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GL）》墨钧

38、第三十六章

　　司绯石慎重起来，但是阿依朵却不去管她。她亲亲热热的拉过了唐霁青的手，带着她往溪涧花海深处走去。五月的时节，百花盛开，带着暖香，只是在这滇南之地，阳光还是太过热烈了些。唐霁青偷眼看了眼阿依朵的额间，上面尽是薄薄的汗珠，她眼中多了份心疼。
　　毕竟汗渍会侵腐白银，而洗银又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唐霁青咬了咬唇，看着阿依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劝阿依朵不要如此浪费。但是她看着阿依朵那红霞绯红的脸颊，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打扮得如此隆重，想必也是想要在心上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美的一面吧。这般的少女心思，自己那话，是不是不合时宜呢？
　　唐霁青想着，又不禁看向司绯石。处理这样的事务，一向都是司绯石的事情，唐霁青下意识的就想问一问自己这个朋友。但她看到司绯石那一向带笑的脸上却满是戒备，不禁一愣，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这么个念头。
　　难道阿依朵与司绯石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唐霁青怎么想，苗女的歌声已经顺着风传到了耳中。间隙间，还能听见有男子低声应和对答，时不时的，少年男女们欢快的笑容就响了起来。唐霁青不禁弯了弯眼，这样的场景确实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在临行之前，能得半日这样的时光，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歌会就在一处不宽的小溪处，男男女女们分散在小溪的两旁，或许是因为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的关系，大家的穿着都十分的隆重，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在看到三人之后，便有熟知的男女们大笑着朝三人挥手示意。阿依朵见状，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唐霁青，示意她去到小溪的对面。她见唐霁青点了点头，这便笑得如花灿烂，将腰肢轻轻一拧，整个人就如一只白鸽一般，在溪面处轻轻一点，借力而行，投入了伙伴们的怀抱中。
　　这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手身手顿时迎来了众人的喝彩声，待到阿依朵立在了人群间，大家便心有灵犀的开始唱起来。苗人唱歌是一种天赋，词句随手即来，话音中各种赞美阿依朵，美得阿依朵的衣服都仿佛更亮了几分。
　　唐霁青虽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但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禁被那热热闹闹的氛围带动着，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司绯石看到唐霁青的笑脸，因知道阿依朵即将要做些什么，因此心中难免感觉酸涩，轻哼了声，问道：“你喜欢？”
　　“嗯？”唐霁青微微侧了下头，略一思考，答道：“不讨厌。”
　　不讨厌，那就是不太喜欢，却也，不讨厌。司绯石心下刚松，就见阿依朵被众人推攘着站了出来。阿依朵站在溪边，目光盈盈，望着唐霁青，她看上去很是淡定，但是手却绞着衣摆。若是平日里，司绯石看到少女这般在心上人面前强作镇定的模样，定然觉得十分可爱，少不得要夸赞几句。只是此时，她心中却又是别扭，又是苦涩，不禁顺着阿依朵那脉脉含情的目光，移向了唐霁青。
　　这也是她的心上人，她不想别人对她唱那些绵绵的情意，哪怕那些情意感天动地。她当然想要独占眼前这个人，只是……她还不能……而那一头，阿依朵已经开始唱了起来。
　　“云在天上鸟在坡，花在园中鱼在河；
　　心想同你唱两首，害怕唱来也不合。
　　云在天上鸟在山，花在园中鱼在滩；
　　心想同你唱两首，害怕唱来也不真。
　　你是天上彩凤凰，我是地上梧桐枝……”
　　山歌歌音清脆悦耳，又高昂动听。阿依朵是以方言唱的，司绯石并不是完全明白，只是她细细听来，却能感受到其间的不安与期待之意。司绯石不说话，而唐霁青则侧过脸来，低声笑道：“看来阿依朵是喜欢那人得紧，唱得这般小心翼翼。”
　　司绯石低咳一声，她想提醒一句唐霁青，毕竟一片真心被付流水，这么看来，阿依朵着实可怜，但心中踌躇，却不知是说还是不说的好。倒是唐霁青见司绯石难得的不话唠，不开口，心下里却多了几分揣测不安。这般想着，唐霁青便将手伸了过去，牵住了司绯石的手。
