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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番外----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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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番外真相
“这就是你说给我的礼物?!”
“我没有想过会出现差错!”胤禛无奈地说。
“没有想过?”女人冷笑,“你知道这差错有多严重么?!你自己看看,只差一点,栋鄂荏苒就没命了!”
“青儿,你冷静点!”胤禛,伸手,试图扶住宣墨的肩膀。
宣墨躲开他的手,“冷静,我怎么冷静,你明知道人人对我很重要,却莽撞的做出这样的事情!”
胤禛有些恼了,“你左口一个人人,右口一个人人!你只知道她受了伤害,你有想过我么?!你有想过那些叛党都是冲着我胤禛来的么?!你又有想过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么?!”
宣墨微微抖了下,几乎是不被发觉的“现在你好好的站在这里,而人人呢,我都不知道她怎样了!”她停了停,声音略为转轻“我也没要你做什么!”
“杜宣墨,”胤禛几乎没有叫过宣墨的本名,而出了口,说明他是真的生气了,“你就没有一点担心我么?我的心意你真的不了解么?若不是知道你重视荏苒,如不是不想你再躲起来不见,我怎么可能会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接皇阿玛囚禁起来的人?!杜宣墨!”他再次重复她的名字,“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以为我们说的很清楚了。”宣墨面无表情。
“不清楚!我完全不清楚!”胤禛声音也高了。
“因为你不守信!”宣墨声音冷冷的。
“只是因为我碰了你么?”胤禛的声音有些自嘲好笑。
“你我早就有约,我留在你身边,但你绝不亲近我一步!”宣墨说的愤然,后一句却有些腼然“可你那天怎么……”还是半截就说不下去了。
“哈……”胤禛笑了,很是嘲讽和无奈“我怎么了?嗯?我只解了你两个盘扣,什么都没做,你不但狠狠给了我一巴掌还转天就带着荏苒消失了!”
“你觉得不算什么么?既然解了扣子,若我没醒过来,你就要做什么了是吧?!”宣墨反问他,“你既然都能解扣子了,以后难免会做出什么,你已经是逾越了!况且,竹林中你是真正的失信了!”她的声音居然透着几分绝望。
“逾越?”胤禛哈哈大笑“杜宣墨,我为什么对你逾越?!若我对你无情,又怎会对你逾越!”他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让宣墨楞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悲凉,越来越绝望。“胤禛,我早就说过,不要对我动情。”
胤禛欺近她两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那你呢?既然不许我对你动情,那你现在看着我,眼睛里的不舍,又是什么?”
“你这是在逼问我么?”宣墨苦笑。
“对,我便是在逼问你!”胤禛又上前一步,“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么肯对我认真的说话!”
“哦?”宣墨强自镇定下来,“你要我认真对你说话么?”淡然的神色慢慢渲染上她的眼睛,刚才的痛苦与惶然好似全然都是幻觉。宣墨像是突然下了决定,清朗的声音缓慢而坚定从她淡粉色的口中逸出“那么我认真的告诉你,我杜宣墨从未对你四阿哥产生过一丝感情,我之所以留在你身边,一是因为我要护着荏苒,‘你的女人’这个称谓还是很有用的;二是因为我太闲了。”她残忍一笑“明白么?在你身边可以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这次行刺。所以,我只是为了消磨时光而已!而现在我之所以会离开,就是因为我腻了!”
看着自己爱上的人竟然毫无感情的说出这样的话语,胤禛有些不能相信的向后一个踉跄。
“是么,我令你烦腻了么?”胤禛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都冷了下来,“那么你便离开吧!”
宣墨没料到他会这么的干脆,但心中已然想好一切。于是转头光明正大迈出了门槛。在出院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里面那个男人隐忍的下令声“来人,传大夫,务必治好里面的小姐,三天后纳她进府!”
宣墨苦笑,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娶里面的那个女人么?
五日后,胤禛看着瑟缩在墙角却在不断叫嚣的女人,头痛欲裂。二日前,他纳了尚在昏迷中的荏苒为妾,接她住在京郊别院。他不知道以宣墨夺门而出的速度,那日他说他要纳荏苒进府,她有没有来得及听见,所以这两日派人四处散播他四阿哥苦恋无名病女,纳入府中片刻不离身的深情故事。就想着宣墨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可以来找他,毕竟,宣墨最重视的便是荏苒了。可现在……想到此,他就觉得钻心的苦痛和烦躁。面前的荏苒……
“爷!”贴身太监几分慌张地跑到了门外“您快去看看!”
