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妻与老王爷的家常》楼冥子

4、赏菊大会

　　回门一趟，苏韵知道自己与那个家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这辈子如无意外，肃王府就是她的窝，肃王爷就是她的天，要是再生几个孩子，那全都是她的命。
　　转变来得有点突然，回到王府草草吃完饭，苏韵还是闷闷不乐，老王爷在外运筹帷幄无一不晓，对内却摸不透她这小女人的心思。
　　“你可是身体不适？”
　　“是啊是啊，今晚分被睡吧。”打击太大，没心情给老男人暖床。
　　“如此，”老王爷未曾犹豫便叫来下人，吩咐道：“你再去拿一床被子放到书房，今晚本王要与王妃分开睡。”
　　分开睡？她只是暂时不想跟他睡一个被窝提醒自己已经嫁人的事实，并不是要分房啊！新婚就分房，以后下人都能踩她头上。
　　“王爷，你看我这身体也是奇怪，刚才还不太舒服，现在又没事了。嗯，这天色也不早了，白天出去一趟累了吧，要不我给你捶一捶？”
　　老王爷点点头，并不质疑苏韵的说辞，摆出一副顺从的姿态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享受小妻子软绵无力的拳头。脑中神游，想起在军中的那些年，白天他与士兵们奋勇杀敌，保卫疆土，夜间则一个人挑灯夜读忍受孤独。如今，皇权已立，天下太平，他也该享受劳苦后的极乐了。
　　苏韵没什么手劲，捶了不到一刻钟便撂挑子不干了，身体比脑袋反应还快，已经扑上老王爷后背，带着娇嗔的语气道：“好累呀，手都酸了，咱们还是睡吧。”
　　老王爷稍一用力将苏韵翻转到胸前，大手探入衣襟内，声音沙哑：“那就睡吧。”
　　“啊，还没熄灯……”
　　至于最后熄没熄灯，苏韵也无从关注了。
　　不知不觉间，与老王爷相处已有月余。现下正秋高气爽，是赏菊的好时候。搁以前她也就在自家园子里赏些常见的普货，待成了王妃，多的是各种请帖上门邀请赴会。老王爷甚少管府内的事，白天时而要上朝或是忙些公务，也没太多时间陪她，是以并不阻止她去跟女眷们赏花。
　　赏花会上，各品阶的家眷都有。这种茶会，懂的都知道是一种交际手段，能干点的夫人，还能凭借自己的门道给夫君升官发财。苏韵年纪小出嫁时日尚短，并不懂这些内幕，只道是尚书府夫人好客，特意请大家过来赏菊。
　　苏韵袅袅婷婷走来，菊确实是好菊，赤橙黄绿竞相斗艳，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来此处，她竟不知世上会有如此多彩的菊花，怕是还停留在“金黄才为菊”的层面上。
　　“这位妹妹可是肃王妃？唉，你看我，光顾着赏花都没来得及招待妹妹，来来来，我带你去会一会大家伙儿，顺便看一看那处的菊花，那才是真正的精品呢。”
　　苏韵懵懵懂懂地就被尚书夫人带走了，就这尚书夫人，她还是听旁边丫鬟称呼才知道的。到了众人聚集之地，苏韵一眼扫过去，除了苏盈，其余人等概不识得。好在尚书夫人是个热情之人，苏盈也适时给她介绍众人，她这才免除了羞赧之色，跟大家渐渐说得上一两句话。
　　花是好花，人是美人，就是这些美人实在有点聒噪，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谈论些不好的言语。像张侍郎家又纳了一房妾室，是个青楼出身的妓；吏部的那个谁半夜被夫人赶出房门，衣衫不整；李将军年过三十尚未娶妻，或许有不可告人的隐疾……
　　女人间的交谈，好像交换了些家长里短相互间关系就会变得更加亲密。其中有个妇人年纪看起来比她母亲还略大几岁，嗓门子也没遮掩，一说起李将军三十未娶，就顺口说起了肃王爷四十才娶的妻。也是碰巧，一个御史家的夫人接上了话，说道：“李将军哪能跟肃王爷比，肃王爷当初也是娶过亲的，奈何前王妃无福消受，早早病逝了罢。”这夫人说完，恍然醒悟这现任王妃还在此处，急忙转过话锋又对苏韵赔笑道：“还是苏府有福气，大小姐嫁了相府，二小姐嫁了王府，喜事成双成对的。不是我恭维，苏家大姑娘才名满天下，苏家二姑娘养在深闺又有绝世美貌，放眼天下，只怕都找不出几名女子能与两位姑娘相比的。”
