀里缩了缩。
第二天早上,我们还在梳洗,苏尔就拿了封信进来,是我的。因为赶时间送胤禟,我没有拆开看,但是看了看封头,是尼旎的。
一行人满是浩浩荡荡的送出去,我只被允许送到了我的院子的门口。满是不舍的送他出了去。
我坐在屋子中,很不安。想去看看他,心里猫抓一样。最后噌地起了身,风风火火的往外面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还没走出院门,就一头撞进了胤禟怀里。
我们两个有些面面相觑。
“你怎么……回来了?”我因为着急想见他,眼圈都有些红了,说出的话语哽咽。那感觉,像是生离死别。
“爷要是不回来,你就想这样子冲出去?”他环着我反问。
“我,”我知道我又是莽撞了。“我就是想去送送你。”
他利用身高优势还是俯身抱了下来,小心躲开了肚子。他的手臂抓着我有些疼。半天,他才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好好坐着。”
像是哄小孩的语气,终于是把我的泪催了下来。
他伸手抹着根本抹不尽的泪珠子“别哭了,你这样子,我是走不了了。”
“我没事,就是这阵子喜欢哭。”我自己也手忙脚乱的抹着,明明只是一个多月的不见,我却是这么的不舍得,果然是被他惯坏了,离不开了。“你是忘了东西么?快去取了吧,额娘在外面等急了怎么办。”
“没忘了,”他替我整了整鬓角凌乱了的发丝“就是想再回来看看你。”
仅是一句话,我是又开始哗啦啦的流泪了,但是却是又笑了出来。
“额娘先走着了,我骑马一会就能追上去。”他解释,“想着早上那封信,回来嘱咐嘱咐你。”
“什么信?”我把尼旎的信早就忘干净了。
“尼旎的。”他提醒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你别为了她又伤神知道么?!”
经他提醒,我记起了信。笑了出来。“就为这个跑回来了。”
“你这个死小孩,爷想回来看你不成么?而且这事可是大了,为了她指不定你干出什么事情呢。她又是爱胡闹,你要是由着她来,也就罢了,万一她再把你也拐带了,爷上哪找理去。”他理所当然的给我剖析。
看他虽然霸道,但是隐隐泛着的赧然,丝丝点点的甜,蜜似的往外冒泡。
免不了的磨磨唧唧半天,还是要送他走的。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我点头,替他理了衣服。“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忙,”咬了咬嘴唇“离小姑娘远着点!”
他倒是朗声笑了。
最后,一步三回头的送了他出门。心里虽然还是不舍,倒是比刚才挠心的感觉好了许多。
安然的坐了下来,开始看尼旎的信。
拆开尼旎的信,我是笑了。这女人,终是要嫁给胤祥了。
她倒是不嫌麻烦,特意写了信告诉我。我再往后看,看到了她写信的真正原因。她是针线完全不会的,又想着弄个定情信物,不想让其他人插手,免得弄得满城风雨,于是便想到了我。
我看着尼旎写的类似逼婚书的东西,哭笑不得。
你快点对我说,你爱不爱我,你有没有想过,娶我做老婆。
我觉的你和我,真的很适合,你就是梁山伯,我是祝英台。
你是我心中的,最英挺的树,你能不能让我,用手去触摸。
如果我答应你,什么都说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可不是这么,随便说一说,说过的话你,全部都要做。
如果你娶了我,肯定没有错,我的阿玛额娘,慈祥又温和。
如果你娶了我,肯定没有错,以后家里整治,全都交给我。
我会常常给你,做一做按磨,让你幸福快活,让你乐呵呵。
尼旎要我把这些东西,绣在手帕上,为了让我绣出最满意的,她给我准备了好几方手帕,都是料子最上乘的那种,十分精致,看来是用了心的。
只是这种东西,本人做不是更好么?即使做出来不好看,不也是很有心意么?我想着,继续往下看,结果这个小妮子,居然连我会这么想都想到了。她说“就知道你想让我自己做,可是我想让你做我们的见证人,我知道胤祥是很信赖你的,同样的,你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想让你在我们的生命中留下痕迹,在我们最重要的生活中留下痕迹。”写的潸然泪下的感觉,加上我怀着孩子很喜欢哭,不觉的又掉泪珠子了。
算是应了下来,于是叫苏尔去准备绣线,苏尔找了最好的绣线,每个颜色都有,我是又犯了愁,不知道用什么颜色才好。
“福晋是不知选什么颜色好么?”苏尔贴心地问。
“是啊,觉得每个颜色配出来都会好看。”我拿着帕子和线轴,左比比右比比。