“怎么了!?”胤禛命人看好荏苒,走出门。他本就心烦,下人如此慌张,更添几分不快,不由得口气凌厉,让下人本能的一个瑟缩,谁都知道,四阿哥治府甚严,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要丢掉性命的!
“九阿哥来了!”小太监低声急急道。
“他来便让他来,客厅候着便可,你慌张什么!”胤禛沉声呵斥!又回头瞄了一眼房门,里面女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胤禟来了,若是知道了,又会怎样呢?而胤禟这次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不觉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可是,九阿哥他一直往后院闯啊,奴才想拦都拦不住!”小太监急的额上冒汗。他这主子四阿哥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他之所以能留在主子身边做个贴身的太监,也是有点子眼力见儿的!他主子这后院养的是谁,他怎么能不知道?现在正主闯进来了,主子倒不着急,这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么?!呸呸呸!他暗自抽自己几个嘴巴,自己是太监没错,可是主子是还是四阿哥,要是让人听了这话,不成谋反了!!想到此,更是脊背发冷,汗珠子跟水流似的沿着侧脸向下滴。
胤禛大步子迈出去,碰到了满头是汗抱着个小包袱几乎是跑进来的胤禟。
“九弟如此慌慌张张的来我府上,是为何事啊?!”胤禛淡然笑着问,那周身透出的冷气,跟胤禟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本心里翻腾的几乎无法思考的胤禟,在看到胤禛那几乎是看戏似的表情的时候却是突然镇定下来了。他略带邪气的一笑“四哥哪的话,弟弟我这只是走的急了,何来慌张一说,喏”他把怀中的包袱向外一抱“以前听人人说四哥好像很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生了,也没见四哥来瞧瞧。”他脸上突然了然的一闪“哦,怕是四哥新娶了个小四嫂子,没功夫呢吧。这不,做弟弟我的来拜见下小四嫂子,顺便把我女儿带来给着四哥瞧瞧!”他又珍爱的把包袱抱了回怀里。“就是路上热,怕把她热坏了,走的快了。”
一堆话说下来,胤禛几乎被套了进去。可是他微微转了眼,就发现了胤禟那攥着包袱边已然紧张到发白的指节。
胤禛伸手,长长的手指挑了遮盖甚严的棉布。望着那已经漂亮许多的小脸,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碰触。那孩子眼睛有神的看着他,突然的就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像那天他从马车上抱走荏苒,不自禁的看那孩子一眼时候的情景一样。想到此,他的手缩了回来。
“怎么四哥,不请我到屋里坐坐么?”胤禟包好孩子“孩子再在外面怕是热着了!”话语间,竟是有着几分强迫。其实胤禟的确是怕孩子热着,刚刚出生不久,还是早产,找来的奶妈也提议不要带孩子出去。但是他听了荏苒的消息,只是想着来找她,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来找!他看着这个一向跟自己最为不亲和的四哥,他没办法从胤禛脸上看出什么,心中自是忐忑。胤禟这次只是冲动而来,并未有任何准备,用的理由也是牵强,他不知道,若是胤禛不答应,他要怎么办。但无论如何,就算是用闯的,也要弄个明白,他的人人是不是在这别院里。
胤禛,看着面上轻松,眉宇间却是阴郁之极的弟弟。却是极为热情的一笑,“倒是我这做哥哥的招待不周了,快进来,你小四嫂子的屋子是最为凉快的,你抱孩子进去也拜见下!”小四嫂子一出口,他的心又是一纠紧。这称呼,他的青儿也曾自诩过。
看着胤禟急切的步子,胤禛却是在前面压下了速度。同时心中琢磨着这几天的事情。
胤禟宣称荏苒生了孩子又回了盛京养身子。而皇阿玛在被胤禟求见以后,居然也是默许了这一说法。皇阿玛找过他,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他知道,皇阿玛肯定是知道他与荏苒曾经见过面的。而自己在冲动下,事情做得很粗糙明显。但是皇阿玛似乎是有意想要压下这件事情,也有着几分不耐烦,只是告诉他“凡事适可而止。”这样的旁观态度,也是造就了现在他几分尴尬恼人的境况。
他不知道胤禟究竟紧张荏苒到什么地步,但每每与他有交集,却都是因为荏苒。
他曾在那日命人把荏苒带回这个别院后,悄悄又回到了现场。他是看着胤禟来到的。虽然他此番偷渡荏苒没有恶意,也不是别有用心,但终究是不想让人知道,贻人口实。所以现场,只有尸体,没有活人。他看着胤禟那踯躅不敢上前的样子和怀抱孩子的愣怔,以及听着那最后撕心裂肺的一声“人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刻真的恨从心底透出来。见不得那样的深情。
