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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不知不觉凤子玄睡了过去,他太累了,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美好得到让他以为自己醒来就能看到姥姥那带着微笑的脸。

      朦胧中,凤子玄觉得腹部暖暖的,小松鼠干脆团在他身上睡着了,耷拉着小耳朵,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凤子玄重新躺了回去,

      又是落日黄昏时分,空中的火烧云如墨如血,十分好看,凤子玄惊奇发觉自己手中卧着几颗圆润的榛果,余光扫到了依旧熟睡的松鼠,又看看那几颗果实,凤子玄心里升起的感觉难以言说,不会料到自己和一只松鼠相依为命,实在是奇迹。

      就着榛子和溪水又过了一夜,第二日醒来凤子玄的精神恢复许多,他盘腿坐在溪边一块被磨了棱角的鹅卵石上,将松鼠抱在怀里慢慢抚摸。

      “以后我就叫你榛子好不好?”

      松鼠似是听得懂凤子玄的话,使劲甩脑袋做不同意状,可惜凤子玄已经一口咬定它叫榛子,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就这样,凤子玄带着榛子继续上路,林子里是千万不能进了,不如顺着溪流方向走到下游,也许会有出路,这一路走了三天三夜,当凤子玄看到远方一间间低矮瓦房的那刻简直要高兴得晕倒了。

      可是走近就发觉很不对劲,凤子玄知道,这样的小村子不应该这么荒芜,除去房屋整整齐齐的排列,道路不宽,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各个角落都毫无人气,全部房门紧闭着,就连窗户都无一例外是关着的,这村子活像一座巨大的义庄。

      眼前所见使凤子玄不寒而栗连连倒退,希望破灭之情难以言表,怀里的榛子也缩成一个球,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前方,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它和凤子玄已成为好友,常常腻在对方身上不下来。

      猛然,一阵疾风从耳边扫过,不等凤子玄有所防备,结结实实的一记闷棍敲在他后脑勺,剧痛袭来,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了,这得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只觉天旋地转,顷刻的麻木后便是持续的疼痛,榛子被吓得炸了毛,飞奔到墙角躲起来瑟瑟发抖。

      凤子玄被打蒙了,脑内一片空白,袭击他的人衣衫褴褛乞丐装扮,瘦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唯有眼里能看出一线生气,不然简直与骷髅无异。

      乞丐发觉凤子玄并无反抗的意思,就蹲下开始搜刮凤子玄身有无财物,摸了许久竟是半个铜子儿都不曾找到,怒气上来掐住凤子玄喉咙狠狠道:”你钱呢?!银票?!银子!!!”

      凤子玄被掐得翻起白眼,连头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遇到劫匪?没人能回答他心中的疑虑,乞丐的声音低沉嘶哑更接近兽类,无法相信这种声音出自人口,难不成这个”人”实际上是会吃人的妖怪?

      问不出个所以然,乞丐明显被逼得狗急跳墙,一掌掴在凤子玄右脸,这一巴掌太过结实,凤子玄只听见脑袋里翁的声响,头一歪便昏死过去,颈间带着的那枚玉佩恰好从衣领滑出来,乞丐见了眼前一亮,这个东西兴许还挺值钱,一把抢了过去。

      与此同时榛子飞影窜来死死咬住乞丐的手臂,疼得乞丐嗷嗷叫,想甩却怎么也甩不开,榛子那尖利的门齿深深刺进血肉,仿佛再用点力就能将那臂骨也一起咬断。乞丐用力甩开榛子的攻击,他不想自己会折在一只松鼠身上,那只胳膊八成要废了。

      一场恶战两败俱伤,凤子玄已然失去知觉瘫倒在地上,榛子撕咬着不放口,而乞丐大约是肚子也饿着,打着打着也没了力气,扯起榛子的尾巴想将它甩开。

      突然,一柄三尺长剑于十步开外射来,”铮”的一声直直落在乞丐脚边,那剑射得极为精准,入地一寸铿锵有力,若是偏了一星半点那定会血溅当场,乞丐见状马上失神跪倒,随即一玄衣剑客凌空踏步而来狠踢乞丐后背将他制服于脚下。

      玄衣剑客大约二十五六,名唤宣如剑,是青州城宣家家主,因挟名剑断水行侠仗义扶伤济贫,江湖人称断水剑客,他身手干净利落,平日不喜言笑性情稳重。

      宣如剑将断水拔出,置于乞丐颈边狠狠道:”光天化日公然打劫好不可耻!”

      剑锋凌厉如同寒芒刺背,乞丐吓得屁滚尿流,纵是那黝黑的皮肤都透出了菜色,立即拍地求饶:”大、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误会完全是误会啊!”

      “我亲眼所见还想抵赖不成?!”

