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83、捌拾叁、规律

　　“你说什么？”季凌彻一听这话就有些慌了，一把拉过她的手开始诊脉。
　　“你别紧张，不要紧的，”她忙解释，“这种毒应该是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不过是产生点幻觉，或者有点悲观的想法而已。”
　　季凌彻不管她怎么说，径自诊了片刻，这才放下心来，示意没事，但是面色也没有缓和。
　　她见他这样，又说道：“我对毒的感觉错不了的，而且苍梧也有差不多的东西，我刚才不是刻意吓你的。”
　　季凌彻还是不说话，她无辜地看他一眼，那边季凌昱也不好说什么。
　　她又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便正色道：“你们两个都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这次两人均是摇头。
　　她若有所思地轻声道：“那就是，和体质有关？”
　　“你是说你的体质更容易中毒？”季凌彻终于说话。
　　“嗯。”她点头。
　　“我曾经听人说，苍梧人的体质都和汉人有些差别，这里会不会就是为此而设的？”季凌昱接道。
　　“确实有可能．．．”她一边答一边用力咬破了嘴唇。
　　季凌彻见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她轻笑：“总比在身上划道伤要好吧。”
　　对于致幻剂，尤其这种不伤身体的，疼痛就是最好的解药，季凌彻当然也知道。
　　当着季凌昱的面，他没再说什么，转而问道：“那还是要从水下走了？”
　　她一边打量着石窗的那面石壁一边接道：“现在看着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路．．．”她看向另两人，“怎么办？”
　　季凌彻和季凌昱也对视了一眼，她觉得这一眼里，意味深长。然后季凌彻先说：“我先过去，如果没问题，我会告诉你们，三哥你再带倾儿过去，从那说话应该听得到．．．”
　　季凌昱也抢着道：“不，还是我先吧，你带着倾儿。”
　　气氛因为这两句话突然就蒙上了层阴霾般，他们是想到了什么？和她想的一样吗？
　　但是能说出自己先去探路的话，至少现在，他们还是兄弟呢。季凌彻和季凌昱也理解彼此的意思，相视间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
　　她见状，松了口气，对两人笑道：“我们就直接一起过去吧，如果我们想的没错，需要闭气的不过一面墙厚度的距离，水里如果有什么，刚下去就能发现，我们再回来就是了。”
　　“倾儿．．．”季凌彻刚想表示反对。
　　却听她接着道：“就这么定了。”
　　季凌昱笑笑，表示默认，于是三人选了离石壁最近的地方下水。季凌彻一手抱着她，只觉她以前都挺轻的，今天在水里怎么就格外重！
　　她是一点都不会水，身上力气不知道往哪里使，总觉得要沉下去了，就笨手笨脚地抓着季凌彻，自然一直把他往下拽。
　　水很深，根本碰不到底，好不容易到了石壁边，季凌彻先换了只手抱她，然后对她发了信号，两人一起闭气潜到水面之下。
　　若只是闭气，她没问题，但浑身浸在水里感觉很不舒服，她僵硬地搂着季凌彻，眼睛也是半睁半闭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可就在这恍惚之中，她仿佛看到深不见底的水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游荡，那抹黑影吞噬了周围的光线，在盈盈的水波之中若隐若现，看去恐怖而惑人。她顿时心都提起来，想再看清楚的时候，只觉环着自己的手臂用力，然后头就浮出水面。
　　她喘了一大口气，不甚清楚地说：“我们快上岸．．．”
　　当时他们已经离岸很近了，季凌昱先上去，又从季凌彻手里把她抱了上去。
　　她还在喘气，一边问：“你们．．．看到下面了吗？”
　　“下面确实有什么，应该是活物吧。”季凌昱答。
　　“幸好没有袭击我们．．．”她又说。
　　“不是幸好吧，”季凌彻却接道，“就像你说的，这里的设计者思虑缜密，怎么会放没有攻击性的活物在那里？这片湖恐怕也是设计好的，刚才，可能是因为你，倾儿。”
　　确实，既然有针对她的毒，当然也可以有不会攻击她的生物，若毒是针对体质，那这个生物识别敌友的方法，就比如她的凤蝶纹身。
