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Anya牙

39、吾命

　　第三十七章吾命

　　晚上，我闷闷不乐的坐在桌旁，好不容易不用颠簸了，可是我却怎么都睡不着，只能起来坐着。
　　“怎么还不睡？”胤禟一天没有闲下来，傍晚的时候出去办事，现在才回来。
　　“睡不着。”
　　“去床上。”他拉我起来，推在了床上，“睡不着可以在床上躺着啊，盖上被子，坐在那里着凉怎么办，也不舒服。”
　　我呆呆的让他摆弄好，窝在里面看他。
　　看着我的眼神，他脸色柔和下来，躺进来搂过我。“怎么不高兴了？”
　　“今天老夫人为什么留你下来啊？”我装做漫不经心地问。
　　他停了下，“我啊，还是八九岁的时候来过这里，她那么长时间没见着我，肯定是想啊，这才留我下来。”他揉揉我的脸“你又在想什么？”
　　“我在想，蓬桥人很好。”我不看他，他又骗我。
　　他手下加了力道“哦？你喜欢这个人？”
　　“是啊，他有礼貌，又懂得护着人。”我躲开他残害我脸的手。
　　“蓬桥今年十八了。”他突然蹦出无关的一句。
　　“嗯，正值青春。”我点头。
　　“人人已经二十了啊。”他又感叹。
　　“芳龄！”我接口。
　　“人人比他大二岁。”
　　“蓬桥看上去很懂事，一点不像未及弱冠的人。”倒是像极了二十多的人。
　　“哼。”他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你那个倚浮妹妹多大了？”我伸手拽他的辫子，让他看着我。
　　“二八年华。”他语气不善。
　　“哦，年轻啊，又这么漂亮，怎么没去选秀？”
　　“她不愿意去，老太太疼她，给糊弄过去了，皇阿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语气深沉几分。
　　“不愿意？”我轻笑几声“女子不愿去选秀的，原因无二吧。”我瞟向他“那个人是你么？”
　　被我盯得有几分恼羞成怒的他，捧过我的头就啃了下去。
　　半晌，我呵呵笑着埋在他肩窝笑他，看他那隐忍的样子，他这是惩罚我呢，还是自讨苦吃。
　　他放开我，耳朵贴到我的肚子上“小阿九啊，你得赶快出来啊，阿玛要好好罚罚额娘！”
　　我推他起来“胡说什么呢！”
　　他依旧贴回去“小阿九啊，你额娘太聪明了怎么办？阿玛骗不过去了。”
　　我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果然如此。
　　“人人，我不会娶她。”他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肚子。又补充一句“也不会再娶他人。”
　　“若是有人逼你呢？”老夫人一句话，他这个做孙子的还不得直接八抬大轿娶回去。
　　“若是我不愿意，没人可以逼我。”他说得霸气十足。
　　之后每日必向老夫人去请安。她也不多留我，我只要去打个招呼便可以走了。很多次都看见倚浮在她身边撒娇，根本顾不上我，基本上都是一挥手，我就要退下了。
　　这日，不同寻常的，她叫住了我“荏苒你会女红么？”
　　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女红怕是所有女人都会的吧。这样问我，是把我当作了什么？“会一些。”
　　“哦，我这有些样子，你拿去给孩子做几件衣服鞋帽吧。”她对我说，同时挥手让丫鬟把一个竹篓给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受，是因为她终于对我又话了而高兴，还是因为她要我自己做这些事情而委屈？我默默接过竹篓。准备福身退下。
　　“等等，你先绣个样子给我看看。”她突然出声。又对坐在身旁的倚浮道“你去看看。”
　　我心里抵触，却不能反抗，只好坐下，拿了针线。倚浮在我身旁，睁着大眼睛看着，我觉得我像被审判的人一样。
　　没下两针，倚浮就大声道“不对不对，不能这么下针，绣出来会乱的！”
　　我偷偷眯了眼睛，抬头笑说“哦，那要怎样绣？”
　　“来来，我给你做个样子。”她几乎是抢过绷子，飞快的绣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故意大声说，没想到她的确是绣的很好，不但速度快，针脚也整齐，而且很漂亮。
