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84、捌拾肆、遗物

　　三人都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和头发，不过季凌彻还是怕她着凉，硬是将自己的外袍裹到她身上，又怕她的擦伤会因为沾水恶化，先诊了一次脉，然后一一涂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火折子和药是刚才从石窗扔到岸上的，并没有沾到水。
　　这边的空间比透过石窗看到的要宽敞，两侧是同样的祭祀灯，发出青橘色的诡秘光芒。湖正前延伸出一条青砖路，其间镶着玉纹，直通向一个宽阔的大约四五尺高的祭台。
　　祭台的左右斜前方各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祭祀用的器具，她走近了去看，有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腐朽损毁，个别的因为材质还保留着形态，但估计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两侧的这些器具一半以上是她见过的，但也有不认识的。季凌彻跟在她身后陪她慢慢看着，季凌昱则直接向祭台走去。
　　“那里好像有东西。”
　　她和季凌彻闻言，同时转过头去，就见季凌昱指着祭台中央，那里端正地摆着一个四脚青铜鼎，鼎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一角。
　　“这个祭台可以上去吗？”季凌昱接着问。
　　她想了想回答：“我来吧。”
　　季凌彻这次没有阻止，轻声叮嘱道：“小心点。”
　　她点点头，又环视了一下祭台之上，这才从一侧的楼梯缓步上去。直到她走到祭台中央，什么都没有发生。面前的铜鼎里，灰土几乎堆至鼎口，而最上面，放着一小卷什么东西。
　　她轻手轻脚地拿出来，倒是没有化为灰烬，她打开来看了眼，像是一张地图。但是画面明显不完整，感觉是地图的一部分，标注用的文字她看不懂，不过许多符号竟和苍梧古语有些相似。
　　她拿着残图走下祭台，说道：“这个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过了这么久还能保存下来。”
　　季凌昱和季凌彻凑过去看了，前者说：“这个可能是缂丝，所以才能放这么久，这是，地图？”
　　“我也觉得是，”她回答，“这张地图既然被刻意留下了，应该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倾儿，你把地图收好，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这时季凌彻接话道。
　　她点点头，确实，他们已经不知道在下面呆了多久，再不回去，上面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不说，他们三个也会吃不消的。可等她开始四下找路，才发现，视野里根本看不到什么通道，知道的就只有来时的那条路。
　　可来时的路已经回不去了。
　　她将目光转回到季凌彻身上，后者说：“我和三哥觉得，这里可能有暗道。”
　　“在哪里？”她问，随即反应过来，“在祭台下面？”
　　季凌彻点头：“如果有，开关可能就在这两排架子上。”
　　她想了想，的确如此，设计者应该可以算到蛊虫有可能将来路堵死，他们既然想让人把地图带出去，就一定会留下另一条路，而看这里的情况，最可能的就是在祭台周围做文章。
　　季凌昱和季凌彻分头到两个架子前寻找可疑的地方，她也看过去，忽然就想到刚才见到的一个烛台，在苍梧，蜡烛也是钥匙的象征，那个烛台，看起来没有丝毫腐坏。
　　想到这，她就立刻过去，伸手轻轻移动烛台，发现可以将其掰向一侧。烛台一动，只听“轰隆隆”一阵响动，祭台中央的铜鼎“咣”地裂开，尘土四散飞扬，然后祭台也在一阵惊心动魄的地动山摇中四分五裂，最终露出一个黑洞一般的下行暗道。
　　三人对视一眼，走到暗道入口，里面没有丝毫光线。火把在潜水过来之前扔在了那边，现在只能用火折子照明。
　　季凌昱当先，和季凌彻将她护在中间，三人依次进了暗道。刚开始是一段下行，随之变成了上行，狭小的甬道之中，那点零星的灯火却让大片的黑暗显得更加压抑，在这种压迫感中，她只能祈祷，希望这是留给人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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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说起照明，亏了秦逸扬在那种恶劣艰苦的条件下都没有把火把扔掉，两人已经改跑为走，沿着狭长的墓道，迎向又一个石室。
