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中心)渊冰》千百度空弦

8、3

　　朦胧里，身体被紧紧抱住。炽热又湿腻的亲吻像蛇一样从额头滑下，到嘴唇，脖颈，胸口，小腹……成年男子的气息……本该是熟悉又亲昵的气息却被不可说的情欲染得透了……

　　即使知道是在梦中，他依然忍不住发抖，连手脚都变得僵硬起来，偏偏那几年里两人纠缠的一幕幕又是如此真实……如此沉重……甚至如此的……栩栩如生……像是一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向他罩下来……

　　——不，不要……别……让我再想起这些！！

　　*****************************************************

　　走廊的自动感应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轻缓的脚步声，慢吞吞的。王宁无精打采地走到公共餐厅里，忽然发觉最里面的两盏灯居然是亮着的。
　　“……(*@ο@*)哇～你吓死我了。”

　　成则中手一抖，杯子里仅剩的半杯茶又泼出来些，桌面上一团亮亮的水迹慢慢蔓开。他抬头，门口站的王宁一身T恤短裤的打扮，头上的几根毛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睡眼朦胧的样子。
　　“是我被你吓到。”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夜黑风高。凌晨3点半。”

　　“你一直没睡？”
　　“……睡不着。”
　　“呃，其实我也睡不着，一晚上惊醒了好几次。受不了了。”王宁走到他对面，自己也从咖啡机里倒了杯热水，“各种奇怪的噩梦。”

　　……所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果然是要倒霉的吗？
　　两位青年心有戚戚焉地彼此对望。

　　成则中慢慢用纸巾擦着桌面上的水，“……刚才我在想，就是现在，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指什么？”
　　“一个七岁，嗯，就算是十三岁的孤儿，带着大笔家产，长成那样……就算是生活在法制健全文明发达的现在，大概也不会很顺利。”可能，难免，多半会碰到类似的事情吧。
　　“当然了，人性与文明发展没什么关系嘛。”王宁抓抓头，圆脸上一副不该说是迟钝还是淡然的表情，“我开始有点没听懂。后来我想了想，虽然是挺……禽兽不如，但我又觉得可以理解。好吧你别连我一起骂，哎，我说……你还是连我一起骂好了。”

　　“………………”成则中推了推眼镜。默然。算了，王宁那大咧咧脱线的个性他又不是今天晚上才知道的。倒是他，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这么纠结龟毛的一面。即使在十八九岁最冲动的少年时代也不曾对女生有过什么狂热追逐的他，更别说对同性有什么兴趣了。他毕业之后就来了这个研究所，转眼也有六七年了，原本以为接下来几十年也就这样：当下社会里，就算是学历史学中文出身的人，有几个愿意默默埋头在书堆里一辈子啊？他还就真喜欢。被同辈人嘲笑老土迂腐无所谓，加上社会上的流行风气他不喜欢，家里又只有个老奶奶，经济压力不大，在这里干一辈子也没问题。结果自从去年所里接了个这个项目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生活似乎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拐去了……
　　——很精彩，但是……也很惊恐。

　　他想起另一个同事孙丛（那一位还不知道今晚加了料的这些呢），之前有一句话讲得实在太合他心意了：以前觉得隋唐演义写得太狗血，现在才知道真正狗血的——演义里头根本就没写！！

　　成则中猛地神经质地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最终没办法他只能伸手把自己嘴捂上：他过往最崇拜的是史官，最鄙夷的也是史官……
　　如今给他一支笔随便写……他只怕还不如人写隋唐演义的俗人敢写呢……逞论史官呢！

　　“喂……喂喂——我说你没事吧？”王宁被他吓得往后一仰，椅子都往后挪了半步，“这半夜三更的，你别吓唬我了！”

　　“没什么。”成则中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就觉得那个时代不需要什么狗血电视剧：就这现实……哪个也写不出来！”

　　“可不是！我还在想呢，就算不是天下第一美人，第一美男子的名称总是跑不了了，加上天下第一高手，再加上还是开国皇帝……啧，真-这人生赢家！“王宁眼底的羡慕不是假的。什么？你说……哎呀，那也没办法……
　　已经开了这么多外挂了，一点亏都不吃……老天爷也不能偏心到那地步吧？

　　******************************************************

　　李渊在医院这里的住处是一个两居室的套间，不算大，以正常生活的标准来说，该有的东西都很齐全精细。最早的半年里李世民都在住院，因而是按一间卧室，一间书房来布置的。李渊对于外物的要求并不高，后来添置的东西无非是些衣物寝具厨具还有书籍。等医院允许李世民出院观察了，又在隔壁不远替他单独开了一个套间——虽然某位大半时间其实都腻在做父亲的人那里。
　　但无论如何，李渊卧室里是只有一张大床的。哪怕有二米宽，睡两个身高在180左右的成年男性其实……略有难度……

　　因为今天一时知道了太多事，李世民睡得并不沉，于是，身边人异样的表现很快将他弄醒了。他揉揉眼睛，发现那种像是受伤野兽般呜咽一样的声音确实是从身边传来的。微光里，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只手狠狠地扣在床头，头深深埋在了那松软的枕头里。

　　李世民一惊非同小可，“父亲……阿耶？“ 他迅速按下床头灯，想伸手将人翻转回来，却发现那身体不但抖得厉害，而且手下的温度……凉得很不正常……
　　“父亲？”他怔忪了一瞬，入睡之前的父子之间的对话飞快地略过他的脑海。

　　他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