　　我看得认真，老夫人说话了“栋鄂，你要好好学着点，浮儿这才学了没几年，以后会更好，你作为禟儿的福晋，连这点基本的都做不好，怎么成？难道要让禟儿带着针脚错乱的荷包出门么？”责怪的语气，抬高着倚浮的地位。
　　胤禟他就是带着我绣的荷包出门，再怎么皱巴巴，他也会带！我在心里喊，却只能低头认错“是，我会好好练习的。”
　　“好了，浮儿，把东西给她吧。”老夫人对倚浮说，衣服把手里的绷子阵线放回我怀里的竹篓。“栋鄂，你先下去吧。”
　　“是。”我带着一肚子气回了院子。
　　坐在椅子上，我仰面看屋顶，肚子挺挺的。胤禟回来看见我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懒得看他。
　　“人人样子。”他倒是直白。
　　我不理他，肚子快四个月了，却是大得很，宜妃一直笑说一定是个大胖小子，我确实有些担心的。情绪一直是起伏不定，况且今日又受了气，有火没处发。
　　他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
　　良久。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专注的眼神，我心底丝丝犯甜。“你的荷包呢？”
　　被我突然一问，他有点疑惑“在这里啊。”他指指腰间。
　　我眇了一眼，是过年的时候我绣的黑色荷包。“如果给你个好看的，你会不会把这个换下来？”
　　他直起身“人人绣了新的给我？”
　　“我是说别人绣的，呃，或者是新买的。”我思索着说。
　　“若是人人绣的，我就带。”他淡淡笑说。从怀里拿出个东西给我看“这个，好玩吧？！”
　　我定睛一看手心的东西，是个橘色的布老虎，憨憨的，眼睛却是威猛的睁着。“哪来的？”
　　“路过市集看到了，给我们的小阿九的！”他伸手拨弄着老虎的耳朵。“要他像老虎一样威风凛凛的！”
　　我抱着小老虎，豁然开朗，笑着问他“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子，要是个女孩儿呢？”
　　他坐在椅子扶手上，圈住我道“若是女孩，也要像小老虎一般，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去！”
　　“那么凶，没人要的。”我抬眼嗔怪。
　　“没有的事！”他理所当然的说“我胤禟的女儿定是人人争抢，爷还得费心的替她找个最好的男人！”
　　我低头暗笑，最是喜欢他的霸道。
　　“今天吐了么？”他关心的问。
　　“没有，好些日子没吐了，你别担心。”已经好几天了，看来害喜已经过去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看看你，除了肚子哪都瘦了。”他皱眉。
　　的确，我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肚子每天每天的大起来，其他地方瘦的速度有些可怕。手腕已经细的很了。也难怪他会担心。
　　“现在不吐了，多吃点，不然我都怕你撑不起这个肚子。”他严厉地说。
　　看得到他眼里多多少少的担忧，我笑着点头答应。

　　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放风筝。
　　其实我只是去踏青罢了，拖着线在草地上跑，可是我办不到的。四个人，我和胤禟，还有蓬桥和倚浮。
　　倚浮一直缠着胤禟。胤禟碍着老夫人的叮嘱，没办法拒绝，但是脸色却是冷冰冰的。蓬桥拿了垫子铺在草上，扶着我坐下。
　　胤禟忙于公事的日子中，蓬桥经常来找我，说说话。他喜欢听我讲我所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在蓬桥那里，我很开心，他可以安静的听我讲，然后天真的问些问题。我觉得很轻松，而且未来的事情，我一直是埋在心底，不曾跟任何人讲过，对着他，也算是一种发泄与倾诉。
　　看他在我身旁坐下，“你也去玩吧，难得出来。”
　　“不用了，表嫂身子不方便，我在这里表哥也放心点。”他摇摇头，“而且，我想听表嫂给我讲讲海外那些有趣的地方。”