“福晋可以每个颜色绣一方帕子啊,到时候让兆佳小姐去选好了。”对她我没有避嫌,她也是给我出谋划策。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可是不想费脑子给她纠结这个问题,还是抛给她让她去烦恼好了。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决定配三个颜色给她。
不知道是不是月份越来越大了,孩子压迫到了心脏,我总是觉得喘不上来气。身上的皮肤倒是越来越白,不像平常孕妇的黄枯。如果在阳光下看,居然能看见青色的血液在缓缓流动。
六月中旬的时候,终于是绣好了,正赶上胤禟来信说要提前送扬儿过来。我就让苏尔带着绣好的三方帕子跟着来报信儿的何玉柱一起回去,顺便接扬儿回来,有个女人照应着小孩子,我也能放心些。
何玉柱来了以后,跟我面前回报。看他很是赧然的样子,然后低着头,给我重复着胤禟的话。
“爷说了,他每天白天到皇上那里汇报这些日子以来的公务,得了空就去工部研究研究那些个木工活,傍晚的时候就会去宜妃娘娘那里用膳,晚上就陪着娘娘说说话,也住在延禧宫。”他清了清嗓子“爷还要奴才带话给福晋,说是蓬桥公子也不小了,该娶个妻了,要福晋给物色物色。还要福晋保重身体,凡事当心些,爷说再一个月就回来,要福晋……”他顿了顿“要福晋要想着爷。”最后一句,何玉柱都不好意思说了,声音小小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惦记着蓬桥呢,看那句话拐弯抹角说的。不过这最后一句也是过分露骨了,两个人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就算相隔甚远,不能亲口说,也没必要让人家传来说啊。
我把刚刚写了的还没来得及带去给他的信,给了何玉柱。胤禟走后,他一直三天一封信,没什么言语,只是些寥寥草草的事情,大多还是嘱咐我的。我一直在写,却总觉得写的不够,要不就是觉得写得不好,弄得一封家书跟情书似的,也没来得及寄出去。现在正好给捎过去。改来改去,也没写什么,居然也变成大多是闲篇儿的流水账了,只是最后一句,是我想说的“胤禟,你是我一个人的。”
苏尔走后,老夫人虽然派了新的丫头伺候我,可是我不喜欢自己不熟悉的人在身边,常常自给自足,一个人呆着。六月末的天气,十分的闷热,我胸闷的同时,还会头晕,时不时的就会感觉天旋地转。怕孩子出事儿,所以不敢瞒着,请了大夫来看,也说没什么,可能是补的不够,于是给我开了一堆的方子,推荐了一堆的补品。
苏尔回来那天,天气有些阴沉,但是又不下雨,我浑身湿淋淋的,黏抓抓的,十分不舒服,我扯着衣领扇着扇子,苏尔就那么跌跌撞撞的进来了,带着眼神几分惶惶的扬儿。
我噌地站起来,这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却因为起身太快,又开始晕了。苏尔一把手揽过来,我才算是稳住了脚。
“怎么了?”我急忙问。
“福晋,出事了!”她有些喘息未定。
“什么事啊!”我着急,倒是说出来啊,看她的样子,我肯定知道是出事了。
“兆佳小姐被皇上抓起来了!”
听了这句话,我眼前一黑,倒回了椅子,半天才缓回来。尼旎怎么会被抓?
我定了定神,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扬儿“你先给扬儿梳洗一下,得先带他去见老夫人,其他事情回来再说!”
果不其然,扬儿很得老夫人喜爱,而老夫人对他的和颜悦色与慈爱,让扬儿更加黏着老夫人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借着让孩子多陪陪老人的理由,我和苏尔先退了出来。出了院门,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往自己的院子。
“说吧,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为那几方帕子。”
“帕子?”一个帕子能出什么事?难不成康熙觉得太过孟浪?也不至于抓尼旎啊?
“听说三方帕子都给出去了。”苏尔小声说。“四阿哥得了一方,还有……”
“还有什么!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我急了。
“还有,咱们爷,也得了一方。”苏尔说我,小心抬头看我的脸色。
我觉得自己当时就懵了,是啊,一个帕子惹不出事情,三个帕子可不得出事儿了?
苏尔也是说不清楚,我也没有消息来源,只能隐隐约约猜到是尼旎给了三个男人逼婚的帕子,也仅是这个,不是找死,又是什么?但想想,尼旎不是这么傻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有蹊跷的。
坐立不安,我决定回京!