“四哥?”后面胤禟的声音,打断胤禛的回想。
“嗯……”胤禛愣怔下,才发现,自己站在荏苒门前,已经不少时候了。他回过神,听得里面没了吵闹,只有抽泣声。突然间,他又不想让胤禟去看了。“你小四嫂子,在和我闹别扭,现在恐怕不方便进去,要不,我们去前厅坐坐,反正不急于这一时,以后……”
还未说完,胤禟已经再也没办法忍下去了,胤禛纳妾的时候赶得太巧了,而且还是个曾经昏迷的神秘女人,因着胤禛以前对人人的暧昧态度他不得不怀疑。他绕开胤禛的阻挡,伸手推了门。
屋里哭泣的女人抬了头,对上了一双焦急却充满希冀的桃花媚眼。
一瞬间,屋子里好像万籁寂静。只剩下几重透出主人不同心境的呼吸声。
胤禟盯着她看了很久,从上到下,从外表,以至灵魂深处。像是极为痛苦,却又是松了口气。他微微点头“四嫂子。”
那女人一楞 ,又开始哭了起来“谁是四嫂子,我根本就没嫁人,你们是谁,骗我来此做什么!快放了我,不然我阿玛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阿玛?”这回换做胤禟愣怔了。
“对,我阿玛就是……就是……”她突然呆住,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胤禟想了想,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深深的看了胤禛一眼“四哥,看来嫂子情绪不太好啊,那弟弟就不扰你们了。先回去了,等四哥你哄好了嫂子,我再来给嫂子请安。”
胤禛被胤禟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差点气到岔气,但性情所致,还是忍了下来。
“那九弟慢走,我就不送了。”他转身坐下,即使从小教养极佳,信佛养性,还是免不了堵心。
胤禟走后,胤禛一直僵直挺着的肩膀终是垮了下来。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哭声,他烦到了极致,这女人今日刚刚醒来,就吵了一天!少有的发了脾气“给我住嘴,哭什么哭!”
女人被吓着了。不敢再哭,只是偶尔忍不住哽咽出来,却只能强忍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对她这样凶暴。她只觉得她昏睡了一阵子,为什么醒来就成了这个人的妾!她怎么能给人做妾!她可是……又是熟悉的堵塞感,她就是想不起自己是谁,就是想不起!
胤禛烦躁地拿起桌上的紫砂,想要灌水,却发现只剩下残茶。一挥手,价值不菲的壶就粉身碎骨了。床上的女人和旁边的小太监都是一个瑟缩。
他真是恨啊,恨得牙根疼!怪不得杜宣墨走的那么决绝头也不回,没有一点留恋,怪不得!他胤禛真是慌了心神傻了眼!带回的居然不是栋鄂荏苒!
他抬头凌厉的扫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女人瞬的向后一躲,几乎想要融进墙里了。“哼!”他不甘的哼声。荏苒虽然也是怕他的,但每每瑟缩的时候都掩饰不了内心的反抗与厌恶。而这个女人,完完全全的是恐惧!虽说脸几乎一样,但是性情完全不是。
他冷冷的长吸一口气,眼神回复清明。起了身,正对着女人道“记住了,我是当今大清国的四阿哥,而你,是我新纳的妾贾氏。你最好安分的接受这个身份,如再吵闹……”他拂袖扫向地上的碎片,“那便是你的归路!”
坐于书房,胤禛闭目冥思。那日他到的时候,活着的只有两三个人,余孽有,手下亦有。本来会给手下们个出路,可是余孽作乱,把事情搅得不再单纯,他不能让人捉住小辫子不放,于是,全滅!既然那些手下没说有换人事件的发生,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候马车里已经没有动静了,他掀开帘子,只有满身是血的两个女人,嬷嬷和他认为的荏苒。还有嬷嬷怀里,一声不哭的女婴。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的荏苒,到底去了哪里?胤禟的另一个孩子呢,凭空消失,还是被叛党抱走?而这个与荏苒如此相似的女人,又是谁?今日这女人醒来后的样子,他就觉得不对,不像荏苒的性子,现在想来,好似年龄都不符,这个女人,不但不像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倒是更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本想利用胤禟的急躁,浑水搅得更浑。却不想胤禟倒是看得清楚!哼,也好,总算是帮他确定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栋鄂荏苒!
