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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沙漠流匪·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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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巴克夏老爷就这么死了。
在场的众人中,白象汉森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哀嚎,用它的长鼻子不停抚摸巴克夏老爷的羽毛,仿佛希望它还能再站起来。巴克夏老爷刚买来的奴隶中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毕竟这只刚刚死掉的鸵鸟在不久之前还为他们提供了今天的晚餐。而沙匪们,他们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头目的暴戾,巴克夏的血淌到地上,马上被沙子吸收,沙匪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这些……”头目转过身,把目光转移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奴隶中,“都是老巴克夏的财产吗?好吧,从现在起,你们被我接收了。现在!你们快交出所有的财产!”
所……所有的财产?奴隶们面面相觑,他们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怎么还会有什么财产?
有一个奴隶壮起胆子,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尊贵的老爷,我们一无所有呀,属于我们自己的,只有这个没用的躯体,和这身裹体的破布了……”
“啪”!头目头也不回,手腕一抖,一条长鞭从他手中出现,直向说话的奴隶抽去。
“啊!——”惨叫声撕心裂肺,响彻天空。
郁景骁混在奴隶的中间,半蹲在地上,循声望过去,只见那名奴隶的一边手臂已经不见,哀嚎在地上打滚。只见那个长鞭中编进了很多尖利的钢刺,被抽一下,大概会掉半条命吧。
“太吵了!”头目皱着眉说,马上他的一个手下从旁边走过来,交给他一支枪,他接过枪,对准了受伤的奴隶的头,火光闪过,终于安静了。
“怎么能说你们一无所有呢?”头目抓了抓头,循循善诱,“好比这只白象,象牙可以做成酒具,卖到城里装点节日的盛宴,再好比这身象皮,……我的帐篷前阵子被沙暴撕开了一个裂口,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材料来修补。”
白象汉森一直在巴克夏老爷的尸体边哭泣,没有听到头目的这番话,于是被吓破了胆子的只有在场的奴隶们。
“给我搜!”头目突然喝到,他的手下们一拥而上,两个或三个抓住一名奴隶搜身,寻找他们的财务。
“这个蛮人的头盖骨做成挂饰在黑市上能卖十五个金币!”一名沙匪说。
“现在流行的工艺品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真有人会把头盖骨挂在城门上吗?”他的同伴自言自语地嘀咕。
他们把可怜的蛮人用铁链绑起,直接按到了一边,一个沙匪拿出一把尖刀,在蛮人的头皮上比划了比划,又到旁边的石块上打磨着。大约是因为蛮人的皮肤坚硬,刀不利根本划不动。
郁景骁也被两个沙匪架起,另一个沙匪在他身上摸索着。
——他们的枪放在哪里?怎么才能夺过来?郁景骁紧张地思索着。
“地球人?”搜他身的那个沙匪突然问道。
郁景骁一惊,向他看去。
只见那个沙匪也是一身黑衣,只是遮面的黑布下,露出的眼睛不像其他沙匪一样是蝮蛇般的黄褐色,而是黑色的。他的身形和郁景骁差不多,说话也是年轻男子的声线。
郁景骁一听,差点忘记了此时的险恶环境,问道:“你也是?”话语中的兴奋,只有他自己听得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按住着郁景骁胳膊的沙匪打断了他们。
“哦,只是问问,”那名年轻的沙匪说,“他身上有地球人的气味,我早已过世的母亲也是地球人。”
“不要啰嗦,干活!”沙匪警告年轻的同伴。
年轻的沙匪无可奈何地看了看郁景骁,下手也更重了几分,从郁景骁的口袋里,搜出了一个黑色的像是什么瓷器破碎后留下的不规则的碎片。
“这是什么?”一个沙匪问。
不知道为什么,郁景骁看到这个黑色的碎片,脑子中仿佛想起了什么,在一团迷雾中,母亲的声音说:“这是宝贵的东西,绝对不能遗失!”