通报老夫人绝对是不可能的,于是我让苏尔立马出去安排马车,傍晚的时候,我说去遛弯,带够了银子,就出发了。
马车颠簸,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我一直迷迷糊,有种像是被催眠的感觉,意识越来越不清楚,神智渐渐涣散起来。车行的很快,我能知道在前行,却奇妙的感觉不到。
突然间,感觉好像都回来了,一下子觉得颠簸的难受,我掀开帘子,只看到空旷旷的大路,倒是笔直。哒哒哒的马蹄声渐进,一辆蓝篷的马车飞驰而过,卷起一遛的土尘。我咳嗽几声,放下了帘子,又觉得开始迷糊了,于是又睡了过去。
七月初十,总算是到了京城。我没有回府,也没有去找胤禟,我不知道胤禟在哪里,也隐约的不想去想胤禟,我可以有信心他不跟倚浮有瓜葛,但是我实在是不敢断言,他对于以尼旎的名义给出的帕子,肯定会没有反应。再说现在尼旎出事了,我也不想知道胤禟做了什么。虽然我要帮尼旎,但我不希望胤禟去帮。也许有些矛盾,但我,真的是怕了。
直接进了宫,匆忙向着乾清宫前行的途上,居然碰到了从御花园遛弯回来的康熙。
他见到我有几分诧异,却又马上换成了了然。挥手叫了人扶着我,回了乾清宫。
“在盛京可还好?”他赐了坐,悠闲的问我。
我承认我是没有心机,又是十分着急,有几分心不在焉的答道“嗯,很好,老夫人待我很好。”
“嗯,那就好。”他喝口茶,不再问其他。
“皇阿玛,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我忍不住,开口急急地说。
“朕知道你回来做什么的。”他放下茶杯,打断我的话,直直的盯着我“但朕希望你什么都不做。”
我几分急躁,难道尼旎就是宫廷的牺牲品么?我虽不知道为什么尼旎会落到如此田地,但是下场总不会是好的,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尼旎受苦受难?
“皇阿玛,那帕子是我绣的!”先把事情揽下来,是我脑子里唯一想到的事情。
“栋鄂啊,”康熙一叹“你这孩子,怪不得胤禟每天魂不守舍的紧赶着跟朕汇报工作急着回盛京呢,这不,一会没看着,你就跑来了。”
“皇阿玛,您放了尼旎吧,那帕子是我绣的,不关尼旎的事。”我不知道康熙为什么要提起胤禟,但直觉上能肯定,他是在转移话题。
康熙长吸一口气“既然如此……”他抬起头,提高声音“来人啊,把栋鄂荏苒关起来。”
康熙将我关在了乾清宫的一间小屋子里,每天除了送饭的人,再无其他。我弄不清楚康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问不出来,只能自己干着急。这房子倒是亮堂,每天的伙食也是极好的,我看看自己的肚子,显然我是借了孩子的光了。
我每天就是在窗前踱步,想着能看到谁,可是我把地面的金砖都快走出坑了,也没见有人路过过。那种被催眠的感觉依然围绕着我,即使站在窗前,我也是有些迷离的。
七月十四,我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四阿哥。
他看着我,眼睛紧紧的瞄着我的肚子。很是诧异的样子。
“里面是两个孩子,四哥你还没见过怀着两个的小家伙的样子吧?”他对于孩子的兴趣,让我很有做母亲的自豪,解释给他听。
他听了我的话,才像缓过神来“我可以摸摸么?”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倒是楞了,“这……于理不合。”我尴尬的笑着,虽然我不介意,但是要让胤禟知道了,不定着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他了然的笑笑,笑容里不免的失落。
“等以后宣墨有了孩子,四哥去摸摸就好了。”我没话找话的跟他说。
他的笑更加失落,还带了些讽刺。不知道是不是跟宣墨还在闹别扭。
他上前一步,却突然弯下身去,我大着肚子,看不到他在我脚下干什么,急忙退后一步,他已经站了起来。
他把一只钗递到了我的手里,“弟妹,你掉东西了。”
我刚想脱口而出这不是我的,与他的视线相碰,把几句话咽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我这是偷着进来看看你的,免得十三弟担心。”他见我明白了,背了手,冷然道。
“四哥,那……”我一个人在这里呆了四天,什么事情都没弄明白,实在是心里耗子闹腾,好不易碰到了半个当事人,惦记着一定得问着明白。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我的嘴压来,我下意识的闭了嘴,他的手指也停在我的眼前,那长长有些惨白的手指,带着的压迫感,在他淡然的笑容下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都不能说,只是来看看我?那为什么又给我这只不属于我的钗?难道是让我睹物思人?可是又是思谁啊?