猛然,胤禛睁开眼,难道……又是宣墨?是杜宣墨换走了真正的荏苒,又来找他装佯兴师问罪?
他冷笑,好一个杜宣墨,好一个他看上的人!暗暗地,他轻声喃喃“杜宣墨,这辈子,你都别想跟我撇开关系了,就是下地狱,你我也要纠缠不休!”
马车上的胤禟,怀抱着孩子,他亲昵的用鼻子尖蹭蹭孩子的额头,亲亲孩子的小鼻子。却又抬头叹气。刚才,他其实犹如刀山火海走过一遭。
胤禛那略隐诡异的面容,临头的犹豫,都让他认定了里面的人就是人人,事实上,当他看见那人的第一瞬,他心沉入海,也是认定了那就是人人,可是当他怀着狂喜却又抑郁的眼神看过这日思夜想的人的时候,心情却渐渐沉定了。那不是他的人人!外表的确像是几年前刚刚见的荏苒,但是那眼神,必定不是,仔细再看,身材也不像。那时候的他,心里甚是五味陈杂。有没找到人人的失望,也有不用跟胤禛抢人的庆幸,更有明了胤禛所为的清明和对他嘲讽。胤禟很是满意他出门的时候在胤禛冷然无波的面上察觉出的懊恼,拿他的人人开玩笑,以后必将加倍偿还!
回了府,将孩子抱回风苑交给奶妈好生照顾。自己已是身心疲惫,他慢慢地踱回清苑,闭眼推开房门,好似还有人人留下的气息。却还混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徒然睁眼,看到了有人坐在桌前,似是好整以暇的等他。
“你来做什么?”他被人扰了回想人人的小时光,很是不悦,况且也是不愿意有他人踏入清苑。
“来和你做个交易,搭个伴儿。”宣墨笑说,却有着掩饰不了的憔悴。
“哦?交易。我胤禟何德何能,可以帮你做交易?!”胤禟坐下,只手撑着下颌,平静的看着那人,声音浅浅,满是不在意和疲惫。
“很简单,只是要九阿哥跟四阿哥说明了我的苦处,自此不再纠缠。”宣墨声音嘶哑。
“呵呵,”胤禟长手上移改作扶额轻笑,“你们的事情我无心插手。”
“诶,先不要急着拒绝。”宣墨又开口“希望你听我说完。”她抿抿唇“我知道我们一向没什么交情,你也是顾忌我得紧。”
“哦?原来你是知晓的。”胤禟好笑地反讽。
“原本我也是求不上你,只是如今八阿哥公务在身人不在京,最近的事情也是望尘莫及。即使在,也是不如你九阿哥帮我来的划算。”宣墨勾起嘴角,慢慢解释。
“划算?怎么,我胤禟就这么不值钱?”胤禟似有不爽。
“九阿哥,我并没有如此说。”宣墨严肃了几分,“不说其他,光是我的事情,只有九阿哥你一人了然,这就是最大好处,别人多知一分,就是多牵连一人。”
“他人之命,于我何干?”胤禟置身事外,本就不愿做什么交易,已经是很不耐烦了。
“九阿哥,那只是我的好处,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所能得到的么?”宣墨急忙开口抑制住胤禟的不耐烦。
“仅是四哥对我的迁怒,我已经承受不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处能弥补这对我的损失。杜宣墨,你知道我是什么都不缺,也是对什么都没兴趣的。”胤禟淡淡开口。
“九阿哥,不说别的,”宣墨淡淡一笑,几分邪魅却是与胤禟冒坏水的时候如出一辙。“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跟你讨价还价,你必然已经猜到我手中握有什么筹码。你也不希望我把你当傻子吧?”
“哈,”胤禟轻笑,眼睛亮堂了几分,“哦,我还真是不知你手里筹码多大?”他还是漠漠的淡语,似是不曾上心。
“九阿哥,”宣墨无奈,似乎自己总是比眼前这个眼泛桃花嘴角轻佻笑容的皇子急躁了几分。“你不想知道到底时至今日所为如何么?”她顿了顿,像是看好戏一样,慢慢的一字一顿道“你不想知道,人人到底在哪么?”