　　知道了石壁有毒，就会顺理成章地从水下走。也许这处遗迹，不仅是谁特意留下的，还是特意留给某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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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凌绫和秦逸扬又不知走了多久。这段路大概是上方有缝隙连通着外界，隐隐有光投下来，却因此让人觉得有哪里说不上的诡异。
　　当一成不变的甬道终于出现了另一番情景，前面还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两人走到近前，发现这里竟有一条地下暗河！
　　河不算窄，上面架了座宽度仅够一人的石桥，桥对面紧连着又一条不知尽头的甬道。
　　有了鬼打墙的经验，两人路上一直都很小心，可是走到这里为止，也并没有发现任何岔道。看来这河是肯定要过了。
　　秦逸扬当先走到桥边，在火光的映照下，石桥的轮廓更加清晰，外表是普通的石墩石砖，桥的弧度很小，相比之下水位很高，就是桥心的位置也不过比水面高出几尺。虽然年代久了，不过桥体看着还算是敦实，秦逸扬一只脚踏了踏就近的桥面，并没有丝毫晃动。
　　季凌绫走到他旁边，询问地看向秦逸扬，后者道：“应该没问题，我们走吧。”
　　季凌绫点头，可还没等迈步，就听后面传来了杂音，像是什么活物接近的声音，似乎还有“吱吱唧唧”的叫声。两人听得头皮发麻，这难道是刚才那群大老鼠！
　　“绫绫，快！”秦逸扬忙拉过季凌绫，推她就往桥上走。
　　两人刚站到桥上，就觉身后声音越来越大，秦逸扬向后看了一眼，竟真的是鼠群大军，黑乎乎的一片，连空气都带上了腐烂和血腥的味道，让人呼吸间都少去很多元气。
　　桥的两侧并没有扶手，因此也不比独木桥好上多少，加上怕桥不够坚固，两人已经是稳住重心不用轻功的最快速度。大概过了一半的时候秦逸扬又回头看了一眼，鼠群像被什么吸引一样，争先恐后而来，眼看已经要到河边了，他刚想催季凌绫再快些，却觉得后者明显是停下了脚步。
　　不等他发问，季凌绫的声音响起：“这里不太对．．．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水纹抖动，一阵水波溅起，紧邻桥边，一条巨蟒“哗”地探身而出，光蛇头就有半人高，巨口大张，露着尖牙，吐着长长的信子，额上还有道疤。
　　秦逸扬和季凌绫当即惊愕，一时大气不敢喘地僵在原地，可后面还有鼠群涌过来，两人的处境顿成两面夹击之忧。
　　那巨蟒身子一摆，河水跟着晃了几晃，它环视四周般，很快把头转向秦逸扬和季凌绫。
　　秦逸扬暗暗握紧了武器，却没敢先轻举妄动，巨蟒向前探着头，与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季凌绫甚至感觉那张血盆大口下一瞬就能把自己吞进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巨蟒在他们面前停了一会居然别开头去，仿佛根本不知道眼前有两个活人的存在。秦逸扬刚觉松了口气，巨蟒竟又呲着牙将头摆回来，而此时秦逸扬也发现，鼠群已经追到桥上了！
　　巨蟒徘徊了几番，突然对着桥上一口咬下来，秦逸扬连忙拉季凌绫向前闪避，巨蟒扑在了鼠群里，老鼠吱呀乱叫，顿时响起一阵惊悚的嘈杂声。
　　秦逸扬这时候反应过来，巨蟒常年生活在黑暗里，应该是根本看不见的，它辨别猎物，很可能是通过气味或者什么别的，而自己和季凌绫恰好不是它的目标。
　　想通了这点，秦逸扬立刻说：“绫绫我们快走．．．”
　　“走”字还没说完，挣扎乱窜的老鼠又跟到了近前，巨蟒尾巴一甩，险些将季凌绫扫到河里，幸亏秦逸扬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来。
　　两人却因此又被困在了鼠群和巨蟒中间，秦逸扬余光瞄了眼两侧，暗河肯定是不能下去，除了这条巨蟒还不知有什么东西，果然还是要从两边想办法。
　　这时巨蟒又凶猛地扑向那些老鼠，秦逸扬挑起窜到身边的老鼠，全都甩到巨蟒身上，季凌绫见状，意会了秦逸扬的意思，抄起武器也向巨蟒身上刺过去。被激怒的巨蟒开始发狂，愈加狂暴地甩动着身体，秦逸扬和季凌绫以几个高难度的姿势躲开了巨蟒不分敌我的攻击，终于等到通往前方的路被让开。
　　秦逸扬也管不上桥结实不结实，拉起季凌绫运起轻功就向对岸冲过去。
