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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天一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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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医生妹吃完饭的次日,我很自觉的收拾妥当行李,准备推着我家娘亲准备将来给我当婚礼箱的大红色行李箱踏上返乡的旅程。说实话,好长时间没回家,确实有点想念娘亲的大嗓门和费老师和善笑容。
昨晚,我与娘亲深入交流后,娘亲难得没有将冲动这个词用在我身上,要知道,老师用词一般都很恰当。但,她却要我去做一件事情,成功与否都与否。
顾木三既然是面试官,应该也有说话权,娘亲的意思是让我走走“后门”。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权宜好歹后,直接过滤,还是拖着未来的婚箱回家去吧。
七月的太阳已经不能用毒辣来形容了。
九点。我站在学校外的站台,顶着烈日阳阳,眼巴巴盼着十路公交驶来。十路公交的车影渐渐驶过地平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朝我开来,硬币握在手中,随着人流挤进车厢。
中饭之前我赶回了家,娘亲见到我还是颇为激动的,怎么说我也是娘亲唯一的孩子,唯一的依靠。几天过后,原形毕露,还露的比较露骨。我沿着四合院的墙角,踩着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距离满院跑,边跑边对后面追着我手中紧握藤条的娘亲说:“妈,这根藤条你不是去年丢了吗?”
娘亲微喘着粗气,得意道:“近日,知道你要回来,顺便锻炼你爸当年的身手,我让你爸捡了一韧性非常好的树枝回来做了根大小非常趁手的藤条,准备回来历练历练你。”
我跑得欢实,抽空哀嚎一声:“妈,我都多大了,你还追着我打。”我还要感谢你啊,因为你,我年年参加长跑,年年都是女生组第一。
娘亲停下来,向我招手:“停、停、停――我不追了,不服老不行了。”
我扭头看着娘亲弯着腰,双手撑膝,胸膛起伏不定,停了脚步,扭身回到娘亲身边,搂着她的双肩,“妈,您别自欺欺人了,刚您追着我,我都跑岔气了。”
一个星期就在一家三口欢声笑语以及暴吼中度过。一大早,久违的电话铃声响起,我扫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噘着嘴,又把手机丢回床上。一连响了三次,娘亲的吼功再现:“费悦,你手机响那么久,怎么不接?”
我被娘亲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直接划过屏幕――
“几天不见,你的功能开始退化了?”顾森的声音闲闲传过话筒,传到我的耳中。
我:“……”我很想砸了手机……
他又说:“一万元话费估计还剩不少吧……?”
小人。我谄媚道:“顾木三,你知道,就刚刚,我做了一个决定。”妈的,一提钱,绝对没好事。所以说,欠人什么都不能欠钱。
顾森慢条斯理:“什么决定?”
我改变了坐姿,“那,一万块,你看啊,我决定每天打一通电话给你,每次通话几分钟到个把小时之内,每次3元,要到……”我开始掰着手头计算要打多少年。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顾木三只能听见我嘴里瞎嘀咕,却没个谱,我想他肯定忍不住扶额:“27年。”
我惊住,笔尖蓦地将摊在桌面上的宣纸戳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口中吐出:“这、这么、多年、啊?有点长、长啊!”何止是长啊。我欲哭无泪:“我能帮你点别的吗?”
顾森嗤笑一声:“你能帮我什么?”
我努力推荐自己:“你看啊,我会很多。”
他语气懒懒,“比如?”
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能拿出台面的:“我缝衣服很厉害的。”
顾森:“……我的衣服不需要缝。”
我好想对他阴阳怪气说:“你有钱?面试的了不起啊!”可出了口却是:“能在三木面试,肯定很了不起。你家是不是有个万能的亲戚?”
他像是来了兴趣,语气中满是好奇:“怎么说?”
我:“硬把你塞进去的。”不然,他除了有点姿色,其他还有什么吗?这句是小心嘀咕的,没想到声音嘀咕大了,被听到了。
他说:“只是一点?”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他:“姿色。”
我瞬间凝固,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终于:“就一点!!!”有必要那么骄傲吗,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他默了一秒:“你现在在哪儿?”
我一手撑着颐,穿过窗子望着院内成簇开的烂漫的栀子花,白的似雪。我抓抓头发,漫不经心道:“在z市。”
他说:“这两天没接到电话吗?”
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看向屏幕,摇头:“没啊。”没有未接电话。“手机有天早晨掉水里了,开不了机,今天早上才自动开机的。怎么了?”
他嘀咕:“怪不得。”
我疑问:“怪不得什么?”