　　刚才已经经过了三个差不多大小的石室，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应该是殉葬室，陪葬品里有的是动物制成的干尸，技艺精湛，保存完好，尽管阴森之感如芒在背，还是让人不得不叹服造墓者的才能。
　　而眼前这个石室与前面的又不一样，首先表现在有两扇高大的石门。方形石室颇为宽敞，里面点着长明灯，一推开门就豁然开朗。在石室一侧，摆放着一具檀木棺椁，因为已经辨不清方向，两人也不知棺椁是朝向哪边。棺木看着并不厚，木料却是上等，至今不腐，给人感觉墓主人虽有地位却并不奢侈。
　　看来这里就是主墓室了。
　　棺椁两侧摆着几样木雕式的物件，左右还有耳室，但是秦逸扬向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并不是明堂，而是有着壁画的一条小墓道，好像连着另一处空间。这样看着，就像是他们进来的就是正确的路，似乎也没有假墓室，就算不是这样，这座古墓也和正常的墓葬习惯有着太多的不同。
　　是和汉人的墓葬习惯不同。
　　秦逸扬已经几乎可以确认，这位墓主人是苍梧或者相似的异族人。
　　季凌绫这时不知怎么了，突然好奇心起，拉拉秦逸扬道：“这个棺材里真的有尸体吗？”
　　秦逸扬不屑道：“有还是没有，你难不成还想撬开看看？我们闯到人家的墓里已经够不道德了，总不能再把尸首也挖出来吧？”秦逸扬说着说着，突然慢下来，然后盯着棺椁，竟在季凌绫疑惑的眼神中继续道：“绫绫，你别说，这里可能还真的没有尸体。”
　　“为什么？”季凌绫顺着他的话说。
　　“棺椁没有钉死，而且怎么说呢，这里完全没有摆放着尸体的，感觉．．．虽说习俗不一样也有可能．．．”
　　季凌绫闻言，顿时也上来了兴趣：“要不，我们打开看看吧？”
　　反正那么多的艰险也受了，一路上和盗墓贼一个待遇，再说他们只是确认一下，不是出于恶意，不会偷盗财物，所以不会有事的，季凌绫这样在心里说服自己。
　　秦逸扬其实也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这座古墓有这诸多异常之处，又是暗衣门想找的，这些足以让他萌生打开一探究竟的念头。而且说不上为什么，他有种感觉，这座古墓就像是在等待着、迎接着什么人，穿越漫长的光阴岁月，将什么信息再度传达到世间。
　　主意已定，两人来到棺椁旁，低首思悼片刻，秦逸扬扶住一头，季凌绫在一侧帮忙，两人将棺盖向旁推开。
　　季凌绫心里“砰砰”跳得厉害，却又迫不及待地向棺内看去，那里，果然没有尸体，是个衣冠冢！
　　衣冠旁，并无什么金银珍宝，只有一个指环，镂空着不知名的花纹，套着指环的线绳已经因为时间关系腐朽化为灰烬。
　　季凌绫是见过相似的指环的，那是在她的身上，作为苍梧圣女身份的象征，季凌绫记得她说过，在苍梧，凡是有职务的人，都以指环为证。
　　所以这个衣冠冢的主人，也是苍梧的什么人吗？
　　开棺的结果证实了秦逸扬刚才的猜测，可他一时竟也得不出什么其他的结论，就算知道是衣冠冢，他们又能做什么？暗衣门找这座墓，又是为了什么？就算身在主墓室，甚至已经开了人家的棺，秦逸扬依然没有想明白。
　　“我们现在怎么办？”季凌绫茫然问。
　　“先把这里复原吧。”秦逸扬顿顿回答。
　　将棺盖盖好，两人又垂首表示了歉意，然后决定沿墓道继续向前，看看那边还有什么。
　　那条小墓道的两侧墙壁上都有壁画，秦逸扬仔细看了看，表现的似乎是个祭祀的场景。身着棺中那套衣冠的老者站在最前面，看样子这个墓主人是主持祭祀的重要身份。
　　墓道却并不长，壁画很快就结束了，新进入的石室布置成了后花园一样的地方。说是后花园也不太恰当，这里比主墓室还要宽敞，石块的堆叠布置更像是在模拟自然的场景，竟然还有假花假草，只是随着时间的侵蚀已经腐朽凋零。
　　季凌绫呆住，没想到在墓里还能见到这般景色，而秦逸扬注意到，在假花丛中隐着什么东西。
　　他当即走过去，那是用缂丝制成的卷轴，上面还绣着字，字他不认得，但是感觉很像，族谱。
　　几个字几个字，中间还有线相连，真的非常像族谱家谱一类的东西。秦逸扬小心地翻看了几页，想了想，将卷轴揣到怀里。
　　季凌绫大惊：“你拿这个干什么？”
　　秦逸扬答：“我现在解释不了，就是觉得，倾儿说不定会有用的。”
　　季凌绫还没听秦逸扬说起过暗衣门和这个古墓的关联，只下意识地想到棺中的那个指环，想想也没再阻止，两人便顺着前路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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