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森的日常电话》半深

8、宏愿

　　我在顾木三家已经住了十天，算是认识了。认识到，我坐在地毯上看电视，他坐在沙发上办公，我会偶尔找个话题和他说说话，说到我发现电视里出现精彩的部分时中止，然后就睡觉了。
　　窗外的月亮还留有三分之二的残月就能合成一个圆盘牢牢挂在星空中。
　　今晚医生妹和医生回了老宅，家里就剩我和顾木三两人。电视里的色彩缤纷怎么都吸引不了我，我频频偷瞄认真工作顾木三。期间被他发现几次，我从偷瞄就变成正大光明的看了。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他不工作就很有魅力了。
　　我心不在焉剥着芦柑，电视里的画面一幕幕闪过眼前，我实在憋不住，爬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歪头盯着顾木三，酝酿许久：“顾木三，你在三木是干什么的？”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终究没有接触集团这一类的经验，不敢瞎猜。一般我瞎扯的结果就是：顾木三凭着他这张脸攀上集团总裁的女儿，飞上枝头。可我又听大月说，我们总裁只有一个儿子。难不成攀上总裁夫人？那更不可能了。
　　顾木三放下手中的工作，脸上的线条在灯光下变得柔和，“你觉得呢？”
　　“我觉得……”难道我觉得就是事实吗？那我觉得你是总裁的儿子呢。正好和总裁一样，都姓顾。算了，“我姑且算你的职位属于中层吧。”我又往顾木三身边挪了挪，神秘道：“既然你是中层人事，你应该见过董事长的儿子吧？听说他和我一样，都在花儿一般的年纪。”
　　顾木三侧目看了我一眼，勾起唇似笑非笑，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光芒，清亮无比，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看得我微微发窘后，才慢吞吞道：“中层人事？”
　　我随便打发：“我觉得的。不是你让我觉得的嘛。我总不能觉得你就是董事长的儿子吧？”我发现我不能在和顾木三谈正事的时候被他打断，不然，我一时半会儿绝对想不起来我谈的正事是什么。
　　顾森嘴角的笑容有一瞬得滞住，我没注意到，随后又镇定自若：“哦，那我算是认识。”
　　我望着他，左右为难，轻咬下唇，斟酌半晌：“我有一个宏愿。”
　　顾木三靠在沙发背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得姿态。
　　艰难说出第一句，往后的话说出来也就和平常聊天一样随意：“我要是认识董事长的儿子，我怎么都要成和他儿子谈一场恋爱，不说什么天长地久，一定要在三木大肆宣传，让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不为别的，就为堵一睹财务科那群人的嘴。”夜晚，借着月光笼浴，真是一个适合人做美梦的时刻。
　　说完，我凝神静气盯着顾木三的反应，他没做出反应，我有点不习惯,一般这种情况他肯定会损我两句的。我有点伤心，随手拿了一个抱枕塞在怀里，抑郁中。
　　像是过了世纪之久，顾森放下撑着颐的右手，拿走我手中已经剥了皮的芦柑，吃了一瓣，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看不出来，这样愿望真的是宏愿啊！”又吃了一瓣，“那么，你知道董事长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他，摇头：“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又问：“那你想怎么认识董事长的儿子？”
　　我对视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巴：“我、我就这么一说，别、别当真。”顿了顿，“不过，你今天怎么没有损我两句？”
　　顾森笑出声：“损你？”
　　我用力点头：“对呀！一般这种情况你肯定会鄙视我的智商和……”不情愿说出来，嘟哝道：“容貌。”比起容貌，我宁愿让他鄙视我的智商。
　　顾森眼角含笑愈来愈明显：“知道你有自知之明。不过，想了就要去做。不做，想了它徒增烦恼。”
　　我非常不同意他的观点，反驳道：“你这话不对，”从他手中抠了一瓣芦柑，“小的时候娘亲追着我满四合院跑，那时候我就想，等她老了，她跑不过我了，我一定要追着她跑一次。上次回家，看到她万千发丝中已经泛了银白，就有些心疼。小时候的不懂事，万恶想法，在时光荏苒下，都变得不堪。”就是小时候的想法，现在长大了，才明白我们小时候眼中，大人的种种看似过分的举动，都成了他们变着法子的千呵万护。
　　顾森眼中细碎的光芒此时全都归于幽沉深邃的眸色中，“夜晚，是一个你值得做梦的地方。”话落，又塞了一个枕头给我，利落起身回了卧室。
　　他的背影像是被灯光施展了魔术，莫名我希望他就是董事长的儿子，那样我就可以离他更近一点了……

