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53、伍拾叁、夜访夏家

　　宫里下人该是什么规矩她哪里知道！
　　虽然心里有些慌，她还是学着那些侍女的样子行了礼，面上不动声色地回答：“回大人，奴婢是建安王府的人，奉宁安公主之命来给昕然公主送些东西，这会儿正要回府。”非常时刻，只能先拿季凌绫当挡箭牌了，回头再串口供。
　　那个侍卫看了她两眼，又问：“可有证明？”
　　这个她还真有！她拿出建安王府的腰牌递过去，侍卫看了看就还给她。
　　“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府，以后这个时间尽量不要在宫里逗留！”
　　“是。多谢大人。”她急忙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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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松了口气站在宫外的街道上时，只觉名不正言不顺地出宫一趟实在不易，自己又是武功又是掩护的，难怪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女子想逃都逃不出来。
　　夏家的地址季凌彻告诉过她，那时以备不时之需她还好好地记下来了，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况下派上用场。
　　她不想再耽搁，索性就穿着侍女装一路打听着寻找夏府。幸好走之前让翩然在她脸上“修饰”了一下，要不今晚的行为实在太扎眼，有心人若想查很快就能查到。
　　“姑娘啊，这么晚了你去夏家干什么？他们家里好像出了事呢，也不晓得顾不顾得上你哟。”一个老大爷在自家门口摇着扇子，好心地对她说。
　　“老人家，您可知道夏家出了什么事？”她闻言停了脚步，颇为礼貌地问道。
　　“哎哟，具体的老头子我可不知道，但这附近的郎中可好像都被请过去了...”
　　郎中？有谁病了？还是受伤了？
　　“多谢您了。”
　　她说完，加快脚步向夏府的方向走去。
　　夏府就在洛安内城，距皇宫不算太远，若非这样，以她这徒步的速度还不知何时能到。此时天色已暗，夏府门前依然有人进进出出，虽是忙碌，却不见慌乱。她看了看，上前叫住一个小厮。
　　“这位小哥，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她问。
　　那个小厮打量了她几眼，回道：“姑娘有事么？没事我还要赶着去抓药，这可是一刻都耽误不起啊。”
　　“抓药？府里有人病了么？”
　　“这是我们府里的家事，姑娘问这么多做什么？”那小厮看她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不耐和怀疑。
　　她想想，解释反而麻烦，况且她为什么会来，来做什么的，本来就说不清楚。于是她索性在脸上抹了几把，将翩然涂上的那层白粉擦掉，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小姐？！”那个小厮顿时大惊。
　　“这回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吧？”容貌相似也有好处，她暗暗欣赏自己的机智。
　　“是老爷，老爷不知中了什么毒，好多个郎中都解不了。”小厮可能也是着急没有多想，当即不疑有他，直接和盘托出。
　　中毒？难道是苍梧的毒？
　　“我爹现在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她很快进入角色。
　　那小厮忙应是，却也没忘了正事，带她进了府门后又找了个人给她引路。
　　因为一直在想事情，她跟在引路的小厮后面根本没注意夏府里是什么样子。等到前面人停住脚步，她才猛地回过神。
　　这里应该是正房了，门前下人出入匆忙，从开着的门里还能看到几个老郎中愁眉紧锁，好像病情很棘手的样子。
　　她撇开那个小厮径自进了门，又无视郎中和下人们，绕过屏风进了内室。一进去就闻到一阵血腥味，一个婢女正端着一盆血水急步往外走。夏夫人坐在床边，直直看着床上的人。而床上躺着的人看着已过不惑之年，相貌依然留有温润俊逸的痕迹，此时却面色苍白，似乎是昏迷了。
　　“你是？”夏夫人身后，正站着上次见过的那个丫头，见了她有些诧异地道。
　　“我们上次在茶坊见过。具体的一会再说，能不能先让我看看夏老爷？”她说。
　　这一出声，夏夫人也注意到她的存在。
　　“卿儿？”夏夫人站起来又要抓住她的手，她刚想再解释一次，却见夏夫人身后的丫头对她使眼色。她想也许夏夫人受的打击已经够大了，恐怕这会不适合...
