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樱涟》尚云汐

5、美人

　　“听说璃月宗凌长老来拜会教主。”

　　“璃月宗凌长老来了。”

　　消息在昙音教内传的飞快，众多教中弟子都纷纷往大门处涌去，只为一睹其真颜。

　　璃月宗长老，凌殇歌。

　　这位虽然和昙音教诸多长老们挂着同样的头衔，但是两者却不可同日而语。昙音教的长老一共十三人，而璃月宗却只有三人。这人数多了，自然也就不太值钱，昙音教的长老们虽然能够议事，但是手上权力却大小不一，导致其纷纷站队，彼此之间拉帮结派争权夺利。而璃月宗的三位长老却是真正手握实权说一不二的角色，比如这位凌长老，主管璃月宗与中原各门派的交际，璃月宗在中原的各处分舵皆听其号令，比起许多中原门派掌门人还要威风八面。

　　另外，昙音教这些长老都是凭资历上去，一个个都是教主那辈乃至于教主上一辈的教中前辈。而璃月宗那位新任宗主却在宗里大刀阔斧地改革，启用了大部分新人，至少璃月宗的高层都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比如这位凌长老，听说还未及双十年华。

　　当然，人家璃月宗的长老和他们昙音教弟子关系不大，之所以这么一窝蜂地急着跑过去，那是因为凌殇歌除了璃月宗长老的身份，还有一个更出名的名号。

　　武林第一美女。

　　*

　　红衣女子在大门口盈盈而立，墨色长发随风飞舞，明艳张扬如火。

　　细看去，那女子容颜艳丽，一双盈盈眼眸如红宝石一般璀璨，唇色红润魅惑众生，当真是妩媚动人。

　　江湖女儿的打扮大多是利落爽快，毕竟身上若是太多饰品打斗的时候极为累赘。而这女子却是不同，耳上坠着梨形玉坠，玉质清透温润，一双皓腕上戴着一对雕琢精美的鸡血玉镯，更衬得肌肤胜雪。

　　女子身上的衣裙，是上好的蜀绣锦缎所制成的广袖罗裙，看着是红色为主点缀了几只雪色翩跹蝴蝶，细看来却是用同色红线暗绣牡丹，竟是一副绣艺精湛的蝶穿牡丹图。腰间系着压裙幅的牡丹花状的玉佩，富贵又大气张扬。

　　江湖女子一般少数几样都会戴的饰物便是头饰了，而偏偏这女子在其他地方下了功夫，头饰却是一样不戴。一头青丝不加修饰的披落在红艳的衣服上，因着一路骑马而来略显凌乱，却是更具风情。

　　江湖美女不少，或是温柔可人，或是明媚活泼，或是英姿飒爽，或是娴雅端庄，多少都因那几分独特的气质而显出魅力。凌殇歌不是没有气质，但是她的美艳却是让人眼里只有美，而忽略了其他。她的美丽，可以驾驭一切衣饰，无论怎样的艳色，在她身上都能不落俗套。

　　她便是那种一举一动皆可入画，一颦一笑尽显风情的女子，媚而不俗，颠倒众生。

　　*

　　昙音教的一众弟子早已看呆了去，一个个想上前搭话却又自惭形秽，自觉丢人却又移不开目光。凌殇歌却对这种情形没有任何不适，她的目光一转，笑盈盈地向一个腼腆青涩的小弟子走过去。

　　那小弟子呆呆地看着绝世美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脸红的仿佛要滴出血，就听见美人好听的声音响起：“劳驾问一下，你们教主可在？”

　　“在在在。”小弟子一迭声地回答，答完之后只觉得自己颇有些失礼，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还能如何补救。

　　他只看见美人轻轻一笑，刹那间仿佛百花盛开：“那你可知，在哪里能找到你们教主？”

　　还没等那小弟子答话，旁边早有师兄忍不住抢在前面：“教主此刻应当在正厅等候，不如我给凌姑娘带路。”

　　“这只怕太麻烦你了……”美人有些迟疑地微蹙秀眉，如一幅山水渐起波澜。

　　那师兄顿时也红了脸，结巴道：“不，不麻烦……”

　　“阿姐。”一个声音横插过来，打断了他的话。

　　卓忧迟快步走到凌殇歌身边，清俊的面容上满是喜悦：“阿姐你怎么来了？璃月宗那边有事？怎么也不提前与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凌殇歌弯唇轻笑，一一回答：“看你这么忙，哪里好打扰你。璃月宗那边倒是没什么，我来这一趟还不是为了你。”

　　“哪里就忙到连接阿姐的时间都没有了，阿姐分明是笑话我。外祖和外祖母还好？”

　　“身体都不错，我出来之前祖父刚和卓家老爷子打了一场，一招险胜。祖母也好，就是惦念着你，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姐弟两个说笑着走远了，只得哀叹一声散了去。人家卓忧迟是教主亲传弟子，他要带路哪里还有别人的机会？更别说听两个人熟稔的语气，那可是至亲的关系……

　　嗯？亲戚？

　　普通弟子不懂这些，但是副教主门下首徒景征知道的却不少。

　　尉迟家家主曾经纳过一个西域血统的妾室，就是卓忧迟的生母。原本只以为是普通的西域女子，大家谁都没放在心上，可听着刚才凌殇歌和卓忧迟的言谈，卓忧迟的生母难不成竟是西域凌家的姑娘？

　　可卓忧迟取卓姓，不就是因为他生母姓卓？再说若是西域凌家的姑娘，又怎么会给人做妾？

　　景征越想越是不解，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卓忧迟继尉迟府、临渊阁、五行楼之后，又和璃月宗扯上了关系。

