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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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霁青当然不会唱山歌，所以她只是跨了小溪来到阿依朵身边，低声对她说了些话。阿依朵面容上显露出了几分犹豫不决，但依然点了点头。两人并肩一起，朝无人之处而去。
少年少女们面面相窥，这并不符合他们的习俗，连山歌都没对，就要直接去无人之处了？大家低声商议了一阵，又将眼光投注到百无聊赖的司绯石身上。司绯石向来自以为自己光风霁月，胸怀坦荡，当然是做不出去偷听这样的事来的。再说唐霁青身为杀手，自然有些独特的法子察觉别人是否跟踪。若是发现她偷听，那自然不美，因此她善解人意的站在原地等待。
司绯石今日穿得极其风骚，再合着那一身飘逸出尘的道门气质，更引得无数少年男女们偷偷的注目。此前要给阿依朵撑上几分面子，少年们都十分的矜持。如今正角儿不在，那一颗颗小心脏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待到唐霁青再次回到小溪旁时，便见了这么一幕，苗疆的少年们唱着敞亮高昂的山歌，述说着对面那个异乡人的美丽，而司绯石则哼着江南的小调以作回应。此刻天已有些热了，大家都挽了裤腿，将小腿泡在溪水里。这样的行为，身为向来保守汉人自然是不会做的，但是司绯石仿佛完全不在意，她自自然然的露出了一小节雪白如莲藕一般的小腿，浸泡在凉凉的溪水中，舒服的眯着眼睛，时不时的哼着小调，和那些男女们以歌相和。
这样的场景，落在唐霁青的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自在美丽。
“你倒是看得出神。”阿依朵双眼微红，她不出意外的被唐霁青婉拒。对此她心中早有准备，只是趁此机会又再三确认了她对司绯石并无什么绮念，这才罢休。唐霁青倒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笑道：“我与她坦坦荡荡，她是我认可朋友，并无那些……那些……”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说得重了，只怕反倒伤了阿依朵的一片真心，于是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
不过阿依朵性子爽直，倒是不在乎唐霁青的话，只是冷哼一声，说道：“知人知人面不知心，你素来纯善，可不要落入了某些人的圈中。”
唐霁青闻言，正想反驳，但面前这人相交十多年，不也是存着某些心思而她不自知么。思及此，唐霁青竟连反驳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苦笑了。阿依朵不依不饶，非要缠着唐霁青再三保证她与司绯石并无私情，这才算作罢。两人一旦沉默下来，反倒有些尴尬，于是又一起回到溪边，却不想看到司绯石正在那处哼歌。
司绯石眼尖，瞅到唐霁青，便满脸愉悦的朝她挥了挥手。唐霁青下意识的回以一笑，就要朝她那处走去。司绯石却是等不及，足尖一点，轻轻飘飘，如临水虚度一般，就踩着水面落到了唐霁青的身边。这一出比之阿依朵更多了几分轻灵，少年少女们大声喝彩，更有那大胆的，摘下开得正艳的花朵朝司绯石扔来。司绯石哈哈一乐，来者不拒，手臂虚虚环了个半圆，便将那些花儿果儿的都兜在了怀中。她左右挑挑拣拣，选了个最好看，朝唐霁青伸出手去。
唐霁青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司绯石笑容不变，但那手却画了个弧线，出手如电，将其退路都包括其中。唐霁青避无可避，此前那跨的半步反倒是像迫不及待的迎面而上，正正将鬓边送到了司绯石的指间。而司绯石则顺其自然那样，将那朵花儿插在了唐霁青的鬓发间，让不明真相的众人看了，都觉得两人实在是亲昵得很。
“好看！”司绯石见唐霁青面上隐隐发红，知情识趣的退了半步，让她感觉自在些，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
唐霁青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发边，感受着花瓣的娇嫩触感，却不知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若是生气，又显得太过小题大做，心中虽然羞恼，却又有隐着一丝她自己也能明显察觉到的甜意。她左右思量，到底是顺从了本心，小小声的道了一句：“谢谢。”
这话一出，一旁的阿依朵立时竖起了两道柳眉，那句“司绯石！来与我决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这时突然跑来一个苗人，急匆匆的到阿依朵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那个女人来了？”阿依朵又气又恨，急的连连跺脚，这才不甘不愿的对唐霁青道：“我有访客到来。你们明日要走，我会派人来给你事物。你……你……”她双目含泪，只觉得好不容易盼来了人，却又转瞬间送人出去，这样的心思实在难受，更何况还有个十分不妙的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她咬了咬下唇，转身跑走了。
