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GL）》墨钧

40、第三十八章

　　入夜时分，阿依朵派人送来了许多物件，无论是可以制蛊也可用作涮锅的小炉子，还是四季衣裳，都十分的周到。司绯石啧啧有声，见唐霁青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就知道一直以来阿依朵都是这么做的了。只是这一次，唐霁青有些坐立不安，她左右动了动，这才吩咐下属都送回去。
　　以前不知道对方的情意，接受得理所当然，如今知道了，唐霁青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点距离好。她偷偷抬眼，见司绯石总算收了那副嘴脸，便感觉自己做对了事情，心情这才松快了些。也就在此时，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也被送到了唐霁青面前。
　　这是个擅闯唐家谷的不速之客，被谷中隐匿的守卫弟子发觉。对方武功不错，唐家子弟不少都受了点伤，最后机关暗器齐下，这才抓住了此人，立刻就扭送到了唐霁青面前，让她定夺。只是唐霁青在看到来人时，两方皆是一愣，那人使劲挣扎了片刻，大声道：“原来是你们两人！”
　　司绯石与唐霁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察觉到了几分无奈来。唐霁青毕竟是这唐家谷的主人，当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徐捕快，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六扇门的年青捕快徐知实瞪着眼睛，他面上被唐家子弟揍得青肿，身上绑着的牛皮绳更是唐家久经考验的绑法，让人感觉酸痛耐忍，又不会伤其性命。这副尊容，当然称不上是别来无恙了。徐知实气得浑身发抖，唐霁青让人给他松了绑，又解开了他的穴道，上了热茶。徐知实这才稍稍缓和了情绪，他自然不知唐霁青是仗着武力高强的司绯石在身边，就算解了他的穴道，也不怕他变出什么花样来。反而是做出了这副以诚相待的模样，来赢得徐知实的好感。
　　徐捕快在山中打滚了半夜，又被揍得狠，现在终于受了人的待遇，心情终于放松了些许，但他面色却不好看，只是冷笑道：“你我多少有几分共同御敌的情谊在，却不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捕快此话小民不明白。”唐霁青面色不改，她看了眼司绯石，司绯石朝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容，这才抱拳对徐知实道：“在下乃游仙门真元道人门下弟子司绯石。”
　　游仙门乃是千年名门，别的不说，名声还是有保证的，再加上游仙门弟子惯于做面子功夫，司绯石长得又如谪仙那般，正经起来时，还是十分的有说服力。因此徐知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司绯石，过得半晌，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他抱拳回礼，道：“游仙门是千年的名门正派，闻名已久。”
　　司绯石见状，面上笑容更是带上几分真心与和善，稽首回道：“我一直与唐小娘子一起，唐小娘子面冷心热，帮了在下不少忙。唐家与我派交往百年，徐捕快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说出来，也好解开心结。”
　　徐知实闻言，心下略一盘算，便回道：“日前我们几人在蜀地相遇，当时我奉命调查蜀地掏心杀人案，却不想这些线索落到了红衣教头上。”他说的那些正是司绯石与唐霁青在蜀地遇到的事情，也正是因此与徐知实相识，当下两人便点了点头。
　　徐知实叹息一声，续道：“那晚我没能抓住红衣教圣女，又打草惊蛇，因此不敢乱动，于是潜伏了数日。而后红衣教一夜覆灭，数桩罪状都一一落实。然而我办案多年，却觉得这些罪状来的太过轻易，但门中上下却一心想早早了结，回到京城中。我心有不甘，便执意查了下去……”
　　他说到此处，陡然一顿，眼神幽暗。司绯石便顺势送上一杯热茶，她微微的压低了些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柔无害。徐知实陡然被这温热所激，身体微微一顿，低声道谢，面容上更是柔和了几分。司绯石笑了笑，这份让人卸下心防的功夫，乃是游仙门的不传之秘。无论是劝人捐上点香火钱，又或是出外打听消息或是化缘，都十分好用。此刻她心中另有想法，用到徐知实身上时，更是卖了十分力气，自然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果然，徐知实渐渐的放松了身体，话音也越发的顺遂起来。他心有不甘，执意查下去，便一直在暗中牢牢的盯住了卫相欢。果然发现了卫相欢身边出现了胡人的身影。如今大明初立不过二世，胡人的身影却早不如当初那么敏感，偶尔也有西域通商的商旅带来几个昆仑奴或是佣兵护卫。其实这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让徐知实从中探出了一些事的端倪。