　　――*――*――

　　八月。温柔的星期天。
　　天色微旸。
　　我起了床。不知不觉一个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这也意味着我在顾木三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也预示着这种上班有车蹭，下班有车蹭的日子即将结束。其实，在半个月前我已经找到了房子，但大月说我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这个社会太乱，反正我住在顾木三家也是出了房租的，先住一个月，她马上也回h市，到时候我们俩一起住。我认为这个方法不错，在后来的半个月内只字未提要走的事。
　　中午我在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给顾木三，医生还有医生妹都打了电话，让他们回家吃最后一顿丰富午餐。
　　我举起手中的白开水，对着他们说：“谢谢你们这一个月来的照顾，我决定，下午搬出去了。”
　　医生妹讶然：“悦，你在这儿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呀？”
　　我笑笑：“也不能老是麻烦你们呀不是。这不，大月也回来了。正好，我和大月说好了，我俩一起住。”
　　医生妹没有看我，只是望着顾木三说：“哥，你觉得麻烦么？”
　　我也顺着医生妹的目光看过去，顾木三吃的津津有味，脸上无好无坏，平平淡淡，“饭快凉了，吃吧。”
　　我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像是淡淡的失落。可这失落感从何而来，我选择遗忘。脸上扯开的弧度像是强颜欢笑：“我下午准备搬家了。”
　　……
　　能够再次见到大月我的喜悦不亚于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当然这也只是个比喻。
　　大月的表姐的夫家在z市也是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一个房子不在话下。
　　搬了家，已经华灯初上。我坐在房间里收拾衣物。收拾收拾，发现藏在箱底的黑色笔记本。
　　我有个习惯，喜欢每天晚上记上一篇随心笔记。
　　打开记事本，一篇篇龙飞色舞的字迹像跳跃的音符一个个越入眼帘。我惊叹的发现，从认识顾木三以来，我的每篇随心笔记都与他有关，这使我有点害怕。
　　“你都不晓得你喜欢上顾森了？”六月表示疑问。
　　我颤颤巍巍捧着笔记本，看着大月的眼睛里映出一张惶恐的脸，声音破破碎碎：“怎么，怎么可，可能啊？”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就喜欢上一个三不知的人？我严肃争辩：“也许只是纯欣赏？”被大月一反问，我也不太确定了。
　　六月摇摇头，叹息道：“唉，这个世界上真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柳下惠你见过？”
　　我也摇头，“柳下惠早死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晓得我喜欢顾木三？”
　　大月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翻个白眼：“你是不是经常有“顾木三现在就是我男朋友”的想法？”经她这么一说，我想了想，还真是。眼神开始躲躲闪闪，不想承认道：“有、有么？”大月看我的反应，开始只是猜测现在都变成肯定，恨铁不成钢：“以后你要是撒谎不要结巴。”“……”我都不晓得我撒谎会结巴，我决定闭嘴了。
　　大月像剥洋葱一层一层分析给我听：“你看，顾森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我大力点头，这个不可否认。“要钱……”扭头问我：“有没有钱？”我摇头，“不知道。”她想了想：“姑且算他有钱吧。”我迟疑了一秒，“为何是姑且？”和我认为他在三木是中层职员有着一样的姑且。她说：“你不是说他在三木是面试过你的嘛？”我表示同意。
　　“一个男人又帅又有钱，你这么庸俗，肯定会看上眼的。”
　　我表示不同意她这个说法。我这人不是庸俗，只是喜欢美的东西和物什。你看啊，如果有两个人同时喜欢我，一个长相普通也有钱，一个又帅又有钱，我肯定会选择后者。每天下班回到家，一个长得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深情的对我说一句：“回来了”，那一天疲惫的心情也会变好。那么后者嘛，我肯定会伤心的。
　　转念一想，我有这样的想法确实挺庸俗的！
　　“还是在你非常缺爱的年纪。”
　　“……”我立刻打断她：“好了，我承认我喜欢顾木三。”再不打断她，她肯定会损我一圈的。再说了，喜欢顾木三也不丢人啊。
　　她说：“……那你这是作表白的节奏？”
　　我苦思冥想几分钟后决定：“抽个空，我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她说：“你不是说他的行情不错么？”
　　我睁大眼瞪她：“他行情不错怪我么？”
　　大月摸摸鼻子默：“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