　　司绯石陡然觉得掌中多了一抹柔滑暖意，她有些吃惊，侧过头去，却见唐霁青正朝她微笑，那笑容柔软温暖，就如破冰的阳光。哪怕面不对心如司绯石，见了这样的笑容，也不禁回了一个微笑来。她回了一个微笑，又立刻正了颜色，道：“专心听歌。”
　　她当然不愿意让唐霁青听歌，可是她佩服阿依朵那不管不顾，将一切说出口的勇气。她不愿她向人告白时，对方心不在焉。哪怕是为了这份同命相怜的尊重，她也希望唐霁青能安静的听完，做一个认真的回复。以她对唐霁青的了解，她一定会认认真真回答的。
　　阿依朵唱情歌，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唐霁青眨眨眼，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听起来，只是听着听着，她的神情就慎重起来。阿依朵唱的童年点滴，这都是与唐霁青一同做过的，她们曾一起欢笑嬉闹过的往事。到末尾，阿依朵的声音陡然停住了。隔溪传来了她颤抖的声音。
　　“唐霁青，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这一声唤，打破了唐霁青所有自我欺骗的假象。一瞬间，溪水两旁都安静了下来。而后，对面小溪处，阿依朵的女伴们仿佛为了她壮声势那般，都同声喊了起来：“唐霁青，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是答应，当然要以歌来合，若是不答应，自然也当以歌来拒。这是苗人们的传统，他们不愿意沉默相对，一切都那样敞亮着。唐霁青静默着，抬眼望过去，阿依朵面色通红，但那双眼中，充满了期待之情。唐霁青不说话，但是她握着司绯石的手却越来越紧。司绯石皱了皱眉头，也强自忍住不开口。
　　只是唐霁青到底察觉到了这样的不妥，她侧头看了眼司绯石，但这一次司绯石却没有回望自己，她正看着远山，面容凝重，不知在想什么。可是就算司绯石没有看向她，但依然有浅浅的声音传来：“你想说什么做什么，就去说，去做吧。不要怕。”
　　这句话仿佛给了唐霁青勇气，让她握紧的手也稍稍的松动了。
　　“我们是好朋友，我不能答应。”最后，溪面上冷冷清清的飘过了这句话。
　　这一声话后，阿依朵的脸色立刻沮丧起来。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却是对向了司绯石：“我要与你决斗。”
　　司绯石一挑眉头，顿时将阿依朵的念头摸了个七七八八来，她笑道：“凤凰儿不歇你这棵梧桐枝，你便要将所有的树木都砍光不成？”
　　阿依朵将头一仰，话音冷冽：“无树可歇，那便只能歇这一棵。难道你不是一样的想法么？”司绯石既然转眼间就道破了她的心思，那她的想法自然也跟自己差不多。阿依朵不觉得这样有什么过错，她当然不会强迫唐霁青，但她也要杜绝其他的可能。
　　司绯石见状摇头笑而不语，她也是地上无数树木中的一棵，唐霁青想要停留在谁那，又不是她能决定的。说到底，谁先爱上，便先天的少了许多优势，只能安静的等待那最终的答案。司绯石想了想，又转头严肃的对唐霁青道：“看看你这祸水。”
　　“啊……啊？”唐霁青还没有从“我的青梅好友喜欢我，但是我不喜欢她，我要拒绝她，但是我还是想当好朋友，她会不会不愿意啊？”这样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来，这样回应的时候，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司绯石见状，便笑了起来，道：“真是可爱得紧。”
　　唐家少主身娇体软易那个啥，但是她毕竟是唐家少主，自幼与伙伴间积威深重，无人敢惹。哪怕是到了如今可成家的年纪，伙伴们个个都长得比她高大了，但也没有人敢对唐霁青调笑几句，更不要说什么可爱，还可爱得紧了。
　　一瞬间，唐霁青一张脸通红，简直不知所措。她这番模样落入司绯石与阿依朵的眼中，更是两种解释。阿依朵当下就炸开了锅，隔江大喊道：“司绯石！我要与你决斗！！”
　　司绯石此时心情不错，便冲阿依朵微微一笑，又将唐霁青推了推，道：“你惹的麻烦，还不快去解决？”她见唐霁青一脸茫然，想了想，又补充道：“就算要拒绝，也要好好的拒绝才行啊。”
　　难道刚才不是好好的拒绝了？唐霁青眨巴眼，而且，现下里阿依朵一个劲的冲着司绯石喊决斗，唐霁青也实在想不明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阿依朵喜欢的是司绯石，因为对方的拒绝而因爱生恨呢。不过唐霁青还是站了出来，因为她不想阿依朵与司绯石打架，在她看来，这样的意气相斗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司绯石眯着眼看着唐霁青，暗自里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好好的告白，再好好的拒绝，有始有终。司绯石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待遇，而不是那些似是而非的回应，那只会让人觉得不开心不尊重，和不满足。

　　大声告诉我，想不想看两个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