“后天来上班。”
我给出的反应:“……”
他磁性的笑声穿过无线笑进我心里,“真的?”
他的声音在我听来从没如此好听,像是低头间刹那的温柔,足以让人沉沦。此时,我是沉沦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木三――”从认识他以来,他确实没有骗过我。我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似激动,似充实,似绵密细长的针缓慢扎进心尖。最后只能化作两个字:“谢谢!”
可以想象此刻的他坐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身鸟瞰h市的风光,阳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周身镀上一层微黄的光晕,嘴角噙着一抹笑,和我聊着:“不用谢我,你的努力。”
――*――*――
和娘亲,费老师告别,我又踏上h市的旅途。
坐上公交,耳朵上的耳麦阻隔了我与世界的交流。我偶尔伤春悲秋喜欢坐在公交上,车内是我不认识的人,看着沿途风景一道道略过眼前,听着耳中旋律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歌名的音乐,脑海里过过以前的事情,想到了目前的生活,其实我不太喜欢在暑假期间勤工俭学啊之类的,我总觉得,快乐的时光从大四开始就会变得稀少。也不是稀少,可能是心境吧,一个人的心境变了,对待生活的态度也随之而变。小学是单纯快乐的,今天我可以不和你玩,明天一到,昨天就是烟消云散;中学有些小心思,对爱情的懵懂,对友情的肯定;高中是忙碌充实的,但不缺乏快乐,对爱情的大胆,向往,对学习的认真,害怕;大学,一个即将面临社会的最后计时沙漏,它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以放声大笑,无忧无虑的时候,我们切应珍惜。
最后一站,我在三木集团下。
娘亲临行前交代我:“做人要有一颗感恩之心。那个顾、顾什么,”她一直记不住顾森的名字。“你去找他他就帮助你,”我没有和娘亲说我没有去找顾木三。“虽然他害你额头和脖子上留了一块疤,但他又替你修复,又给你充话费,这些我们可以不要计较了。”我告诉她顾木三给我充了一万元话费,至此,娘亲一直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见地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手机开始,每个月的话费固定在一百以上,无论是没有基础月租,不开流量,把什么都关了,总有那么多。娘亲每次充话费都会狠狠批我一顿,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很长时间了。我没敢告诉她,为了一万元话费,我都决定一天一通电话电给顾木三了。还不是因为想快点将话费用完。我认为,一天一通,钱是花在他自己身上的,那样我就不用还了。虽然这个方法有点卑鄙,但不失为一个方法。前提是,他没有女朋友之前,他有女朋友我还打电话给他,我又不想死,连娘亲我都没有一天一通呢。我估摸着,娘亲要是知道,肯定又会追着我满四合院子跑。
想着想着,大堂里目测直径一米的圆钟,时针指向五,分针指向六,顾木三从电梯里出来,一手臂上挽着西装,另一手中拿着车钥匙扣。脚刚迈出一步,另一部电梯里跑出一青年男子,向他汇报什么,只能模糊看到他点头,倒是没说话。
一刻钟后,男子又返身回去,他往我这边走来。
趁他不注意,我突然蹦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嗨!”
顾木三被我吓到:“干嘛呢?”
我仍然眉眼弯弯,右手绕了一个圈,行云流水向外缓缓划开,“surprise!”
顾森接过我左手的行李箱,瞪了我一眼,“有惊无险。”径直先走。
我小跑跟在他旁边,笑嘻嘻道:“哎呦,不要这么害怕嘛。”牵着他的肘弯,拉着他快走,边走边回头看着他说:“走走走,请你吃饭。”
顾森睨了我一眼,嘴角翘起:“回家几天你的钱包已经鼓了?”
我不理会他的揶揄:“对对对,随便选。”
他呵了一声:“但愿吧。”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跟着转门走,望着顾木三的眉眼,“顾木三,你在三木是干什么的?”那些人好像对他很恭敬似的,“你业务能力很强?”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他似点头似摇头,反正我看不明白,望着我似笑非笑:“怎么,想让我罩着你?”
我懵懂摇头,复而点头,谄笑:“我不介意啊。”傻子才不愿意啊。我要是三木集团的儿媳妇我肯定昭告天下,那以后岂不是相当的得瑟。
他斜我一眼,鼻音哼出声:“去超市买个枕头吧。”
我:“……”噘嘴。不愿意就算,还让我大白天做梦。
我嘴角抽搐看着眼前装潢精致到爆的餐厅,脚下生钉,靠近顾木三,小心翼翼道:“真要在这儿吃?”