唐霁青此时对阿依朵到底还有些尴尬，只好默不作声的目送她远去，这才叹息一声，对司绯石道：“我们也走吧。”
司绯石闻言，将那柳眉一挑，笑着应了一声。她收拾好自己，见唐霁青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却抱了一堆果蔬鲜花，原来是那些苗族男女们想要给司绯石，却见她不方便，所幸一股脑都给了一旁呆站着的唐霁青，让她代为转交。司绯石见唐霁青小小巧巧的身子，抱着一堆东西着实不便，抿唇一笑，接了过来。她瞅瞅那堆吃食，笑弯了眼睛，对唐霁青道：“回去我们慢慢吃。”
唐霁青素来知晓司绯石好吃的性子，见到她这般欢喜的样子，也是笑了出来。却见司绯石翻着怀中的果蔬，状似漫不经心的道：“你与阿依朵还是朋友么？”
唐霁青有些不解，眨了下眼睛，回：“当然。无论她对我如何，在我心中，我始终是将她作为极好的友人的。”
“是么？”司绯石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唐霁青展露笑颜“这就好。”不因为那不该的感情而有所迟疑，也不因违背伦常而轻忽恐惧，唐霁青的态度就和她平常表现出的性格一样，犹如磐石，她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别人和外界而有所改变。这让司绯石很开心，又很舒心。
得到心中想要知道的答案，司绯石觉得内心一片平静，又从这份平静里感觉到了久违的快意，巴不得立马带着唐霁青回到游仙门，先解决掉心中的疑惑。此后，便寻个由头，与唐霁青一起快意江湖。
话分两头，且说那阿依朵被匆忙打断了决斗的想法，急匆匆的回到了教中。教中那女人等了许久，连一贯带笑的脸上也显出了十分的不耐。远远的，苗女那软糯的声音冲了过来：“卫相欢！你坏我好事！！”
这堂中等候的女人正是司绯石与唐霁青曾在川中遇到的红衣教圣女卫相欢，她身后站了两个人高马大的胡儿，在听到阿依朵那不客气的声音后，同时握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卫相欢将掌一竖，两个胡儿乖顺的放下手。她眯着眼睛，看着冲进来的阿依朵，笑道：“我坏了你什么好事？我来，可是要带给你一件好事的。”
阿依朵气呼呼拿起桌边的清茶一饮而尽，这才斜着眼角道：“你往日里来，都是些不入流的事，哪会有什么好事。”
“如今可不一样”卫相欢翘起了腿，抬了抬下巴，回道。
阿依朵见状，捂着嘴巴，噗嗤一笑，道：“你红衣教在川中已经倒台啦，我五仙教在滇南虽然是偏了点儿，但耳朵可不聋，眼也不瞎。你们红衣教被六扇门撵得跟狗似的，就你还能到我面前撒撒欢。”
卫相欢闻言也不气恼，只是笑着点点头，道：“红衣教本就是我圣教抛出去的弃子，为了让六扇门对他们上眼上心，着实花了我一番功夫。而今，我是代表圣教来的。”
“圣教？”阿依朵顿了顿，她看了看卫相欢身后立着的两个胡儿，又在他们腰间的弯刀上顿了一顿，迟疑着道：“你是说……那个圣教？”
“嗯哼。”卫相欢轻轻的哼了一声，她的眉角间天然带着狐媚，又不如装圣女时那般刻意压制，此刻看上去既轻佻又娇媚，倒让阿依朵的心情好上了一些。阿依朵不说话，但卫相欢倒是据实已告，她们二人也不算陌生，在某些方面甚至是颇有默契，不是友人，倒胜似友人。数年来的你来我往，彼此之间将对方的底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卫相欢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我如今是圣教护法。圣火昭昭，恩泽万物，岂是一个朝廷可以阻拦的。”
卫相欢见阿依朵不语，眼儿弯成了月牙儿，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有两件事。一件是要寻我教失踪已久的真圣女，第二么，我圣教待山河重起，急需要盟友相助。”她顿了顿，见阿依朵虽不动声色，但目光闪动，显然是认真在听，这才又道：“这沐王爷的云南，始终是汉人的云南。不知教主可否想让苗人自主滇南？”
阿依朵身子一顿。此时大明方经二世，沐王府代天子镇守云南，但根基不稳，洪武年间，沐英平定云南，战争尤为惨烈，攻破几百余寨 ，焚毁三千家，斩首三千三百余人，村寨十室九空，人迹灭绝。更甚者，并发布赏格，凡生擒苗人一名赏银五两，杀一苗人赏银三两。如今二世过后，渐趋安稳，但朝廷却在黔东和贵阳、安顺等地大量安屯设堡，强使许多苗人迁居，苦不堪言。
如此国仇家恨，一旦有适当的机会摆在眼前，卫相欢觉得没有人会拒绝。她看到阿依朵眼中那一晃而逝的犹疑，又复而坚决，慢慢的勾起了嘴角，心道，成了。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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