果不其然,就算胤禟再怎么会掩饰,也抹不掉被提到人人的时候的关心与慌乱。
胤禟摇摇头,“哦,爷还是真想知道呢。”虽是服软,语气却依然霸道丝毫不让于他人。
宣墨也是松口气“九阿哥,你见我在此就知道我所谓何事,非得要绕个圈子么?”
“爷可不知道,你杜宣墨如此花花肠子,想的哪般!”胤禟灿然一笑,能知道人人的消息了,总觉得心上重压,轻了几分。
胤禟回了淡苑,手里握着一方帕子沉思。这帕子就是尼旎送来的那方,上面的词句,无疑是除了尼旎,出不得他人之手。但是这针脚呢?人人说这帕子是她绣的,是为了给尼旎顶罪,还是真的所为?杜宣墨今日并未多说什么,但那样子,分明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他淡淡地苦笑,眼睛却是分明的亮了起来。这几日陷在人人失踪的焦躁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现在看来,他的确该好好的查查了,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把注意打到他胤禟身上了!
他手上的这方是在信中夹带而来的,他不得而知送信人是谁,但那邀请子时相见的信笺的确是尼旎的字迹。尼旎被皇阿玛“关了”起来,说是囚禁,却也不然,皇阿玛为了不再追究此事,并未宣称囚禁,但说是自由,却根本谈不上,因为尼旎身边总是有人盯着,任何人根本不得跟尼旎说上一句话。看来,从尼旎身上查,有些困难了。
突然,他皱眉,苏尔!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呢,当时是苏尔来接扬儿去盛京的,如若这帕子真的是人人绣的,那么肯定是苏尔带着来的。想到此,他急忙起身刚推开门,就看见杜宣墨倚靠着栏杆看着他的书房门。
见他出来,宣墨了然一笑。“跟我来。”
宣墨已然换上了男装,府里头的人也就当着是自个儿主子请来的商道上头的人,居然是无人怀疑。
两个人就像散步一样,既不乘车,也不骑马。宣墨带着胤禟溜溜转转,居然就停在了自家府邸东边不远处的一处小宅院,几乎就是共用一堵墙了。
宣墨看看四周无人,一翻身跃进了墙中。纵是宣墨手脚很轻,胤禟也是听着伴随着轻轻的落地声,还有微微的拔刀抽剑的磨声。他轻轻皱眉,却是站稳了脚不动。不一会儿,门开了,胤禟轻抬眼帘,甩了袍子迈了进去,对上了水青万年没表情的脸……还有后面杜宣墨似笑非笑的神情。胤禟一挑眉。
宣墨却是讪讪的笑了“九阿哥您真是大爷,非等着给您开门!”
“爷堂堂皇子阿哥翻墙入户像什么样子,”邪魅一笑,“再者,你进去,不就是给爷开门的么。”
宣墨嘴角一抽,揶揄道“呦,不知是谁当初天天翻墙上屋的跟在我们后面偷看呢。”
胤禟想起他刚从灾区回来的时候那段追着人人跑的日子,嘴角微微泛起有些迷惘的笑容,却又马上黯然下去。
宣墨也是意识到了误提了人人。也是皱了眉头,转身带路不再说话了。
随她进了后院的一间类似书房的内间,掀了帘子,发现是加了厚的墙,宣墨掏出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在石门小眼捅进去,转了三圈,只听着哒的一声响,宣墨手推门,带着进了去。
胤禟本就对着这些东西感兴趣,但是人人的事情是急急压在心头的,不过这门他却是记下了。
进了去,看到室内的景象,饶是胤禟也不觉有些发毛。
私刑他见过,也用过,但是这满屋子的工具,怕是宗人府的大牢也没这里齐全吧。就着幽幽的灯火,在这宛如黑夜,没有亮光的屋子里,在墙角的铁笼里,他看到了一个被吊着双臂,早已摊坐在地,浑身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却无血迹的女子。
宣墨使了记眼神给水青“弄醒她。”
水青仅是一抬手,那女子就发出了尖利的叫声,震得胤禟脑瓜仁儿嗡嗡的疼,他本就休息不好有些头痛了,现在被这么一阵阵不停的刺耳声音一弄,有如魔音穿耳,烦躁的厉害。
“水青,说过多少次了,扎针要扎准了。”宣墨叹气,伸手在水青身上一摸,反手一甩,那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但胤禟看那女子不时颤抖的身体,了然到那疼痛还是在的,只是没那么撕心裂肺罢了。
半天,那女子好似才有了力气说话,咬着牙拼着力气抬起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哦?”宣墨轻轻一笑,又是一个甩手,女子呻吟了出来,显然是疼痛又加剧了。“做鬼?现在我就不会放过你,百般折磨挫骨扬灰,想做鬼,也不成呢?”语气轻佻,眼神却是狠戾之极。
那女子已是疼得说不出话,但是眼神却是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杜宣墨。
胤禟自暗处走近“想不到,你倒是心狠手辣。”
“我哪里是心狠手辣,倒是心慈手软了呢。”宣墨冷笑。“瞧瞧,”宣墨她用手抬起女子的脸左右转着给胤禟看,“都没见血呢!”