郁景骁情不自禁地挣扎起来,想要马上夺回这块看起来寻常的碎片。
“该死的!不许动!”两名沙匪马上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
“不知道,”那个年轻的沙匪盯着郁景骁的脸,把碎片又放回了他的口袋中,口中对同伴说,“不值钱。”
“等等!”这时,沙匪的头目注意到了这边的情景,也看见了年轻的沙匪的动作,他走了过来,“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年轻沙匪动作一僵,郁景骁艰难地抬着头,望着他。
“快拿过来!”头目声音喝了一声,那个镶满钢刺的鞭子在空中虚劈了一下,发出一声响。
“对不住了,”年轻沙匪只得又拿出了那块碎片,低声地对郁景骁,意味不明地说,“你忍一忍……”
“不要拿走它!”旁边一声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马人从地上跳了起来,挣开了几名沙匪的束缚。
“怎么了?”沙匪头目的目光也暂时从郁景骁这边移开了。
“这个马人,他有一枚牙齿是金子!”沙匪之一说。
“求求你们不要拿走它,”马人大哭着,一边哀求一边诉说,“我之前得了重病,我的妻子和儿子为了给我请医生。把自己卖成了奴隶才救了我,我攒了很久的钱,把自己卖掉了,才有了这一点点金子,去换回她们。求求你们,不要把它拿走……”
“见鬼!谁听你的!”看到金子,沙匪们的眼睛都放出光来,哪里顾得上听悲伤的丈夫和父亲的恳求,马上有人拿出刀和钳子,要夺走马人的金子。
“不!!!”马人绝望地大叫道,仗着高大瘦削的身形,撞开了几个沙匪,想要逃出人群。
“啪!”头目的钢鞭,此刻在马人和其他奴隶们的心目中,无异于恶魔的触手,马人的一条腿被抽中,顿时一歪倒在了地上。
众多沙匪围了上去:“把金子叫出来!”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
“不!这是我妻子和儿子的命!”马人褐色的大眼睛里,落下了晶莹的泪珠。
“哦?我们砍下你的头,照样能得到你的妻子和儿子!”沙匪说,齐刷刷亮出了长刀。
星光照在长刃上,反射出一片银色的寒光。
“砰!”
“啊——”突然,一声枪响过后,一名沙匪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后颈流出血来。
原来是郁景骁刚才趁众人的目光都击中在马人身上,猛然发难,夺走了身边一名沙匪的枪,关键时刻,救了马人的性命。但是他手上脚上都有锁链,无法逃远。
一击得中,众沙匪还没反应过来,郁景骁又击倒了几名沙匪,冲到人群中,挡在了马人和沙匪头目中间。
枪口对准了头目的头。
可是众多沙匪马上又把他们团团围住,无数枪口对准了郁景骁,顾及到郁景骁手指扣在扳机上,击倒他很可能他死前手指抽搐,发射子弹击中头目,才没有马上杀了他。
头目回过头,看原本押着郁景骁的几人。负责搜索年轻的沙匪不关己事地站在原地,而另外两人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头目的嘴角抽搐了下,又回头看对面的地球人。
“放我们走!”郁景骁沉着声音说,“借你钱的是巴克夏,和我们没有关系!”
“哦?”头目的眉挑了挑,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巴克夏死了,作为它的至交好友,我荣誉的接管了他所有的遗产。包括你们!——这些不值钱的奴隶。”
郁景骁握紧了枪,说:“我们不是巴克夏的遗产。”
“但是你们现在在我的手中。”头目虚握了一下仅存的那只手的拳头。
“那是你绑架了我们!”郁景骁说,“我们会去黑环城赚钱当做赎金,但是你无权夺走马人的东西!”