　　她想了想，回握住夏夫人的手柔声说：“是，娘，我回来了。爹怎么样了？”
　　那个丫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夏夫人重复着，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惊慌道，“对，卿儿，快去看看你爹，你爹他...”说着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娘，您别着急，我先看看。”她说着，走到床边为夏老爷把脉。
　　她并不懂医，只知道几种苍梧毒中毒的脉象以及解法，而夏老爷的脉象，很复杂，不像是一种毒。
　　“还有什么症状？”她问道。
　　一旁的丫头忙答：“身上有两处受了伤，血止不住。”
　　无法止血，这种毒是有的，但是具体是哪种或者哪几种，她看不出来，而且一般的郎中恐怕也看不出来。知道是什么毒，她才能解...夏老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再这么失血下去，永远醒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可是，这当口，前些天又出了那么件事，他会来帮自己么？她犹豫了。
　　“卿儿，怎么样啊？”夏夫人焦急地问，看样子根本就没想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也没想她是不是会医术。
　　她还是犹豫。
　　按说夏家与她非亲非故，可她还是冒了很大的危险从宫里溜出来，难道现在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夏老爷死在她面前？她不想求那个人，但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她看了那个丫头一眼，那个丫头很机灵地说：“翠萝在，小姐有何吩咐？”巧妙地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赞许地点点头：“翠萝，帮我准备纸笔，我要写封信。”
　　翠萝应声而去，很快拿了纸笔过来。她深吸口气，提笔快速写了些什么，又折好。
　　“把这封信送到彻王府，务必亲自交给彻王殿下。若是不让你进去，就说，倾儿有事求他。”她不信，他会一点情面也不顾。
　　翠萝看她郑重的样子，认真地点头应是。
　　“快去快回。”
　　叮嘱完这一句，她又去交代其他人该做什么，不多时，正房周围比刚才更加有条不紊。
　　翠萝直到出了府还在感叹，明明她不是真正的小姐，可一回来仿佛就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不知不觉地就听了她的吩咐，那样的沉稳和周到，似乎夫人都没有如此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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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有人求见时，季凌彻正在书房处理事务。他早就知道暗衣门清楚他的身份，他也不惧怕什么，可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们连倾儿的身份都查出来了。早知如此，当初不该图于多看几眼那张脸而没让她易容...
　　这种节骨眼上，还偏偏出了别馆那么件事。倾儿那天的表情还清清楚楚地印在他脑海里，震惊、悲伤，还有她那种表现...这次她肯定是真的生气了。
　　又想到她居然和楚啸书走在一起，那个人拉着她的手，他想起就觉得心烦。也不知倾儿是不是拿到那只簪子了，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这么多年他都好好地保管了那只簪子，他希望她等他几天，他现在在查的事，他不想她卷进来，而且他现在是在保护她...
　　“殿下？”季朝见他没回话，轻声说了句。
　　“不见。”季凌彻有些不耐地挥挥手。平时那样冷静的人，一涉及到她的事，才可能变成这样。
　　“可是那位姑娘还说，倾儿有事求殿下...”季朝机敏地补了一句。
　　“你说什么？”季凌彻眸光一转，看着季朝问道。
　　“那位姑娘说，倾儿...”季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请她进来。”季凌彻发话。
　　季朝是家生子，跟了季凌彻快二十年，对于主子这种偶尔的“不可理喻”早已见怪不怪，当即过去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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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凌彻随翠萝赶到夏府的时候，她正在轻声细语地安慰夏夫人。
　　“娘，您不用担心，爹一定会没事的，翠萝会带一位医术非常高明的人回来，他一定会治好爹的。”虽然这样说着，她自己心里都没底。甚至看到季凌彻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当季凌彻在门外听到她说的话时，心中已是一片柔软。而翠萝这一路感叹的是，那位小姐不知是什么人，与彻王殿下又是什么交情，能让他看过信二话不说就跟着来了。
　　“殿下，求您，救救他。”这是她见到季凌彻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季凌彻看着面前女子忐忑中带着疏离的样子，直想将她拥进怀里好好解释一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别急，让我看看。”于是，他说。
　　季凌彻诊脉的样子很专注，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竟是一阵失神。她想，她是爱这个男人的吧，也许是因为八年前的相识，也许是因为他为自己解毒，也许是因为他那些不正经的言行，也许是因为那几日戏言的“夫君”，甚至也许，只是森林中的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