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97、玖拾柒、游医

　　“本来是与公主无关的事情．．．”祁永有些无奈。
　　话音还未落，外面毫无预兆地响起一阵风声，像是有人一掠而过，在寂静中显得有点突兀。祁永握紧了手中的剑，她的长眉也皱了皱。
　　屋外的灯笼一晃，投下的影子也随之一歪，接着隐隐传来兵器相碰的声音。
　　“他们想杀谁？”她问。
　　“如果我没猜错，是我和家弟，还有季朝。”
　　她之前只是了解到楚啸书的亲信是叫祁永和祁生的一对兄弟，听了这话，她才知道眼前的人是祁永。她得到的情报是祁永善谋，祁生善武，可从刚才交手来看，祁永的武艺竟也不差。
　　这些情况楚敬书不会不知道，既然如此，要想确保灭口，只能用更强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灯笼又是一晃，她看了祁永一眼，后者举着剑的手微抬，扔下一句：“公主在此等我一下。”便闪身出了门。
　　而此时门外等他的，又是一个蒙面黑衣人，只是这次，是真正来要他的命了。刚才她想到的祁永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很谨慎。
　　他以为对方会是个高手。没想到这个高手是有另一层含义的——毒药暗器层出不穷，同时还能应付他的剑招。而且他的剑每被接下一次，震力都仿佛能从手心传到内脉。相比之下，她刚刚的力气便仿佛挠痒般。
　　真的是个麻烦的人。
　　祁永有点头疼。他不擅长对阵这种对手，他知道祁生也不擅长，他更担心按祁生的性子会以命相搏，虽然不赌上性命确实也会被杀掉。
　　祁永一边想一边挥剑迎敌，庭院里还有别处响起刀剑相撞的声音。所谓暗杀多靠夜色掩人耳目，此时此刻，在空荡荡的康城里，却显得这般光明正大。
　　月色依旧，星星都未移丝毫。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许很短，或许很久。
　　祁永手腕轻翻，抵开对方甩来的袖箭。习武者目力耳力皆胜于常人，就算如此，暗器在夜里依然有利。更何况，祁永与她过招的时候已有所消耗，尽管表面看不出来，亦没有受伤，但以两人的水平，那十几剑招颇耗心神。
　　祁永清楚知道自己挡开了袖箭，然后就是一息的恍惚。他也清楚知道一息的恍惚是致命的，可那一刹那，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意识空白。
　　“嗖”地一声，不知是什么暗器飞过。
　　“叮”地一声，好像是暗器碰到刀剑的声音。
　　祁永回过神来，发现对面的刺客捂着左臂，他想再看看刺客脸上的表情，抬眼才反应过来对方戴着黑色面巾看不到。
　　祁永看看旁边，她就站在那里，虽然脸也被黑色面巾遮住，但他能看到她皱着眉。
　　“就这一次机会，可惜被避开要害了。”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倒没有多少惋惜。
　　祁永张张嘴，远处打斗声不断，这里却是一派安静。他没忘了这里还有个人，最终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顿了顿，回道：“祁公子多礼了。”
　　那个刺客只听着这番怪异，又插不进话来，仿佛有些恼火。
　　她接着说：“你弟弟和季朝在哪？”
　　祁永有些愣，心想大家不都在这个院子里吗，再说知道有什么用，好像知道就能过去一样。
　　这么想着，他又抬眼向对面看去，那刺客就摇晃着倒了下去。
　　祁永微惊，难道自己看一眼，就能看倒一个人？
　　但他很快就想到，这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大概是她的手段。苍梧毒药纷杂不穷，就算暗器打不中要害，毒死个人应该也不困难。
　　她也没解释，只看着祁永，后者忙答：“我这就带公主去。”
　　果不其然，祁生那边也打得很辛苦。楚敬书找来的刺客都不弱，行刺打斗的手法皆是修了偏钻的路线，祁生仗着内力醇厚，倒也撑到了现在。
　　她看得出，祁生的武艺确实更在祁永之上，不仅自己不是对手，大概也只有羽默和季凌彻本人能和他过招。
　　幸好现在还不是敌人。
　　她抛开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和祁永一起加入战局。有她的暗器和毒，更何况还是三人一起，刺客很快败下阵来。祁永率先道：“我们先去季朝那里。”
　　祁生心眼直，对自家哥哥也十分信任，于是也没问他身边这黑衣人的来历身份，就提剑跟着一起走了。