　　“在远远的海外，有个叫做纽奥良的地方，他被人们称作自在之城。但是传说那里不适合人们居住，现实和传说中的鬼怪就在那里等候。”我笑笑，整了整裙摆，给他讲了起来。“有一条河叫做密西西比，很奇怪的名字是吧。”
　　“嗯，表嫂说的这些名字都很奇怪。”他点点头，认真的听。
　　“深夜中，鹅卵石的街道就沿着这条河。这座城很是喧哗，但是却也有着黑暗的弱点。有很多人都感受到灵魂的巫术和古老神秘的信仰的深深影响，对他们有着难以名状的吸引。犹如鬼魅的气氛，你会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你。有个人不信这些，他去了坟地，什么都没发生。可是回到客栈以后，就觉得有东西在他的房子里，那股邪恶的气息穿过他的身体，凉彻骨底。灵魂分为两种，好的和邪恶的。人们永远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是哪种，以及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你相信有灵魂么？”我突然问他。
　　他想了想，点了头。
　　“也许哦，我们的周围就会有灵魂存在。”我笑着说。
　　“那我们的灵魂会到其他地方去么？”他沉思一会，问了个问题。
　　我一愣怔，我不就是实例么？！“会啊，会飘到很远，或是跨越时间，也许啊，还会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哦。”
　　“哈哈，”他笑了起来，“表嫂好像在讲鬼故事。”
　　我摇摇头“是真的。”
　　“那这座城，还有什么？”他好奇问着。
　　“那里有个酒馆，有个人去喝酒，突然间就觉得他应该看向墙边的炉火。他啊，看到一双眼睛，盯着他，之后化为灰烬。大家都说，那双眼睛是酒馆以前的主人的。主人是个海贼，很有名气的。他藏了很多宝藏，但是因为没有人挖掘出来，所以他没办法安息。人们都说他的眼睛在世，在指点迷津，让人们去寻找。”我接着讲给他。
　　“那人们发现宝藏了么？”他紧张的问，像个听故事的小孩子。
　　我突然觉得自己母性大发，温柔地看向他“没有呢，如果发现了，传说就没有感觉了，人们总是喜欢神秘未知的东西。”
　　他凑近我“表嫂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故事？”
　　我笑着不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们在说什么？”胤禟插足进来，不着痕迹的拉离开我和蓬桥的距离。
　　“表嫂在给我讲故事。”蓬桥笑着往后退了退，给胤禟留出位置。
　　胤禟毫不客气的坐下去。这时候倚浮也跟了上来，把蓬桥又向旁边挤了挤，坐在了胤禟的右手边。胤禟看着我“在练习给小阿九讲故事么？”
　　“表嫂讲的故事，小阿哥可是听不得。”蓬桥努努嘴道。
　　胤禟的脸一下子青了“你在说什么？”他问我。
　　我能说什么？我疑惑地看他“只是有些玄幻可怕的故事罢了。”
　　他的脸色才缓了下来“讲点开心的，别吓着孩子。”
　　我不喜欢他管着我“我就讲这些才开心！我喜欢讲。”语气生硬了几分，带了些怒气。
　　“表嫂，表哥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你怎么跟表哥发脾气。”倚浮在一旁帮着胤禟说话。
　　我本是气他管我，这回更是气上加气“他是我丈夫，我不开心，不跟他发脾气跟谁发！”我瞪了倚浮一眼！
　　倚浮眼睛唰的见红，眼看要掉眼泪，她轻轻倚到了胤禟身上。
　　胤禟视而不见的环住我的肩膀“好了不气了，气坏身子怎么办。”
　　我更凶狠地瞪他，还不都是因为他！
　　几个人在草地上休息，倚浮忍了好久，总算是没掉下眼泪。
　　“表哥，这个很漂亮，送给我吧！”倚浮突然指着胤禟右手腕上的黑曜石道“你不说要送个礼物给我么？”
　　我冷着眼看她和他。他什么时候说要送东西给她？我不喜欢他这样对她！
　　“这个？”他轻抚着手串“这个可不行。”
　　“我就要这个嘛！”她两只手摇着他的手臂“我喜欢这个！”
　　“倚浮，不要胡闹。”蓬桥训斥妹妹。
　　“我哪有胡闹，要个小礼物而已嘛！”倚浮不理蓬桥。看起来蓬桥这个哥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是我和人人的定情物，不能送人。”胤禟故意叫了我的小名。