　　加上昙音教一共五大门派，卓忧迟他是怎么全部牵扯上的？！

　　*

　　卓忧迟把凌殇歌送到见客的正厅，就被凌殇歌直接赶出去了。当着教主副教主各位长老的面前，卓忧迟只好乖乖出去，等着他阿姐谈完了出来找他。

　　“凌姑娘此次过来，不知璃月宗……”放在西域的探子没说最近璃月宗出了什么事啊，一群人都有些好奇凌殇歌的目的。

　　“璃月宗一切如常。”凌殇歌含笑道，“殇歌此来不是作为璃月宗长老，而是作为五行楼副楼主，特地给教主赔罪。”

　　程夜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凌殇歌是五行楼副楼主？这消息连他这个昙音教主都没有听说，想来也知道璃月宗和五行楼把这消息瞒得有多紧。对方眼下就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不过如此说来……五行楼一共只有两个副楼主，一个在他昙音教当徒弟，一个在璃月宗做长老，都不是能抽身给五行楼做事的人。五行楼要这两个副楼主，到底有何用？

　　程夜这边思绪乱飘，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不知凌姑娘何来赔罪一说？”

　　“五年前，我和楼主年轻不知事，出手伤了程教主。万幸我阿弟，也就是阿迟拦阻，才没有铸成大错。”凌殇歌一脸愧疚，“只是这些年我和楼主始终心中不安，因此特来向教主赔罪，万望程教主海涵。”

　　看着凌殇歌在自己面前盈盈下拜，程夜心中郁结简直无以复加。

　　凌殇歌这话说的是漂亮，但是当年那事谁不知道具体啊！明明就是卓忧迟主谋，这俩就是给当打手的，还有什么心中不安更是胡扯，这分明就是看卓忧迟非要和昙音教绑在一起，怕他因为当年的事记恨阿迟特地过来撑场子的！

　　不过以凌殇歌的身份地位，当着一群人面前放低姿态赔礼道歉，话也说了跪也跪了，当真是诚意十足，他要是不松口，那可真就是把璃月宗和五行楼一起得罪死了。

　　“凌姑娘真是太客气，当年不过是场误会，何至于凌姑娘这般。”程夜亲自起身扶起凌殇歌。

　　“程教主大人大量不计较，令殇歌实在惭愧。”凌殇歌站起身，就势拿出礼单递给程夜，“这些薄礼，万望教主笑纳。”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凌姑娘这样倒让程某受之有愧。”

　　两个人来回推让了几番，最后程夜还是在凌殇歌的坚持之下收下了礼单。至于礼单上的那些东西，自然很快就会有人送上来。

　　这又是赔罪又是赔钱，五行楼是生怕他对阿迟不好？程夜想到凌殇歌之前那一句“阿弟”，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凌姑娘和阿迟的关系……”

　　“阿迟是我姑母所出的表弟，同我关系最要好。”凌殇歌笑着解释。

　　关系最好什么的估计和五行楼有关系，不过既然是表姐弟……阿迟的外家是西域凌家？

　　程夜突然觉得这徒弟收的值啊！这只收了一个徒弟，尉迟府上的二少爷、五行楼的副楼主、西域凌家的外孙可就全成他徒弟了。

　　*

　　“阿姐不必担心，我师父待我很好。”卓忧迟低声说。

　　凌殇歌知道卓忧迟定是听见了她给程夜赔罪，这是觉得对不起自己了。她笑了笑，也不说破：“你过得好，阿姐也就放心了。”程夜待阿弟确实不错，跗骨钉是教规没有办法避免，做师父的下手最狠也不过是一瓶治内伤的修罗散。不过若是程夜敢对阿弟不好，她哪能过来赔罪，早就带人把阿弟绑回西域去了。

　　“这次我过来也是想问你，你既然决定留在昙音教，那么尉迟府那边你怎么办？”凌殇歌低声问道。

　　“倒也不必赶尽杀绝，打压成二流家族师父大约就满意了。”卓忧迟云淡风轻道，“不过若是中间误伤了谁，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既然决定了，我自然会帮你。”凌殇歌微微一笑，“虽说姑母去了，但谁敢欺负了你，凌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阿姐。”

　　“同我说什么谢。”凌殇歌笑道，“表妹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去过外家，我这个做表姐的也该尽一份心力。”

　　“阿姐考虑的周全。”卓忧迟点点头，“腊月初六映雪及笄，过了笄礼再接她走罢。”

　　凌殇歌顿时心灵神会，她想了想又道：“这事你我出面都多有不便，我不如去请祖母来中原，四处看看也好。”

　　“真是麻烦外祖母了。”卓忧迟笑道，“不过有外祖母在，映雪的笄礼就更美满了。”

　　“谁说不是呢。”凌殇歌轻笑着应和。

　　姐弟俩三言两语定下了尉迟映雪的前程，转而又说起旁的来。

　　“天哥见你不回去帮他干活，还是挺失望的。”凌殇歌道。

　　“真是难为天哥了。”卓忧迟也不由得感叹，“不过我师父已经知道我是五行楼副楼主，我在昙音教给天哥帮忙也不是难事。”

　　“之前还担心你不方便，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凌殇歌笑道，“我回去就告诉天哥这个好消息。”

　　姐弟俩一路说说笑笑，最后在门口分别。卓忧迟一回身，就看到一群弟子不舍地眺望着凌殇歌离去的背影。

　　觊觎他阿姐？卓忧迟冷笑一声：“现下正是练武的时候，诸位师兄弟不在练武场却在这里做什么！还是说想同我切磋一二，特地来这里寻我？”

　　谁要和杀手楼副楼主切磋啊，这可是连仇鸠都直接弄死的狠角色！众人顿时一哄而散，能跑多远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