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天争是2B》翠寒烟

13、十二

　　第十二章

　　未经玄翎彧同意，白轻语手持霜天，纵身一跃，落到奉武台中央。

　　“天心。”玄翎彧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白轻语没敢看他，背对玄翎彧，六铢衣于夜风中轻摆，千般姝丽，万种风流。

　　炎轻离一笑，也没看重华，脚尖一点，落于白轻语对面。

　　两位旷世美人斗殴，咳，切磋比试，自然吸引观众无数。早有好事者奔走相告，恨不得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叫来看热闹。没想到剑斗大比尚未开始，就能瞧见两大宗门核心弟子的剑斗，没一会儿，奉武台里三层外三层，放眼一看皆是黑压压的人头。其他两门四阁也来了人，尤其太阴阁一众美貌女修往那一站，真是台上养眼，台下亦养眼。

　　炎轻离凤瞳微挑，瑶光剑凝清辉，手扬起，轻叱一声：“请！”他的余光瞄见重华，重华立于奉武台下，身边丈许空无一人。“唉，怕是气得不轻，气势霸道，竟无人敢近身。”炎轻离暗想。

　　倒是玄翎彧身边站了几个太阴阁的女修，为首那位云鬓蓬松，黛眉若柳，上着芙蓉衫，下着石榴裙，薄施粉黛，颇有几分出尘气质。她正低着头，轻声对玄翎彧说些什么，玄翎彧偶尔皱眉，目光最后落到奉武台上。

　　“你的道侣被人勾引了。”炎轻离扬眉嗤笑，传音入耳。

　　白轻语冷哼一声，应道：“你还有闲心管那个。”

　　“白轻语，念在相识一场，本座只是不希望你带着遗憾死去。”

　　“鹿死谁手尚未知晓，你总不会想当着这些人的面杀了我吧。”

　　“正有此意！”炎轻离率先出剑，一招“霜雪霁寒”凌厉至极，直奔白轻语。

　　“哇！无尘真人出手了。”台下一阵骚动。

　　这时，无瀛及万殊宗众弟子，玉阙门的天字辈弟子赶到奉武台，各自围绕着重华和玄翎彧。

　　“这……”无瀛睁大了眼睛瞪着台上。他原本希望重华帮他一雪前耻，如何现下在奉武台上的却是小师弟？小师弟的对手……竟然是天心真人！

　　“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无瀛急忙问道。

　　重华沉默，只盯着那衣袂轻飘的紫色身影，不说一句话。

　　“大师兄？”

　　炎轻离剑意凛然，剑气纵横，显露出重华从未见过的模样，直叫重华看出神，根本没听见无瀛接下来的问话。

　　是的，他从来没见过炎轻离出手，这个厚颜无耻的师弟仿佛天生只会扯着自己的袖子撒娇耍赖，这等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的剑姿，还是他的师弟么？

　　重华历来欣赏强者，看着这样的炎轻离，心中遽然冒出也要与炎轻离比试切磋的念头。

　　见重华不理自己，一心一意盯着小师弟，无瀛扯了扯嘴角，干脆地放弃了。

　　奉武台上，炎轻离使出“霜雪霁寒”，白轻语回敬“飞珠溅玉”，炎轻离再一招“画脂镂冰”，白轻语以“虹销雨霁”卸去炎轻离的剑势。

　　“小师弟那是什么剑法？我只认识天心真人的飞虹剑法。”无瀛有些奇怪，像似问自己，又像似问旁边的弟子。

　　玉阙门飞虹剑法乃九曜长老的绝学，白轻语作为他的爱徒，会使此剑一点也不奇怪。

　　但炎轻离的剑法呢？不是鸿蒙真人的绝学啊，而且，亦不是宗门其他长老的绝学，可偏偏与云水诀相当契合，仿佛就是归属万殊宗的一门绝学。

　　当然是万殊宗的绝学，云衡真人亲传，只不过尚未出现于这年代。

　　“白轻语，本座没空和你磨，你死后，好生到真人面前忏悔吧！”两人胶着半天，炎轻离不胜其烦，传音入耳后，手腕一翻，剑招忽变，瑶光如游龙飞掠而下，剑身溢出冰晶银魄，若漫天飞雪，覆盖奉武台方圆百里，连温度都陡降许多。

　　“不好！”台下众人立刻掐诀的掐诀，拍符的拍符，起阵起结界，唯恐被瑶光误伤。

　　重华抬头，俊美的容颜直面风雪，袍袖飞扬，身形巍然不动。果然，炎轻离这招范围虽大，可所有攻击皆瞄准白轻语一人。无瀛汗颜，因为他也差点起了个防御阵，若这阵起了，日后还不叫小师弟看轻。

　　玄翎彧那边，本尊倒是没动，旁边的女修殷勤地起了个结界，堪堪罩住她跟玄翎彧。玄翎彧不耐烦，指尖一弹，破了结界，眼神紧紧跟着处于下风的白轻语。万殊宗的无尘真人根本不是切磋，而是取命！

　　白轻语是金丹境中期，炎轻离表面也是金丹境中期，玄翎彧原本想，境界相同，输赢各半。平时切磋比试，除了门主、长老与自己，白轻语几乎未有敌手，就是放到阎浮界年轻一辈中，白轻语亦是其中佼佼者。怎么现下面对万殊宗的无尘，师弟竟明显处于下风，这不可能啊。

　　白轻语自己却清楚，他是魔修，穿越后不知什么原因，魔体暂时被封。同时，他原本的修为也一落千丈，经络阂滞，灵脉不畅。现下作为道修，勉强到达金丹境中期，若以后一直以道修的身份生存，他恐怕要止步金丹境。而炎轻离呢？他可是道修界的修炼奇葩，是本质大乘境的最后一任万殊宗宗主！以短击长，还能死得不快？