　　“可是我想要。”不知道为什么，倚浮居然坚定的望着胤禟，直指手珠。
　　我在一旁冷笑。
　　“倚浮，你要礼物，我会给你。”胤禟平静地说。倚浮的脸上出现喜色，她带着得胜的眼光看了我一眼。“但是，”胤禟接着说“人人是我的命，这黑曜石是我的命。我的命只能属于我，旁人绝没可能染指！”最后一句，他说得狠戾。
　　我听着，却觉得味道不对。才发现他的眼神不仅看向倚浮，还扫向了蓬桥。
　　可能是胤禟说得过于严厉，倚浮刚刚忍下去的眼泪立马决堤，咬着下嘴唇狠狠瞪了我一眼，扭头跑了。蓬桥很无奈的向我们告别，去追倚浮了，怎样也不能让妹妹出危险。
　　没奈何的我坐在原地没有动。
　　“干坐在这，不觉得无趣？”胤禟起了身，甩了甩袍子下摆。
　　他背对阳光站着，我抬起头，眯着眼睛“没觉得啊，跟蓬桥说说笑笑时间也就过去了。”
　　高大的影子突然下降，我看清了他逼近的脸庞“嗯？蓬桥？嗯？说说笑笑？”
　　我心里暗笑，他这不知道又哪根弦不对了。“我想到那边的矮山上去看看。”我避开话题。
　　他回头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伸出手，“还愣着干嘛，拉我起来。”
　　他脸色还是僵硬着，却还是小心的将我搀了起来。
　　周围静静的，我一手撑着腰，慢慢走着，感觉畅快多了，当然，背后隐隐散发着不明怨气。
　　到了上坡的时候，我小小的皱了眉，有些吃力。
　　突然觉得腰上一紧，脚下一轻，被他拦腰抱了起来。我呵呵一笑，顺手圈上了他的脖子。“沉么？”
　　“不沉。”我环上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就缓和些了。
　　“怎么会不沉，你抱着三个人呢。”我灿烂笑着。
　　他脸色一白“都说了别讲什么恐怖故事了。”
　　“你怕啊？”我打趣，手指捋着他的发根。
　　“是怕你吓到孩子。姑娘家家的，讲什么鬼神故事。”他不满道。
　　“谁是姑娘家家的，自从嫁了你就成老太婆了。”我嘟嘴道。怀了孩子后，我倒是学会撒娇了。
　　他云开雾散的一笑，低头亲下来。我躲开他，“哎，走路呢，小心些。抱着三个人呢。”
　　他不容我躲闪，对准了啄了下来，“还不老实，还在讲！”
　　山顶上，地势高，风有些大，胤禟解开披风，把我裹在里面。我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个大球，很是别扭。见他低头看着我的肚子发呆，我笑出了声音，在他怀中转了个身，靠着他，看着脚下的一片苍茫。
　　“胤禟。”我出声唤他。
　　他微微低头在我脸侧，懒懒地应着“嗯？”
　　我抚着肚子“你有没有想过，我肚子里，可能是两个孩子？”
　　他不说话，把下巴搭在了我肩上，沉默许久。“两个？”反问。
　　和着考虑半天，是没听清我说什么。我几分好笑的又重复着“可能是两个孩子。”
　　他这才开始低沉地笑起来，歪了头在我脸颊啄了一下“人人真厉害，一下子给爷添了两个小阿九。”
　　“我只说可能，又没肯定。”我摇头“你看，才五个多月，却像是快要生了的样子，人家身怀六甲都没这么大。而且啊，我有时候可以感觉好像是两个孩子在里面踹我，一上一下。”
　　“嗯？居然敢踹人人，这两个小崽子，等他们出来，非得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胤禟不满地轻拍我的肚子。
　　我打掉他的手，“他们有踹我，我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啊，如果他们安安静静的，我会不安。”叹了口气“要是宣墨在就好了。”
　　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想她做什么。”
　　“宣墨医术很好的，要是她在就可以看出到底是不是双胞胎了。”我解释。
　　“整个大清就她医术好啊，明儿个爷给你找个老大夫瞧瞧，也让你定定神。”他语气酸酸的。
　　我顿了顿，开口说“胤禟，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嗯？什么是真的么？”被我没头没尾的一句弄得有些不解。