“这不是苏尔么。”胤禟盯着女子,语气极为冰冷,说出的话,却又像是熟人打招呼。
“你倒是给你的九爷讲讲你都做了什么啊!”宣墨拽起女子的长发,逼迫她仰起头。又对胤禟道,“怕是知道了,九爷要真的心狠手辣呢。”眼神近乎嗜血。
胤禟从未见杜宣墨有过如此的表情,心里却是沉了几沉,能让她恼火成这样子,恐怕苏尔对人人做了的事……无法挽回么?想着如此,他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升起了,只要想到人人受到了伤害,只要想到他可能要真的失去人人了,全身的血液就仿佛倾涌奔腾到不可抑制。
“呵呵,”苏尔痛极反笑了“九爷,您要听么?”
胤禟沉着脸,不搭理她的话语,可心中却已经被她的态度激怒。
然而苏尔也好像只是象征的问,并不要他回答什么,又自顾自的边笑边说了起来,样子几分狰狞,几分癫狂“那么九爷,您就跟我一起痛吧,您也享受痛不欲生吧!”
“本是对九爷您,对着栋鄂氏,我哪里有着什么不满,我一个做奴才的,不就是想好好的伺候主子,得点薪俸赏钱好好过日子么。哪知栋鄂刚进了清苑,就逐了我自打为奴后情同姐妹的丫头出去,而且还任着兆佳氏杖毙毫无罪过的她!去了疫区,却带了我?!眉儿的命是命,我的便不是么?也罢,看在栋鄂氏对我还算好,后来又跟眉儿拿了同等薪俸,我也就不计较什么了。可你们呢?你们做了什么?仅仅因为栋鄂氏的姐姐打了您的福晋一巴掌,你便要了我妹妹的命!她犯得什么错?她才十三岁啊!那是我最疼的妹妹!本来做奴仆已是劳苦,你们却夺了她的命!她凭什么要做你们感情纠葛的替罪羊!”苏尔嘶喊着,向前挥着手臂,却被铁链束缚着,一时间,房子内坑坑声,嘈杂不堪。
“所以九爷,您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那么我也要同等的还给您!”她灿然一笑,眼里闪着满足的光芒。“八阿哥来,我特意走开,让兆佳进去。因为我知道,栋鄂氏跟八阿哥总是很亲密,”看着胤禟脸色更青,苏尔得意的笑着继续道“那仅仅是些小玩意儿,让她不得安宁罢了。之后的流言蜚语,我这个除了眉儿以外第一的贴身丫鬟,怎么能不做点贡献呢,九阿哥您说是不是。”
宣墨看她的笑容,瞬时红了眼睛,上去就是一巴掌。她逼迫苏尔说的时候,苏尔并没有如此嚣张,今日见了胤禟,怕是为了报复,语气处处挑衅。
这一下子,却是见血了。苏尔吐了血水,继续笑说,“这算得了什么,栋鄂福晋挠痒痒都不算不是?”鲜红的嘴唇和牙齿,显得分外凄切和诡异。“而兆佳·尼旎的要求,更是给了我个好机会呢。您知道,只是我是办不成的,可是恨着您,恨着福晋的,又岂止我一个呢?我的合伙人之一,要整的还有兆佳尼旎呢。所以,这可谓一箭双雕。那帕子是我怂恿福晋多绣了两条的。一条给了您,一条给了四阿哥。可没想到,您居然没去?!不然,这罪可是坐实了呢。不过还好,有四阿哥也不错。我的第二个合伙人,将这件事情捅了出去,那几个帕子和人,是不是人赃俱在,捉奸成双呢?”她似乎为自己的所做很是骄傲,“我急急的回去跟栋鄂氏说,我知道她一定会去的。那样,无论是兆佳·尼旎,还是她,只要做掉一个,也是不错了。可不想,皇上却是压了下来。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还好啊,栋鄂氏居然自己要求出宫了。在皇宫里,我做不得什么,可是出了宫,那就由不得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了!哈哈,我向叛党告知了她的动向,谎称是四阿哥的人马。也是老天助我,没想到,那车的护卫居然真的是四阿哥的人,那也怪不得叛党认准了里面的人,杀,无,赦!”她一字一顿地说完。
胤禟越听,越是悲凉,他只是见不得别人伤了人人,却不想为人人招来了如此祸患。他的人人在他的府中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苏尔,你是怨我伤了你所爱的人的性命?”胤禟在嘴角慢慢展开一抹邪笑“那,我就留你这条命偿还你,如何?”