      宣如剑并不理会那一声声求饶,猛的抓住乞丐的后襟将他提起来,宣如剑身材高大,乞丐被这么一提看起来倒像一只在垂死挣扎的小鸡。

      “宣兄何必如此动怒,绑了直接送官府便可。”

      与宣如剑同行的还有一位青衫公子,青衫公子姓赵名意澜,是空剑山庄少庄主,空剑山庄藏剑无数,庄内习剑高手比比皆是,医术更是天下无双,赵意澜虽出身剑庄,但他并不习武,年纪轻轻医术十分了得,江湖人称杏林神医。

      赵意澜刚过弱冠之年,面容清朗,温润如玉,眉峰轻扫淡然一笔,看上去很是舒服,他牵着两匹骏马,脚步不紧不慢,自是有一凡仙骨。

      乞丐闻声抬头就看傻了眼,红叶镇半个月前闹起了瘟疫,死人无数,而正是这位杏林神医的到来才控制了疫情,想到此他双脚一软又再次跪地,带着哭腔底气全无:”还请神医高抬贵手……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又都染了疾,没有我可怎么过啊……”

      “你既已知自己尚有妻儿,在外做此等鸡鸣狗盗之事可曾想过他们?”

      乞丐快哭了:”这也不是没办法……全镇子都染了瘟疫……孩子都半个月没吃饱肚子了……”

      “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意澜微微叹气,他看了看地上正昏迷的凤子玄,转身对乞丐淡淡道:”这种事有一不可再,你的妻儿我定会治好,这些银子你且拿着,只是抢来的东西必须物归原主。”

      说完对宣如剑颔首征求意见,宣如剑并无异议,收起断水低喝道:”这次便放了你,好自为之,倘若再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乞丐归还了玉佩,收起赵意澜手中的碎银,落荒而逃,不一会就没了踪影。

      “你太过和善以后怕是要吃亏。”宣如剑摇摇头,他虽明白好友的用意,但普天之下真正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并不多,见赵意澜笑而不语,也就没有多说将话题转了:”这孩子怎么样?”

      赵意澜席地而坐,两指叠于凤子玄手腕处,须臾片刻便有了眉目,他缓缓道:”从脉象看来并无染上瘟疫,应是积劳过甚外加心绪紊杂,稍加休息即可,只是头部受了伤,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说不准了。”

      宣如剑将断水环于怀中,眉头紧锁沉思道:”他也并非红叶镇人,红叶镇人耳下通常纹有红叶图案,男女老少皆无例外,他却没有。”

      “宣兄觉得有蹊跷?”赵意澜卷起袖口,从药匣中取出一块绢帕沾了水,涂于对方唇上,”也是了,半月前开始有人发病时,青州知府便下令封锁附近所有城镇,停止交通,而这红叶镇最为严重,在几日前就撤走了所有人,这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

      话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实在不是赵意澜的风格,宣如剑抬头望去看到好友在替凤子玄擦脸,奇怪的是赵意澜的手悬在半空,内心像是遭受了什么震动,整个人都愣住了,死死盯着那熟睡的脸看,经过擦拭,凤子玄的五官看得越发清楚,清秀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不得不说身为男子过于漂亮了。

      “赵兄?”

      “啊……无事。”赵意澜旋即回神,继续手上的动作,从眼窝到耳背慢慢的擦干净,原本脏兮兮的脸也清爽许多,他放下绢帕,似是心有所感:”我只是在想,这孩子年纪尚幼却孤身一人,有些可怜而已。”

      宣如剑也蹲下将那枚玉佩放于凤子玄的衣襟内,方才他细细观察了好久,玉上所刻文字很是古怪,不像寻常的胡文,更接近于某种图腾。

      “那接下来赵兄如何考虑?送他去杏林医馆或者驿站?”

      “医馆都是染了瘟疫的病患,去那里自是不妥,而驿站……”

      “而驿站也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怕是没有人能照应他。”

      赵意澜笑道:“正是如此。”

      “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宣如剑起身抱起凤子玄,无奈道:”也罢也罢,总不能见死不救。”

      之后兵分两路,凤子玄被宣如剑带回青州城,而赵意澜继续赶往杏林医馆救治余下病人,两人约定七日后于青州城再会,赵意澜特意留了几贴汤药方子,叮嘱宣如剑这几天一定要给凤子玄全部服下。

      这一切都被榛子看在眼里,方才它被摔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看到凤子玄已被人带走远去,小东西急得焦头烂额,最后也只要撒开爪子跟着宣如剑去了。

      然而凤子玄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没有感觉,恍惚间应该是有人在轻轻抚着他的脸,他并不讨厌那种感觉,那手掌很温柔,干燥而温暖,从脸颊到鬓角,这是姥姥常常哄他入睡的方式,明明没有多久远,却疯狂的怀念着。

      姥姥别走好吗?

      我好害怕……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姥姥……

      ……姥姥……

      “姥姥!”

      凤子玄猛然睁眼,耳边回荡着方才脱口而出的梦话,仿佛是昼夜不停的奔跑了一整天,全身异常劳累,连喘气都变得有些吃力,原本混沌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侧过脸,一张写满诧异的面庞涌入视线,眉似刀锋一般凌厉,瞳眸黑得深不见底……

      凤子玄低头发现自己正死死握着一个男人的手,那手掌有着细细的茧子,粗糙得有点扎人。

      没来由的心开始狂跳,扑通扑通越来越烈,从来不知道心跳可以如此疯狂,远远超出了所能承受的范围。

      “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听见男人如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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