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尘》细数星辰

4、第 4 章

　　第三章
　　夜色，掩蔽恶行。
　　黑暗，魔鬼的保护色。
　　小巷，是邪恶的驻扎地。

　　“卧槽，你他妈狂呀！”不知道是谁一脚踢中她的头部，尔叶已经是接近晕厥的状态，整个身子蜷在一起，缩在角落里。又是一脚，踢中她的腹部，一脚，右眼旁边，一脚，左边的太阳穴。
　　“靠，小骚货，打死你！”几个女生用污言秽语袭击着伤痕累累的尔叶。
　　“爱姐，要不咱扒光衣服拍点照片留个念？”
　　没来得及待人答话。
　　离她们二十几米处，巷口的尽头，有少年朝这边吼了一声，“嘿，几位小妹妹干什么呢？！”脚步声凌乱，夹杂着嬉笑吵闹声，看来不止一个。
　　“我去一下，你们看着她！”

　　“哦，龙哥呀，我这教训不听话的小妹妹呢。”
　　他们认识！
　　“爱买，你也该收敛点。”
　　这个声音！！！黑暗中的尔叶睁开眼睛，虚弱地叫出口，“展尘，展尘。”一只鞋踩在她的左边脸上，她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他妈的闭嘴！”
　　巷口的对话还在继续。
　　“陆展尘，怎么，觉得她可怜？”“回头抓到你床上去，你就不可怜了。”
　　然后是男生心照不宣的笑。他没有笑，尔叶清楚小心地辨别着，他没有笑，他不是这样想。
　　“走吧。”

　　没有灯光的小巷里，被黑暗隐藏的角落里。
　　尔叶似乎在呢喃什么，旁边的几个女孩虽然听不清她说得什么，但是很轻易便可以猜到。她一定在叫他的名字，陆展尘，陆展尘。可他，是听不到的呀。
　　他刚刚说走，他已经走了。
　　又是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痛苦地捂住腹部。
　　接下来说的什么她听不到了，她晕了过去。

　　黑暗中听见你熟悉的嗓音，是我的救星。
　　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曾是我最深的绝望。
　　那夜，星辰无辉，鸟兽不鸣。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正午。她躺在床上，恢复意识后便是全身的痛，真的好痛呀！她咬着牙坐了起来。
　　奶奶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在她身边。
　　“奶奶。”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叶儿，叶儿。”奶奶立刻醒过来，笑着流眼泪，把她抱到怀里，“叶儿醒了。那些孩子该死，该死！！”
　　尔叶咬着下唇不说话。
　　“该把她们抓到牢里！”“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我们保护的不是什么未成年，是一群心如蛇蝎的狗仔子！”
　　尔叶听到奶奶的这一句话，含着泪笑出声来，她环搂住奶奶，“对，是狗仔子！”

　　尔叶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落了不少课，上课的第一节课间隙，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陆展尘班级门口找他。
　　“哦，尘哥呀，连个人影都没有，好几天都没来上课了。”

　　不在？
　　放学铃声刚响起，尔叶跑去他常去的台球室，问了刚好经过的阿来，果然如她所料，他就在那。尔叶没进去，让阿来帮忙喊他出来。
　　没两分钟，阿来回来了，“尘哥说让你回去。”
　　“他这么说的？”
　　“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得？”尔叶担忧地问他。
　　“他说让你滚。”
　　尔叶吸了口气，还是笑了笑，“阿来，谢谢你。”“那我在门口等他。”
　　“你不走啊？”阿来疑惑地看着她。尘哥都这么说了。
　　“不走，我等他。”尔叶笑了笑。
　　阿来不理解地挠了挠头，走了进去。

　　一个多小时后，陆展尘搭着上衣从台球室里走出来。尔叶看见他，慌忙叫住他，“展尘。”
　　他连理都没理，潇洒地从她身边走过去。
　　阿来跟在后面，同情地看着尔叶。尔叶也不泄气，用动作示意阿来停一下。“阿来，你先回去，我跟陆展尘有话说。”
　　阿来一脸为难地看着她，“一会儿还有场架要打呢，我不在不行啊！”
　　“我帮你打！”尔叶顺势接话。
　　阿来笑起来。
　　“帮个忙，帮个忙。”“日后重谢。”
　　“恩~好吧。”
　　尔叶看到阿来点头，慌忙地跟上去，“展尘。”她在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叫他。
　　他不应。
　　尔叶快步走近他，从后面拉住他的胳臂，“展尘。”
　　他回头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松开。”
　　“生气了？”
　　“松手。”他皱着眉语气坚硬。
　　“我松了你不许跑。”
　　他偏头不耐烦地看向旁边超市的玻璃门，不回答。
　　尔叶还是松了手，“展尘，生气了？”
　　“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他冷着面问她。
　　“我回乡下看我外婆去了。”尔叶说出编织已久的谎话。展尘，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告诉你。倘若跟你说的话，你一定以为我在埋怨你或者在以此要挟你，要挟你对我好。可你这样傲气的人，怎么会愿意忍受？你对我本来就没有多重的心意。
　　“恩，玩疯了是吧，连课都不回来上？”他阴沉地问她，仿佛她一个回答不合他心意，就会被当即处死。
　　“不是，展尘，我外婆她病了。”“对不起，我下次回去肯定告诉你。”“好不好，别生我气了，我还有礼物给你。”他的生日，她记着呢。
　　“你还记得什么时候是我生日？”他讥讽着问她。
　　“怎么会忘！你猜是什么？”