苏尔一个愣怔,胤禟怎么听了这些,还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话来,还说要绕自己一命?
“杜宣墨。”胤禟开口,眼睛却是盯着苏尔,里面杀气四溢,衬着脸上的平静,更显惊悚。
“何事?”宣墨已经是烦不可耐。恨不得马上杀了苏尔、
“让水青继续扎针吧,水青的位置力度不准,可不得好好练练?”他笑笑,转身“可千万不要让她一直最疼下去,宣墨你可要偶尔让苏尔歇息歇息。”好似关心的话语,在迈出房门前补充“不然身体适应了疼痛,可就体会不到什么是痛不欲生了呢。”
再回到淡苑书房的时候,胤禟已是觉得疲惫不堪“那两个人是谁?”他知道,宣墨已经知晓一切。
“乐清和芷菥。”宣墨见不到那个女人,暴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至于原因么,恐怕,问本人才好。”
胤禟点点头,似乎现在并不想理会这些事情“接人人出去的,是四哥的人?”
宣墨有些尴尬“他是想弄小人儿出来给我惊喜。”
“还真是有惊无喜啊。”胤禟冷讽,“那想必人人会出宫,也是四哥撺掇的了?”
宣墨点头。
“那四哥那里的女人?”
“我只能说那个女人是代替小人儿在马车里,四阿哥是误认了人,带回了别院。”
“哦?误认了?”胤禟睁了眼睛,“知道是我的女人,他还要娶回家?”言语间已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四阿哥,他,他只是为了引我去见他而已。”宣墨急忙说。
“到现在你还在为他解释,”胤禟冷笑,“那又何必要我去跟他说明什么?这不真真是两厢情愿么?这可是最大的笑话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宣墨被这句话惹恼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是知道那人不是小人儿才由得他乱来,若那上面的真的是小人儿,我可能丢下不管么?!”
“看不出来,你对我的福晋倒是关心得紧!”胤禟嗤笑。
宣墨也是火冒三丈,她实在是嫌胤禟那阴阳怪调的语气烦心。“九阿哥!我早就对你说过,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的妻子,何时需要你最为重视!”胤禟也高了语调。
“九阿哥,你够了没有!”宣墨彻底的怒了,她一拍桌子“现在最重要事情是找到小人儿!不是让你我反目讨论谁该关心她!”
两个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
宣墨在心中暗暗的不爽,这男人占有欲还真是强,要是小人儿也可以这样子,哪能容得他家里妾室孩子成群结队?居然还理直气壮的在这里宣布所有权。
“你派人手吧,先在各处寻找,若是找不到……”她咬咬牙。
胤禟本是不屑看她,听她语气断了,才盯住她“找不到怎样?”
“那只能说,你的人人,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宣墨说的凄然,一语双关。
胤禟只是皱眉,琢磨宣墨的话是什么意思,并不接口。
半晌,宣墨幽幽开口“我的事情,你何时办?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哼,”胤禟不满,“你亲身去告诉他不是更好。我去说,他不一定信呢。”
“我不愿再见他!”宣墨断然道。“况且,这也是你该付出的,不久后,我会告诉你小人儿为何会被他府里那个贾氏换了。”
“真不知,这对他会是什么样子的打击呢?”胤禟笑的神往。他上下扫视了宣墨一遍。“居然爱上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