　　苏盈听了她一番话掩口而笑，甚是受用。苏韵也跟着以帕遮面掩饰无奈，这都什么跟什么，苏盈确有才学但也不至于名满天下，最多也就名满京城。至于她这个庶女，只能说养在深闺人不识吧，若说美貌，只怕她的贴身丫头翠环都比她多几分妩媚。
　　赏菊大会进行到一半，下人们又引来了几个青年才俊。苏韵因王妃头衔，在众人中原本是最受关注的，见几位公子过来，不论妇人还是少女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他们。
　　这样也好，苏韵舒了口气，趁大家没注意，起身悄悄离场。对没有任何交际经验的她来说，这场聚会有点难受。
　　尚书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苏韵独自离场身边丫鬟也没跟上，随意转了几个弯，竟然迷路了。她转了几圈没找到熟悉的路，干脆坐在围栏上等着路过的下人带她出去。只是，等了许久没等来下人，倒是等来了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
　　公子漫步走来，见她独自一人倚栏看风景，先是行了个见面礼，方才问道：“小娘子可是这府中之人？”
　　“不是。如果你是想问路，那我告诉你，我也迷路了。”
　　“哈，小娘子真是风趣。如此，若是不介意，我们可否结伴同行寻找出路？”
　　“也行，不过你得先告知我你是何人。如是歹人，我还是待在此处更好。”
　　公子扑哧一笑，毫无被冒犯的不悦之色：“吾父乃当朝丞相，区区正是他的嫡子，白鸿流。现下小娘子可是放心与我同行？”
　　“噢……姐夫……”
　　“嗯？”白鸿流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呃，我是苏盈的二妹，照理应该要称你为姐夫吧？”想不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姐夫原来长这样，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与她家老王爷相比，胜在风流倜傥年轻气盛，输在成熟稳重体格单薄。
　　“原来是肃王妃！”白鸿流诧异过后，面带歉意拱手道：“我与盈盈成亲之时没见过妹妹，方才出了这桩乌龙，还望妹妹多包涵。”
　　“姐夫言重了。”苏韵笑了笑，“我看，咱们还是先找路出去，以后若有机会，欢迎你和姐姐到王府做客。”
　　白鸿流爽快应下，“这是自然，我们原本就是亲戚，相互走动是应该的。”
　　苏韵与白鸿流前后脚走着，白鸿流说起京城的诸多趣事，大到官家的笑料，小到卖油郎的日常，这些都让苏韵新奇得很，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夸赞他这个丞相公子果然肚里能撑船，船上什么人都有。
　　做闺中少女时她从没与陌生男子交谈过，白鸿流是个爽朗性子，言谈间既有年轻人的轻松张狂，也有公子哥的贵胄气质，自然能轻易博得小姑娘的好感。出了一个转角处，两人总算遇到了尚书府中的人，短短一段路，笑语似乎仍意犹未尽。
　　苏韵和白鸿流在下人的引导下回到了赏花大会上，此时气氛与苏韵离开时已有变化，几位青年才俊轮流展示才华，或是吟诗或是作画，直惹得一些少女春心大动，想必不多久，这里就该凑成几对有情人了。
　　苏韵有丫鬟陪着，坐上轿回王府，苏盈则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与白鸿流携手回相府。
　　说不嫉妒那是假的，苏韵在轿中苦笑，同样是夫妻，他们成双成对进出，她却形单影只独自往返。谁不想有夫君陪伴呢，哪怕是老的，她也期盼夫妻同进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