　　在两人轻身腾起的一瞬，巨蟒的身体直直撞向他们刚刚立足的桥体，石桥应声而断，坍塌的桥中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两人落地之后径直向前冲去，没敢回头看那里随后的场景。但秦逸扬一边跑一边想到，那座石桥可能根本就不是给人走的，而那些老鼠可能本来就是给巨蟒准备的饲食，巨蟒被人驯服圈养，老鼠吃人，蟒吃老鼠，这可能就是这座墓中所谓的规律吧。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我回来啦～～番外放到有话要说里，没看过的小伙伴记得来看一下哦～还是那句话，求收藏呀！！！
再来点小科普：蛇本来就是视力听力很差的动物，识别猎物靠的是舌头感知的嗅觉，以及全身皮肤对于空气波动什么的触觉呢@.@
番外～倾澄的回忆录~真正的第一次见面~
我叫顾倾澄，今年九岁。
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曜国公主，还是苍梧下一任圣女。作为公主，我过得很幸福，我享受着荣华富贵，父王和哥哥都很宠我，母后虽然严格，但是也对我很好，尤其是父王帮我说话的时候。
可是作为圣女就一点也不幸福了，上次他们将毒下在我的蜜酿羹里，我刚练完武正是累的时候，结果没注意中了毒，躺了半天。那个他们，指的是苍梧来陪我训练的人，而这，就是圣女的训练之一。对于我来说以各种方式中毒是家常便饭，幸好他们不会趁我病倒在床上的时候再来一次暗杀。
父王虽心疼，却也劝我要好好练，这样才能在未来更好地活下去。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但我相信我的家人不会骗我。
那天母后告诉我，她和父王有事要出趟远门，次日就启程。看母后的脸色，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她既然没告诉我，我便没再多想。正好奶娘被准了假要回老家探亲，我就去求父王让我随奶娘一道，权当是散散心。
父王自然是要将事情告诉母后的，母后刚开始不同意，我就在一旁装可怜，父王也一个劲的求情，母后这才松口，并一再叮嘱我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没让我带下人。
马车将我和奶娘送到了镜央城郊，再步行几里就能到奶娘老家的村子。我一路看着绿油油的田地，还有摇着尾巴吃草的牛羊，只觉心情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乡村的恬静像一支悠远的歌谣，在身临其境时却又远胜任何诗篇，无论振翅的蜻蜓或是翩飞的蝴蝶，都写满了我所不曾见过的生机与奔放。
那是住进奶娘家的第三天，我一个人跑去村里的小溪旁，那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荫庇着地上五颜六色郁郁葱葱的花花草草。我最喜欢的是阳光透过叶隙洒在身上的感觉，非常温暖、明亮——我闭上眼睛，周围有草木的芬芳，氤氲在潺潺的溪水声中。
等我再睁开眼，旁边多了个人，他来得无声无息的，我丝毫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我下意识地戒备起来，他却轻抬起双手，对我说：“你别怕，我没有恶意，”见我没反应，他又继续道，“只是好奇，你在那里做什么？”
他看起来相当年轻，也就比我大几岁的样子，可是举手投足间又显得很是老成稳重，而且衣着不俗，绝对不会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我还是没说话，他唇角微扬，竟冲我笑了笑：“我叫阿寒，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语气也很温和，我大概没出息地脸红了吧。
“我叫，倾儿。”
就这样，我第一次与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了大半天，然后，还有接下来的六天。那是一段，回想起来就仿佛能触到阳光的，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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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你就讲讲嘛，你和父王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
我笑笑：“那么久的事情了，找你父王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