　　“就是，我是你的命。”我小声补上。
　　他蹭蹭我的脸“是真的，人人是我的命，你啊，最喜欢折腾，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爷的命很值钱的，不许着这么玩听到没有。”
　　回了郭络罗府，我问了门房，倚浮和蓬桥已经回来了。听说是奔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我心里有些忐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胤禟扶在我腰间的手安抚性的顺了顺。
　　奇怪的是，晚饭的时候，倚浮照常地说说笑笑，照常腻在胤禟身边，好像白天发生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而老夫人也是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第二天，胤禟去忙他的事务，我照常去跟老夫人请安。原本以为打个招呼可以回了，可是今天她却把我留了下来。我心中隐隐察觉，应该是昨天的事情了。今天胤禟又不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应付得来。
　　“你们昨日出去玩的可好？”老夫人一边喝茶，一边问，却不看我。
　　我心里打鼓，这是说好还是不好，说了好，看样子她是肯定知道昨天的事情的；说了不好，岂不是自己承认了？“回老夫人，昨日他们放风筝很开心，荏苒也散了心。”没办法，只好各取一半，捡着好的说，也不算撒谎了。
　　“哦？”她听我如此回答，放了茶杯，抬眼看我“可是我听说昨日倚浮是哭着回来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怕是爷忘了给表妹准备礼物，表妹伤心了。”我温顺道。
　　“哦？”她又是挑了一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站的时间长了累得慌，小腿肚子隐隐着有转筋的感觉。我慢慢的倒着脚下的重心，老夫人嗤笑一声，下了主座，在我身旁饶了两圈。突然拉起了我的手，衣袖滑下，露出了黑曜石手串。
　　“就是这东西？”
　　“是，”我无奈地答着她没头没尾的问题。
　　她伸手把手串摘了下来，我伸手想要回来，被她的手挡开。老夫人掂量了两下“就这种货色，到集市上随便一捡就是成把儿的，浮儿看上了，也是这普通珠串子的福分。就为着这个下等货色，惹得浮儿和禟儿之间不快，真是笑话！”
　　她这一段贬低的话，就像是在形容我和胤禟之间的感情，形容我这个福晋，也是一文不值。想着这几年一直追着胤禟的日子并不好过，好不容易换来了现在难得的温情爱意，却被说得犹如粪土。血压立马就上去了。“是，这黑曜石，是不值钱，我当初买下它们只花了几钱银子，甚至比不过您随意赏了下人的任何一件东西。但它们完完整整的见证了我和胤禟间的一切。这手串也是我的命，胤禟也是我的命！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为什么要心甘情愿的把它送给别的女人。我爱胤禟，又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身边有别的女人！”我气得发抖，本就因为怀了身孕气息不匀，这些话说出来更是气喘吁吁。“我虽然不是完美的女人，长的不是美若天仙，脾气也不会讨喜，琴棋书画都不精通，女红也比不上他人，骑射也完全不会，但我喜欢胤禟的心 ，谁都比不上。老夫人，栋鄂在这里逾越了，请您把手串还给我，我断不会把它送给倚浮，也绝不会允许其他女人接近胤禟！”脸色青白地说完，我伸出了手，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坚定地看着老夫人的明眸。
　　原本以为她会火冒三丈，脸色发青，顺手抄起个家伙给我一下子，怎么也得把那珠子甩我脸上，叫我滚出去，或者让人拖下去关在柴房里。
　　她朝我走了一步，我肚子一绞，小崽好像感觉到了母亲其实是紧张和害怕的。可是手掌还是向上直直伸着，没办法，就是死要面子。