“啧啧啧!”头目嗒了嗒嘴,“多么天真啊!”他猛然变脸,对着手下说:“杀了他们!所有人!”他指向了所有的奴隶。
听到命令,所有沙匪们举起了枪,屠杀在即,郁景骁单枪匹马,难以同时对付所有的沙匪。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这时,却有一连串枪声从人群背后传来。十几个沙匪应声而到。
众人转过头,却看见开枪的是那个年轻的沙匪,他手中端着一把小巧先进的机关枪,和沙匪们的步枪不同。
“你!!!”头目大怒,对年轻沙匪说,“你果然是个奸细!”
他话音未落,却有一声闷响在他耳边炸开。原来是郁景骁,终于找到机会开枪了。
但头目也不是正常的人类,子弹打在他头上,只炸掉了他半边头皮,露出里面扇着银光的合金。
——机器人?
年轻沙匪遮脸的黑布下传来一声笑声,他冲了过来,一阵扫射,避开了所有围在这里的沙匪,很快到了郁景骁的身边,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郁景骁看了看马人的腿,说:“伤很重,他走不了。”
年轻沙匪也不以为意,指了指旁边的矮墙:“我们躲到那里去,还能撑一阵子。”
说着,年轻沙匪不断的开枪,掩护郁景骁扶着马人退到了矮墙后面。
“你们逃走吧,不用管我了。”马人喘着气说。原本他是所有人中最灵活的,但是此刻他受了伤,断了一条腿,逃脱的希望已经渺茫。
“你们……”马人把手伸到嘴里,用力掰下了藏在最深处的金子假牙,放到郁景骁手中,“我的妻子叫拉莉,儿子叫库尔特,请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们,让她们重新获得自由。”
郁景骁反手握紧马人的手,把金子还到他手中,说:“你能活下去,你可以自己找到她们,救回她们。”
说着,他和年轻沙匪一起,以矮墙做掩护,不断射击来袭的沙匪。
“杀了奸细!”沙匪的头目在不远处大声地说,相比较马人和郁景骁,他似乎更急于杀了背叛的年轻沙匪一些。
“本来没想这么早收网的,还有证据没有收集齐。”年轻的沙匪懊恼地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枪,对天扣动扳机,一串光芒直冲半空,然后照亮了整个天际。
“别担心,”他对郁景骁说,“援兵马上就到了。”他遮脸的黑布在刚刚的打斗中松开,信号弹的亮光照到他的脸上,他是人类的长相,年纪和郁景骁相仿,有一张极其英俊的面孔。
“杀了他们!”外面的骚乱越来越大,似乎原本被制伏的奴隶们明白了自己终究会被沙匪们杀死,也开始了反抗,再加上年轻沙匪和郁景骁都有枪,外面的沙匪虽然人数众多,一时也难以突破矮墙这个天然的掩体。
“快来啊快来啊!”年轻的沙匪一边开枪,一边嘟囔着,“再不来弟弟我就要被杀死了啊。”
“嗯!”年轻的沙匪不留神,手臂和肩膀各中了一枪,机关枪的枪声顿住了片刻。
“他受伤啦!”外面的沙匪欢呼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他们有节奏的喊道。
郁景骁和他对视一眼,二人交换了手中的抢,郁景骁移到了他前面,把年轻的沙匪挡在身后。
可是,子弹会用完,矮墙后传来的枪声越来越零散,沙匪们越来越逼近。
“喂!”年轻的沙匪在背后喊郁景骁。
郁景骁回过头。年轻的沙匪看着他笑,自我介绍道:“应以衡。”
郁景骁一边艰难地抵抗外面的袭击,回答说:“我叫郁景骁。”
“很高兴和你一起打沙匪。”应以衡说,“不过援军要是再不来,我们可能都要死啦。”
“是啊……”生死关头,郁景骁和应以衡居然平淡地聊起天来。
“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应以衡说,不再说话,他的半边身体上全是血,但他还是在对付外面的敌人。
远处,四面八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地上的砂子开始不安地滚动,好像是有风暴从远方来袭。
而后,一艘巨大的飞船从沙丘的后面缓缓升起,飞船底部,圆形的银色的舱门处,有个菱形的巨大的红色徽记。
“援军到了。”应以衡松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