我拿着那支金钗发呆,实在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忽然想起,难道这是传信儿用的?于是把这钗上上下下的掰了个遍,果然,钗头是可以卸下来的。我从里面拿出一张小字条。字不多“明日必红螺拜佛!”力透纸背,不知是谁的字,可能是四阿哥的吧,我又是不认识他的字迹,可是既然是从他手中拿来,必然不会害我,对他,此时我有着莫名的信任。
晚上,我让送饭的人传信给康熙,无论如何我要见他。
康熙是日理万机,自然是不会来亲自看我,只是派了李德全,但仅是这样,我就很是满足了。
“李公公,不知明日可否让我去红螺寺拜佛?”我小心问着。
“这……”他迟疑着“九福晋,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出去,恐怕有些难啊。”
“还望李公公帮忙在皇阿玛跟前多说几句好话,我昨日得了梦,心里实在是过不去,想去佛祖面前念念,也求菩萨能够保佑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我抚着肚子,愁容不展。
“红螺寺有些个太远了,不如福晋找个京城里的寺院,皇上可能会应了。”李德全给我出着主意。
我也知道红螺寺很远,但是四阿哥的纸条里面写的是红螺寺,我去别的地方也没用啊。“李公公,红螺寺乃是求子圣地,我就是去了红螺,才有了这两个孩子,现在胎梦显灵,也要去红螺才可安心啊。李公公,麻烦您跟皇阿玛说说吧,我如不是为了孩子,也不会如此费事的。”
李德全叹口气,点了头“那老奴去跟皇上说说,福晋好生歇息,皇上给了信儿,老奴立马告知福晋!”
“多谢公公了。”我谢过李德全,心里轻松了些,不管怎样,明日再说吧。
七月二十五,我如愿的坐上了去红螺寺的马车,一个嬷嬷随行在车内,苏尔早就在我进宫的时候就安排回了九府。外面十多个侍卫,车队不大,只是做了平常装扮,外面看去,也只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出行罢了。
上了车,出了宫门没多久,车子暂停了一小会,我从帘子中看到马车夫和几个侍卫都换了人。嬷嬷好似不奇怪,也不紧张。
见我疑惑,她到“福晋不必担心,这都是爷的人。”
我却是放不下心,哪个爷?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微微迷糊的脑子并不允许我考虑太多,我靠着软软的车内壁,在很是平稳的马车中慢慢睡着了。
我清醒是因为马匹后仰,我后滑撞到后壁,那时候一个激灵睁了眼睛,伴随着一声马鸣。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马车就开始狂奔了。
同时,低沉的一个字在外肃然的响起“杀!”
“追!那是鞑子胤禛的家眷!”后面嘶喊着。
我有点蒙,肚子也开始抽痛起来。
“啊,福晋,血!”嬷嬷惊恐的声音分外奸细。
我手在身下一抹,果然是红的刺眼!
疼痛渐渐升级,我被惊醒的神经线却又渐渐迟钝了。嬷嬷倒不是个废人,她强作镇定,虽然她的手也在抖,她在叫我躺下,吸气,用力。
我只是像个木头人一样机械的按照她的话做。意识里满满的都是疼!
不知多久,疼痛稍稍减轻了。嬷嬷的声音也开始不仅进耳朵,也开始进了我的意识。
“福晋,生了个小格格,您再坚持坚持,还有一个孩子!”
我想睁开眼睛,却是怎样都睁不开,我想看看我的孩子,想看看我和胤禟的孩子,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
我心里着急,可是却怎么都动不了,最后烦躁的一喊,我彻底没了知觉。最后一刻,我想的是一堆烦事。首先是自己被当做是四阿哥的家眷让我预想很久却直到现在才不合时宜出现的反清复明分子追杀,胤禟又是得心烦了;再者是我还没看我的女儿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像她阿玛一样漂亮;最后,我的孩子,还有一个孩子啊!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五
当胤禟闻讯返程赶到时候,一片狼藉,只有满地的打斗痕迹几具尸体,一旁喘气烦躁不安的马匹,和寂静的马车。他颤抖着伸手,几次指腹触到帘子,却不敢翻开缩了回去。最后他攥了拳头,一把甩开帘子,“人人!”
清风掠过,帘子后面只有背部插着钢刀早已断气的嬷嬷。胤禟愣怔在原地,眼前的一切,让他没办法相信,也没有办法接受。一滴眼泪就那样从右眼里流下,顺着他的颧骨,滑向嘴角,最后没入抿的紧紧的唇里。一声哽咽幽幽溢出,却被一震咯咯的笑声打断。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再缩小,胤禟拨开嬷嬷,在怀里找到了一个女婴,身上的绸子,是荏苒常穿的一件衣服的料子。他看着那张皱皱的小脸,努着眉骨,却是对着他笑。
清风吹断春朝梦,梦翅双飞。他的妻子,和另一个孩子。
七月二十五,九福晋盛京养病。
七月二十五,九阿哥府多了一位从盛京送来的格格。
七月二十五,四阿哥府上,不为人知的,却是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