顾木三直接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里托,我暗使劲挣扎,最后的最后,我被他以半抱的姿势托到服务员带领的位置,看清面前的人时,一愣,继而和顾木三小声嘀咕:“早说嘛,我就不挣扎了。”相亲这种场面,打死都用不着我掏钱请客。不过,他让我来干吗?难道……
顾森没有理我,放开环在我腰上的手,优雅得拖开里侧的椅子,将我半推进去坐下。
坐下之际,我瞟了眼对面美女a的脸色,果不其然,有些难看。美女a朱唇轻启,轻柔的声音徐徐吐出:“阿森,这位是?”欲言又止很到位。
顾森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看顾木三,又看看美女a,你想的那样,她想的哪样?
美女a轻笑:“我想的嘛――”眨眨眼,调皮道:“阿森,她是你远方亲戚?”
我接过顾木三倒给我的柠檬水,刚喝进喉咙,尽数咳出,咳对面美女一脸,我道歉的话在嘴边打转,她大叫一声,迅速起身,遮住脸上的妆容,“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飞快离开。
我惊叹她穿着高跟鞋还能跑那么快,指着她的鞋:“她――”
顾森打断我:“你穿不好看。”
我又返手指向自己:“我有这么差劲吗?”把向美女a道歉的事情丢的一干二净。
我发现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打击我:“差劲算不上,顶多算差。”
我还要说些什么,那位美女a由远处又踩着优雅的步伐徐徐向我们走来,脸上还是无可挑剔的笑容:“阿森。”
顾森点点头,“嗯。”
美女a坐下,两双细长的媚眼放在我脸上,嘴角弧度弯的正好,“妹妹。”
我很真诚的道歉:“刚对不起。”
她大方一笑:“没事儿。你和阿森真是远方亲戚?”
美女言行举止落落大方,深得我的好感,我不想欺骗她,“我们不是亲戚。”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看,我把我们的关系定义多么恰当。
她有意无意在我和顾木三脸上转了一圈,微微而笑:“是不像。”
顾森端起柠檬水,轻轻浅酌一口,“兄妹不像也多。”
我明显感到美女a轻噎一下,“阿森还是那么幽默。”
我将头扭向窗外,外面华灯初上,远距离看去行人在灯光下显得渺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抽抽嘴角,为了装优雅大方,明显的语气听出也要装听不出。要是换了我,我怎么也要反击回去:“是你长得变异。”
一顿饭在顾森偶尔的毒舌,美女a尴尬的化解,我无声的情景下结束。我比较郁闷的是,顾木三今晚带着我起到的作用是?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饭钱不是我付的。
待美女a下车,顾森从后视镜望着我,说:“今晚的钱……”
我竖起耳朵听,之后迅速摆手:“和我没――”想象我说出这句话他的表情,迟疑了一秒,还是说出来了:“没关系吧?”
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车子转头,他问我:“住哪儿?”
直到现在才把这个重要的问题想起,欲哭无泪,哀嚎:“我忘记打电话给大月了。”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找到安身之所再请顾木三吃饭,我都忘了。
他说:“找她怎么了?”
我说:“大月有个表姐住在h市,以前见过表姐几面。本来打算去表姐家借宿一晚,明天再找地方的,可是这么晚了……”委屈瞅着顾木三,咬咬牙:“要不你把我放在哪个宾馆门前,我凑合住一晚,明天再找。”
顾森透过后视镜瞄了我一眼,“那你把住宿费给我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唉,”不会是他家吧?“这样不好吧?”
他嗤笑道:“你想多了。家里有人。”
我接口:“谁呀?”
他没搭理我。我憋憋嘴,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刷刷微博。
车子停下,我下车,被眼前的景色震慑到呆若木鸡,指着眼前的房子,不敢置信:“这、这你家?”家字变音。很普通。比我家的四合院看上去还要破的感觉。每栋都是独立的。进来之后,我嘴巴合不上了,啧啧,外面一个世界里面一个世界。天壤之别也不过如此。
欧式风格的房型,朝南向阳的是一面巨大落地窗拼接的,放眼眺望,一片紫色的花海静静伫立,微风拂过,花茎微弯了腰,轻轻向我们打着招呼,处处飘散出浓郁的芬香。
怎么看怎么有逼格!小小年纪太会享受了不好!
记得初中的班主任曾经说过一句话,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说:“老天爷让你出生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受罪的。年轻时享受人生,不懂取,老来就要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些在年轻时费力拼搏,老后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其乐无穷。”
就是因为我懂得班主任的意思,所以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做好,努力过了,总比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要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