　　她从下托住我的手的时候，我的手难以自持的抖了下，以为着她要动什么私刑。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她把手串又套回了我的手上。我抬头，迷茫诧异的看她。
　　老夫人却是温柔一笑，显露着年轻时候的风韵无边“这样子看着，倒像是我们的外孙媳妇了。看你那扭扭捏捏的样子，真不像是我们旗人女孩子。这样才直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屋子，感觉一直没有回过神。直到晚饭时分。
　　老夫人虽然一直没有说起事情，而且还在一直暗暗的撮合胤禟和倚浮。但是晚膳快结束的时候，老夫人的举动，却让在座的人大吃了一惊。
　　老夫人从袖中拿出一枚金戒指，让丫鬟拿给了我。她盯着我道“戴上吧。”
　　我点点头，戴上了。然后在一家子诧异的眼光下回了去。
　　进了院门，胤禟就从后面伸了头亲在脸颊上。我疑惑地回头看他“你干什么？”
　　他只是笑，进了屋子，待我坐下了，他才坐在身旁开口“人人，我太高兴了。”
　　我知道是老夫人的举动让他高兴，但我却不知道，只是给了一个戒指，有这么重要么？
　　“凡是算是郭络罗家的女人，果洛都会给她们戒指的。她一直没有给你，我一直担心，她对你的态度。现在看来好了，她是承认你了。”他亲昵地摩挲着我的鬓角，笑着说。“我就说，时间长了，她总会知道人人是个好女人的。”
　　我却乐了，有几分宽心，还有几分坏笑。
　　“笑什么，乐傻了？”胤禟摇头。
　　“我是笑你傻呢。”我眯着眼睛。
　　他装佯生气“说什么呢？”
　　我再笑“我是在笑，原来老夫人喜欢泼妇。”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他的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
　　“人人，我说过什么，让你珍惜自己些。”他说得严肃，“你这样出声顶撞，万一果洛一个不高兴，我又不在家，你怎么办？”
　　“好了，这不是没有事情么？你不要这么紧张，老夫人也不是坏人，就算真的生气了，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知道他关心我，我安抚着。
　　“人人，你要我说什么好，你总是这样子，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不要为了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东西，再拿自己开玩笑了好么？！”他依旧严肃，不肯妥协。
　　“那不是其他东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也有些不高兴了。
　　“不论那是什么，都没有人人你重要，明白么？答应我！”他语气强硬。
　　我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是真的怕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子的表情，着急、担忧。点了头，“好。”
　　他的面色这才好了些。
　　晚上睡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小腿抽筋了，我倒吸凉气，艰难地坐起来，想要去捏小腿，可是肚子太大，碰不到。那样的疼痛，让我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胤禟马上就醒来了，看着我哭，有些不知所措的追问我怎么了。我疼的有些说不出话，还好他很快找到了原因。
　　他握着我的腿，想要帮我伸直，我摇着头，抵触着“疼”
　　“不伸直会更疼，乖，慢慢的。”他温柔地说，一手帮我伸直，一手用力的按摩着小腿肚子。
　　虽然疼，却信他。尽量不去想，放松自己的腿。在他的按摩下，腿伸直了，虽然还是隐隐作痛，却是好了很多。
　　他腾出一只手，抹掉我眼角的泪“眼泪婆娑的，给小阿九们做点榜样，额娘不能这么爱哭。”
　　我嗔怪的撅起嘴“疼还不许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