　　倒是不想，三人到时，刺客已经被季朝解决了。
　　她没见过季朝用武，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层次，但想来，季朝的武功应该是有深藏不露之处，不然楚敬书也不会判断失误。楚敬书本只是她当初调查楚啸书时听到的一个名字，是冀国三公子，原本的世子殿下。若不是翩然从崇羽宫带回的消息，她还没有想到，整件事可能会和他有关。
　　冀国王室勾心斗角，一向广为人知。冀王狡诈又偏执，好美色好虚荣，处事暴戾不择手段，他那十几位子女连同一后宫的夫人为了讨好他，也是费尽了心思。
　　大约从一年前开始，就传出冀王身体有恙的说法，消息不多久渐渐平息，接着，便是三公子世子之位被废，由九公子楚啸书取而代之。
　　据说更换世子的理由是楚敬书品行有失，但事情显然没有这么单纯。不管楚敬书是想报复还是想如何，他既然搭上了暗衣门，还把季凌彻牵扯进来，就不可轻视。
　　祁永看着季朝，不知道想了会什么，然后示意道：“季公子，能不能进去谈谈？”
　　季朝思索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人进得屋里，一道房门仿佛隔绝了外面的尸体与血雨腥风，庭院又重新安静下来。他们知道，楚敬书会处理干净，等天亮了，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她摘下黑面巾。
　　季朝的惊讶绝不亚于之前的祁永。
　　刚刚被行刺还镇定如常的他，此时说话有点结巴：“公．．．公主．．．您．．．您怎么在这？”
　　与他相比，她倒是从容得很：“当然是偷偷来的。”
　　季朝默默地在心里把自家老祖宗都祭拜了一遍，可还是止不住地发愁。眼前这位可是主子的宝贝，怎么好端端的跑到这来了，还是偷跑出来的！这要是出点什么闪失，到时候主子把债都算在自己头上，那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正值这时，季朝听到她又说：“我是来帮殿下解毒的。”
　　此言一出，不止季朝，祁永和祁生也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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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郗朝廷新派的钦差抵达之前，原本是随季凌彻来的副官钟平暂代钦差一职，冀国这边则是让楚敬书暂时负责。对祁永三人而言，这是非常不利的局面，但她一来，情况便似乎不一样了。
　　有了季朝的确认，证实了她就是昕然公主。祁永回忆着那天晚上，想来以她手中苍梧的力量，知道自己和祁生不足为奇，祁永也知道她并没有马上就完全信任自己，所以一直含糊地只说要先见到季朝再商量夜袭毒的事而不肯向自己透露半句。
　　但有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现在这个情势之下他们是要一致对外的，毕竟楚啸书和季凌彻中了一个人安排的同一种毒。
　　祁永正走神着，迎面走来一个面似颇有些年纪的老者，肩上背着个不小的药箱，后面还跟着个姑娘。
　　“祁公子。”
　　祁永被这一声唤回了魂，刚想应，定定神道：“先生。”
　　他这么说着，余光却是看着老者身后那个姑娘，后者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祁永便在前领路，三人向城北庭院行去。
　　祁永一路将二人带到正房，季凌彻和楚啸书就躺在不同的两间里。随后二人便以诊病为由，让祁永带离了所有下人。
　　人刚一退净，她立刻跑到季凌彻房里，那位老者就候在门外，没有言语。
　　她跪在床边，看着床上人苍白的脸色，手有些颤着去探他的脉搏，自己的心跳却不受控制，连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似乎也白了几分。接着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握住他的手，眼神里的惶虑终于褪去了些。
　　她知道，现在只有自己能救他，很快就可以救他，所以，不可以慌。
　　她对门外人说：“聂浔，这就煎药。”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去另一间房查看楚啸书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