　　炎轻离一笑，眼眸流波，似是知道白轻语内心的想法。

　　白轻语硬生生接下雪霁剑中的杀招“傲雪欺霜”后，连退三丈，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白轻语，拿命来！”炎轻离不给白轻语喘息之机，先一招“雪动不流”，清辉闪过，单剑抵万剑，万剑齐发。然后一招“飞鸿踏雪”飞离剑阵，使出“春雪红梅”，灵气暴涨，充斥剑身，待剑气肆虐过白轻语的身体，令其血喷薄而出，化作真正的“春雪红梅”。

　　“下杀手了，不是切磋吗！”炎轻离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吸气声。他下意识地放出神识，毫无意外看见重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对方漆黑的双眸中，自己仿佛是唯一的存在。炎轻离又笑了一下，心道这感觉，居然如此不错。

　　“天心！”炎轻离微微分神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突然跃上奉武台。

　　谁也没想到，玄翎彧会在切磋比试进行中出手。虽说炎轻离于切磋中痛下杀手不够厚道，但玄翎彧出手救人亦不光彩。在阎浮界，切磋比试有条不成文的死规定，但凡两人决定切磋，就等于默认其带来的一切后果，比如谁不小心“误伤”了谁，再比如谁不小心“误杀”了谁。

　　修者的自尊心是很高的，大部分人碰到以上情况，只会叹技不如人，然后乖乖等死。若被旁人所救，那叫苟且偷生，活着也被人取笑一辈子。因此正常的切磋比试都是点到为止，绝不会发生以上情况。

　　这次，就是正常情况以外的突发状况，万殊宗作为阎浮界地位最崇高的宗门，其弟子竟然在切磋比试中对别人痛下杀手。而另一大宗门的弟子身为旁观者，竟然不顾一切出手救人，简直太乱七八糟了。

　　“天心！”玄翎彧冲至白轻语身边，左手搂住白轻语的腰。

　　白轻语面如金纸，气息紊乱，却还试图挣扎出玄翎彧的怀抱，继续同炎轻离斗个你死我活。

　　“别动！”玄翎彧一张俊脸勃然变色，单手环紧白轻语，另一只手祭出无极剑，挡下“春雪红梅”，接着离地而起，释放出元婴境初期威压，一招“风月无边”，直逼炎轻离胸口。

　　救了人，还要反杀对方吗？奉武台下众人瞠目结舌，一时无人反应过来。待他们反应过来，便开始惊叹：“天隐真人竟然已结婴！”

　　结婴了又怎样，本座离结婴只差一步！炎轻离眸底寒光一逝，不再伪装，轻巧避开，直接将金丹境大圆满展现于众人眼前。

　　“无尘真人居然不是金丹境中期，而是金丹境大圆满！”

　　无瀛眼神发直，“大师兄，小师弟是金丹境大圆满？”他不是金丹境中期么。

　　这次，连重华也有所触动，不过他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为何要骗我？”

　　“大师兄，玉阙门那边真小人，元婴境对金丹境，小师弟要吃亏，我们难道不去帮小师弟？”无瀛传音入耳。

　　重华眯起眼睛，感觉自己的识海中，太上忘情蠢蠢欲动。玄翎彧确实做过了，救人便罢，还想反杀？

　　玄翎彧怀抱白轻语，又一招“朝秦暮楚”连进六招，剑尖所指，招招致命。

　　“你什么意思？”炎轻离横剑格挡，筑起剑气，勉强闪开剑锋。

　　“你要杀我道侣，又是什么意思？”玄翎彧眼神犀利，并不回答，只反问一句，杀意明显。

　　“呵。”炎轻离弯起嘴角，唇边噙着讥嘲的微笑，“罢了，天隐真人是么，还请赐教！”

　　金丹境大圆满对元婴境初期，说是临门一脚，实则是两个境界。不过这玄翎彧也够可以了，只比重华年长三岁，已是元婴境初期，看来世上除了自己与师兄，还真有别的天才呐。

　　“大师兄！”无瀛着急，一副你不出手我便出手的模样。

　　重华尚未回答，那玄翎彧忽然再度使出“风月无边”，接“雨恨云愁”，剑光暴涨，将炎轻离震飞数丈。

　　炎轻离喉头一甜，嘴角溢出鲜血。果然这个更厉害！炎轻离抬手抹去血迹，回头看了重华一眼，那一眼饱含无数情绪，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重华心念一动，太上忘情几乎迫势而出！

　　就在这时，炎轻离重新瞄回玄翎彧，手持瑶光挽了个剑花，下一刻，他御风而动，长剑矫若游龙，连番使出“雾里看花”、“拨雨撩云”、“风谲云诡”，近至玄翎彧身侧，剑气褪却空灵，变得霸气磅礴，接杀招“白云出岫”，锋锐无匹！

　　“缥缈剑法！”无瀛愣道。

　　重华身形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炎轻离。

　　“大师兄，这不是你自行悟出的剑法么，什么时候传给小师弟了？”无瀛非常吃惊。

　　缥缈剑是六年前重华成名之战时使用的剑法，招式惊奇，精妙绝伦，连鸿蒙真人都赞不绝口，也曾指点一二。往后，重华亦是以此剑法独步天下，成为阎浮界当之无愧的王者。这套剑法，他从未教授于任何人，包括师尊也只看他演示过几次。现下，炎轻离使出的缥缈剑尽得精髓，但他是从哪里学到的，师尊吗？

　　“呵呵，无嵇道兄对你还真好啊。”迫不及防被缥缈剑所伤的玄翎彧似乎忆起了不好的过往，将白轻语轻轻放到地上，扬起无极剑。“无尘，你重伤我道侣，今日我叫你下不了这奉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