　　“嘿，阿尘。”
　　尔叶正在翻书包里的礼物，听到这声音疑惑地抬头看。
　　一个身穿皮夹克露脐装的女生走过来，陆展尘也回头看。女生笑魇如花地走过来，竟然顺势亲密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原来在这啊，找了你好久了。”女生几乎是半倚在他身上，娇嗔地说。
　　尔叶不可置信地看着没有丝毫解释意思的陆展尘，倾刻间明白了，自己这是被出局了。她的心开始颤抖起来，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她伸出手，把早就织好的灰色围巾捧到他面前。
　　“织给你的，你还要不要？”她忍着刀割般的心痛递到他面前。
　　“嘿，你这小骚货谁呀？”旁边的女生挑眉看着尔叶，跃跃欲试地想要冲上来。
　　“没你事，最好不要插嘴！”尔叶冷冷地说，仍然看着陆展尘。
　　陆展尘的嘴角弯了弯，拉住旁边作势要动手的女生，嘴角吐出两个字，“不要。”他很享受，教训她的感觉。
　　他身旁的女生轻蔑地笑了起来。
　　尔叶听到这话，突地把围巾硬砸给他，“我织给你的，你不要也得要！”陆展尘，最后一次，我不要做个乖孩子，让我放肆一回。
　　她扔完就跑，也不管围巾是掉在地上还是被他接住了。她跑得很快，掠过逆向行来的汽车，人行道旁的树木，身旁走过的一个一个人。泪水已如决堤般涌了出来。宛如被成千上万根针同时刺入的心疼袭遍她的全身。
　　陆展尘，喜欢你，真的很辛苦！很辛苦！

　　可她能跑到哪里去，到哪里都只能压抑着哭声。

　　尔叶中午也没回去吃午饭，叫邻居带话给她妈说有作业要做，中午在外面买着吃，不回去了。
　　但其实，根本没吃饭。她直接回了教室，低头跟着班里仅剩的一个男生打了个招呼，朝自己的座位走过去。

　　她一直趴在桌上，尽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副班，给你糖吃。”
　　她依旧趴着，摸索到糖，道了声谢。她听到男生叹息了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尔叶趴着笑起来，“小屁孩说什么呢！”
　　“哎，班长，不值得的。”

　　陆展尘来上了课。
　　“嘿嘿，尘哥。”旁边的同学叫他。
　　陆展尘抬眼不耐烦地看着他。
　　“今天你女朋友来找你。”
　　“什么女朋友？”
　　“就是高二三班的那个，尔叶嘛。你装什么嘛，就你以为能瞒住谁呀！”男生还在兀自说着自以为是的笑话。
　　可陆展尘没有笑，面色阴沉的可怖。
　　男生看着他的面色有些畏缩地说，“难道已经变成前女友了？”
　　陆展尘突地一跃而起，大踏步走了出去。他此刻不安心，很不安心。

　　陆展尘站在后门，踢了最后一排睡着的阿来的板凳，阿来刚准备骂人，看见是他，止住了话，一脸便秘的表情。
　　“尔叶呢？”
　　“去医务室了。”
　　“她怎么了？”
　　“不知道。”
　　他到了医务室，一问，刚走。

　　他在学校下面的小巷追到她，“尔叶。”
　　她回头面色苍白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走近，凝着眉问她。
　　“有点发烧。”
　　“吃药了吗？”他一只手摸她额头的温度，她朝后躲。你我现在是什么关系！
　　“刚吊完水，烧都退了，学长。”她挤出一丝笑，用称谓提醒他自重。
　　“过来。”他愠怒地看着她。
　　尔叶迟疑了两秒，陆展尘已经凑近了她。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恩，还好，不烫。
　　“我会误会的，陆展尘。”她低着头，闷闷不乐地说，“我不想做小三。”
　　“谁说你是小三了！”
　　“我也不想做两只船中的一只。”
　　“说什么鬼话！烧糊涂了？”他斥责她。
　　她哀伤地看着他。
　　“上午那个，是硬缠上来的。谁让你这些天不在！”
　　尔叶立刻换了副惊喜的表情，“真的？”
　　“真的。”陆展尘点头，心底有些酸涩，可是，他也是半推半就接过来的呀。几乎也是想着，尔叶是谁呀，世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的，凭什么要为了她放弃一整个桃花源！可终于看见她哀伤的神色，他竟然舍不得了，甚至觉得自己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