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妻与老王爷的家常》楼冥子

3、回门

　　出嫁三天后便是回门的日子，早上苏韵难得没有赖床到日上三竿，老王爷也早早晨练完回房换好了锦衣，这般梳洗打扮好，看起来，两人倒是颇为般配。
　　苏韵打嫁进门第一天就觉得王府不富裕，但看回门礼却是极为丰富，比起嫡姐远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是打肿脸充胖子，苏韵难得怀有一丝忧虑劝老王爷：“王爷，我看这礼似乎过重，我父亲不过五品小官，实难受此重礼。所谓礼轻情意重，我们只留下一箱，其余全退还库中吧。”
　　既给了老王爷台阶下，又保全了他的面子，苏韵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真是完美！
　　老王爷听完沉思半响，随后对府里的杂役挥挥手，“嗯，抬走吧。”一行人抬着箱子井然有序地走出门口。
　　可怜苏韵坐在轿中一路轻扯手帕叹息，也不知这次送了大礼，回头是不是又要吃剩菜过日子……
　　王妃回门是件大事，虽然这个王妃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的新身份有所觉悟，但作为对上能拍马屁，对下能树官威的苏大人来说，王妃回门俨然就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不仅高兴而且必须隆重。
　　远远的，苏韵就看到自家门口站得满满当当，为首之人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可不正是她的父亲大人。
　　苏韵缓缓下轿，给父亲行了个礼。苏大人摆好姿态颔首微笑，早有二夫人上前抹着泪一口一个“我的儿”扶起了她。
　　苏大人等的重头戏当然不是女儿，而是女儿的夫君——肃王爷。起初肃王爷派人到他家提亲时，他还难以置信，误以为是看上了自家那个颇具名气的嫡女，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这个除了样貌可人，全身上下全无优势的庶女，竟然嫁进了王府。那么多品阶高过他的达官贵人，如今见了他也得拱手打招呼。真是造化弄人啊！
　　待肃王爷下轿，一干人等齐齐跪下，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苏韵尴尬站在一旁，犹豫着是不是也要跟着大家一起跪，可如果现在跪好像也慢了一步，可如果不跪会不会显得不太尊重夫君……此时，她才有点自己嫁的人是个王爷的感觉……
　　老王爷看了她一眼，让众人起身。苏韵读懂那个眼神，但也乖巧地跟上了老王爷的步伐，回门这事，当然少不了老王爷做主角。
　　论年龄，老王爷比自己岳父还大好几岁，好在京城里女婿比岳父年龄大的也不在少数，大家相处起来也没觉得有障碍。
　　苏大人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深谙为官之道，对女婿逢迎拍马毫不退缩。先夸老王爷相貌极佳，与小女为贤伉俪之楷模，又说当年功绩卓越，如今正值壮年就远离沙场，实在是本朝一大损失。再谈到当初回京时，士兵挥泪送别的场景，简直见者流泪闻者伤心。苏韵跟在老王爷身后听他父亲谈论老王爷的功业，哪里是传闻，根本就是目睹全程。
　　苏韵这边见了家里的长辈们，自然也要去见见尚未出阁的小姐妹们。她跟老王爷提了下，老王爷派个婆子跟着她，倒也放任她来去自由。
　　出嫁不过三天，再回到自己以前的闺阁，早已物是人非。一言以蔽之，便是这里已不再是她的家。苏韵，从此就是肃王妃，如若被休，那也是被休掉的王妃，与苏家二小姐再无瓜葛。
　　知道苏韵回了院子，其他院子里的小姐妹们都围过来看她，就如当初苏盈回门一样，她也是这般跑来看新鲜，跟感情深厚与否无关。