　　“蒙人掌权时，将天下人等分为四等”徐知实摩擦着茶杯杯壁，目色沉沉“这是我汉人最大的不幸，那时候异族横行天下，身为主人的我们，却是这天下最卑贱的民族……”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道“蒙人不信祖宗信仰，也不信佛道，却偏信西域蛮夷的密宗拜火之类的异教。他们来自塞外，自然得蒙人的欢心，因此也曾在此地开花结果，拥护者无数。”
　　徐知实花费了无数心思，终于探知到卫相欢有异动之心，她独身南下，想要寻找盟友。但卫相欢究竟想要找谁，却不是徐知实可以探知到的了。于是他只好采取了一个笨办法，远远的跟随，没想到跟到附近，误打误撞却进了唐家谷。徐知实说完前事，便吊着眼睛看向沉默的两人，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这两人，来前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不怕被杀人灭口。
　　“我唐家谷虽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但事关民族大义，却绝不会犯糊涂。”唐霁青到底是一谷之主，立时做出了判断，她上前去解了徐知实的穴道，又亲自上茶，这才抱拳道。她态度放得端正，徐知实心中顿时松动了泰半，这才点了点头，算是领了唐霁青的人情。
　　三人误会尽除，又寒暄几句，这才散去。徐知实知道自己这事事关重大，但门中无人可信，就算有心想要得唐霁青的帮助，却也拿不出什么可交换的筹码，自然按下不提。而唐霁青则考虑自己谷内终究是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更不愿掺和到朝廷中去，更是绝口不提。只有司绯石心中算盘打得噼啪响，等到两人出了门口，她便急忙抓住了唐霁青，道：“我有一事与你商议，若是做的好，你们谷中便可不再去做那些营生，也能安稳度日了。”
　　这自然是唐霁青关心的头等大事，当下她便点头应诺下来，抓着司绯石边走边说。司绯石被唐霁青抓住手掌，心中一荡，又急忙咬舌镇定下来，古人云，温饱思□□，不解决唐家小娘子的温饱问题，她哪有心思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呢？所以司绯石啊司绯石，此事极为关键，且不可为了一时温柔坏了大事。
　　司绯石在心中为自己暗自打气，又定了定神，这才道：“少林寺立足数百年，如今是江湖泰斗。武当派百年历史，我游仙门更是流传千年不衰。其中道理，你可懂？”
　　唐霁青茫然摇头。
　　司绯石浅浅一笑，心想总算不枉自己读过那么多的史书杂谈，如今总算有卖弄的机会，她轻咳一声，这才道：“少林十三棍僧救唐王，此后唐太宗感恩，赏赐不绝。李氏王朝以老子为祖，也笃信道教，武当也好，我游仙门也好，曾得了不少方便。此后宋元明三代，皇帝老儿们，或有信佛的，或有信道的，总归让我等得了许多好处。就算什么都不信的，六扇门内高手如云，这难道不也是朝廷大力支持的缘故么？”
　　一个门派要立足，需要大量的物资和大量的弟子，一代一代，如大浪淘沙，才能培养出真正的底蕴。可是这些都是需要钱的，而天下间最有钱的，却绝不是一个个人。个人之力，哪能与天下相争呢？
　　唐霁青脑子转的快，当下便明白过来，只有些迟疑，道：“你是想让我借徐知实搭上朝廷？”唐家曾以机关暗器闻名，但那些杀器流传出去，又怕落入有心人的手中，自然是万分小心，就算江湖中有人出万金，唐家也不敢卖，生怕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灭族的大祸。可是江湖中人与朝廷向来隔阂很深，唐霁青明白了司绯石的意思，却也一时难以下定论。如今朝廷清明，可若是一日，朝廷败了，那时候，岂不是要用唐家的武器，来对唐家的人？
　　司绯石想了这个办法，也自然准备了完全的办法，她笑嘻嘻的道：“何必把唐家物都卖于他们，你只要成立个商户外门，与朝廷搭上线，做一些比普通商户更好一点的事物就足够了。唐家的机关么，想卖也可以，不卖也可以，全凭谷主做主。”
　　兵器司向来是由朝廷掌控，但是南疆本就是化外之地，很多时候都要借助外地，唐家谷正好地处南疆。若是徐知实所说属实，那么很快就要起兵事，此时便正是唐家发力的时候。就算徐知实说的不属实，朝廷如今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每日都不忘操练，所需的兵器消耗那也是极大的。唐家谷向来精益求精，出的东西到时候必是千金难求。
　　唐霁青点了点头，也不多做言语，司绯石知她还需想想，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但她有□□成把握，唐霁青一定会答应，因为哪怕是她，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生财之道了。

　　为了能让少主毫无顾忌的谈恋爱，真是伤透了作者和小师叔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