　　过来的小姐妹们，有姨娘们生的三弟、四妹五妹，也有以前伺候她的贴身丫头翠环，还有别家院里做细致活的各家小丫头。最令她惊奇的当属她的嫡姐，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呆在相府中做她的大少奶奶么？
　　苏韵习惯性遵照以前的礼节起身唤一声“姐姐”，她身旁的婆子却拦住，并道：“王妃如今代表的是肃王爷，岂可随意给他人行礼。父母便罢了，兄弟姐妹们可受不得王妃如此。”
　　以前，苏盈是苏府的嫡女，众姐妹见了她都得低她一等乖巧地称她一声“姐姐”，若是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所生之子女，就只能称呼她为“大小姐”。她嫁了丞相之子，位高权重，原以为已是家中唯一的明珠，谁知低她一头不学无术的庶女居然成为了高她一等的皇室中人，苏盈心中多少有些不悦，只不便表露出来罢了。
　　“这位嬷嬷说的极是，以后妹妹切莫随意行礼，省得外人见了还得说母亲未曾教好。”苏盈早苏韵半年出嫁，做派与官家夫人已无不同，她唤了丫头上前，端的是一盘新鲜水灵的草莓。她用手帕仔细擦拭了自己的手指，再拿起一只草莓递给苏韵，抿着嘴笑道：“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你就嘴馋，来尝尝这草莓，可甜了，这可是姐姐从相爷那里央求过来特意带给你的。”
　　以前做姑娘……苏韵再次感叹少女与妇人的转变，竟只在朝夕之间。因母亲进门前也是大商贾之女，虽不如当家主母是县丞明珠出身高，但也不是平头百姓可任人拿捏，故而她这嫡姐平日里倒也没为难过她，只这感情也谈不上太好。
　　“姐姐嫁得一门好亲事，这种贵重之物竟也是唾手可得，妹妹在此谢过姐姐。哎，三弟四妹五妹，你们也一块来尝尝吧，这可是稀罕物，吃了大家可得记得大姐的好。”苏韵吃着美味的草莓，看，丞相家随手就能拿出来的享受，再看看自己那个穷酸的王府，不得不唏嘘“人无完人”，老王爷好是好，就是破落了点，当然，还有年龄大了点。
　　见完了众兄弟姐妹，二夫人找了个空子说要单独跟她说几句体己话，老王爷派来的婆子就站在门外候着。
　　二夫人年纪不过三十，正是风韵十足的时候，苏大人对她还是颇为喜爱的，加上女儿受了如此大的荣宠，夫妻间感情竟堪比新婚。二夫人在府里过得好，自然也是担心女儿在王府会不会过得不好。
　　“韵儿呀，你跟王爷是不是洞房过了？”
　　“这，母亲怎么问女儿这么害臊的问题。”当然是洞房过了，还疼了一天呢。
　　“你这傻女，女人跟男人之间不就是床上这点事，都嫁人了还害什么臊。我跟你说啊，趁着王爷身边还没其他女人，你可得牢牢抓住了，赶紧生个小王爷，到时候就是再有手段的狐媚子勾搭王爷，都翻不出天去。”
　　“生孩子？不行不行，我哪能生孩子呢……”
　　“你怎么就不能生孩子，你没肚子啊？还有，这种话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回头传到王爷耳朵里，还当你是不能生，那可就糟了。”二夫人耳提面命一定要苏韵答应赶紧生，苏韵无奈，只得先点头应下，可怜自己才脱离闺阁几天，就要奔着做母亲的目标去努力。
　　“知道你是个懒性子，不像苏盈有魄力能把府里管得服服帖帖，但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母亲现在想帮衬你也是有心无力，你父亲官小，有事情还得仰仗王爷和丞相府，哪能管得到你那边。外面不比家里，做错事跟父母认个错就行，有些错被人拿捏住了那就是灭顶之灾，所以凡事都要小心，不可任性，要以夫为天……”
　　二夫人絮絮叨叨个不停，苏韵头疼心烦得要命又不敢违抗母亲，好在门外的婆子突然喊了声：“王妃，是时候回府了。”二夫人这才消停下来，只是这眼泪又流了出来，默默拿帕子拭着眼泪。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果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