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18、拾捌、约定

　　第二天，最先来沁梅园的是骆尘忆。
　　“忆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她笑着把她迎进屋。
　　“公主…”骆尘忆人虽来了，却是一副怯怯的疏离样子，大概是回想前几天没大没小的，怕她嫌自己没规矩。
　　“怎么，是谁说的一直把我当姐姐来着？”
　　“我还可以叫你姐姐么？”
　　“你都可以叫五殿下哥哥，为什么不能叫我姐姐？”
　　“倾姐姐，”骆尘忆笑了，知道眼前还是前几天与她谈笑的人，“忆儿没想到你这么美，你是忆儿见过的最漂好看的人。”
　　“那是因为忆儿没见过我母后。”她盈盈浅笑，眼中有一抹忧伤。
　　“倾姐姐，你之前和忆儿说的都是真的？你的父王和母后…”
　　“嗯。”
　　“可是没关系，现在也还有很多喜欢姐姐的人啊，他们都会对姐姐好的。”
　　“是啊，”她微微一顿，继而温柔地笑着，“忆儿说的对。”
　　两人正说着，季凌轩走过来。
　　“阿轩。”骆尘忆看到他，笑容明灿得像朵盛开的花。
　　“忆儿，远哥有事找你，你先去看看。”季凌轩对骆尘忆说。
　　“哥哥找我？”
　　“嗯。”
　　“那我过去看看，倾姐姐，你们先聊。”
　　骆尘忆快步离开，季凌轩在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七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她也没起身，直接笑道。
　　“你是恢复了身份想和我们撇清关系么，倾儿？听你叫七殿下真别扭，还是叫我阿轩吧。”
　　“阿轩，你们那天真是的，见我哥那样也不帮我说说话。”她也不客气。
　　“何止是曜王，三哥五哥也都想说的，不能训你就把火都发在我身上了，怪我没看好你。那天如果知道你要去寒凝池，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上山的。继承圣女居然要在里面浸泡一个时辰，那时你还没有内力，你不要命了？”
　　“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不继承圣女之位，就没法选出下一任圣女，我怕我若是死了…总不能让苍梧的传统断送在我手里。”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哥？一边让他解毒一边又像准备后事一样...”季凌轩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我相不相信，世事总有个万一，我赌不起...”她语气如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一下子就浇灭了季凌轩的火，他看看她，原本想说的竟都说不出口了。
　　“倾儿，你，要进宫么？”许久，他才问道。
　　“嗯。”
　　“你的这张脸，还真是个麻烦。”季凌轩叹气。
　　“怎么了？这张脸不好看么？”她眨着大眼睛，问得一派天真。
　　“不，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才更麻烦，”季凌轩因她的明知故问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倾儿，郗国皇宫可不比其他地方…”
　　“我知道。”
　　“那你还一定要趟这趟浑水？”
　　“只要我是苍梧的圣女，只要我能找到天谏，我就躲不过去的，阿轩。”
　　“倾儿，三哥和五哥…”
　　“苍梧族规，圣女绝不可嫁天子。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虽有太子在位，又怎知他就能继承大统？他们都可能成为皇储，未来的天子，我又能如何？”她苦笑道。
　　“可是你的出现，这个事实已经改变不了。”
　　“你说得对，”她声音变得更轻，“阿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苍梧的女子都是红颜祸水…当年母后就是…有人说，苍梧世代相传的美貌本为天上所有，如今落入凡间便需要得到的人付出代价…”
　　季凌轩看着她凝眸望向远方的样子，只觉得那样的美丽确实不属于人间，而她，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
　　“但是你母后毕竟嫁给了你父王，嫁给了她心爱的人。倾儿，你不必这样苛求自己的。”季凌轩想了想，还是劝道。
　　“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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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一直没有忘记，所以到了骆家，就开始做蒲映花茶。看着晾好的花瓣，她让离双去请季凌彻。
　　季凌彻还没进屋，就见到她泡茶的身影，看起来那样瘦弱，却又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他的倾儿终于长大了，而且果然这般倾城倾国，只是她的身份，注定未来会掀起轩然大波。苍梧的族规他知道，他能把她留在身边么？
　　“五殿下，”她对他嫣然浅笑，“我答应过的蒲映花茶，已经做好了，所以请殿下过来尝尝。”
　　原来她还记得，她特意为自己做了茶。
　　他走过去坐下，她亲自奉茶，站在旁边歪着头看他喝茶，模样乖巧可人。蒲映花茶确实和她说的一样，不苦，只有清淡的甜，沁人心脾，难怪她会喜欢。
　　他喝了几口，再忍不住，放下茶杯，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吻了下去。缠绵良久，蒲映花茶的香甜在唇齿间弥漫，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停下。
　　“不要再叫五殿下，叫我的名字。”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
　　她被突如其来的吻吻得晕晕乎乎，现在耳畔又传来他温热的气息，她含糊地叫了声“阿彻”。
　　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是如此撩人心神，他看着她娇颜上些微的绯红，不禁又在她唇上吻了两下。
　　“倾儿。”似回应她刚才那样亲昵的称呼，他柔声唤道。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想从他膝上起来，却被他抱住。
　　“怎么，身份变了就想当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到底是怎么想？”他有点不悦。
　　“你还记得我说的么？如果我们只是许霏樱和慕景寒…可是现在，我们已经不是了。圣女之位我不能抛下，那你会为了我放弃皇位么？就算你会，明帝、你的母妃、拥护你的人，他们会愿意么？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而且我们以后不知要面对什么，我们…我们什么都决定不了。”她声音很轻，说得并不坚决。
　　“所以你宁愿放下我，是么？”他看着她的眼睛，“倾儿，可是我放不下，怎么办？”
　　他说着，又凑过去吻她。她两手慢慢环住他的脖子，犹豫着回应了他的吻。对于没有答案的问题，他们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回避。
　　“倾儿，跟我回崇羽宫，再陪我十天，好么？”他问怀中的人儿。
　　“这是你的另一个条件？”她靠着他，呼吸还有些不匀。
　　“是的。”
　　“好。”
　　“等你的身体再好些我们就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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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言城最终同意她去郗皇宫，听说她还要和季凌彻去崇羽宫，心里就不平静了。
　　“倾儿，你喜欢五殿下？”做哥哥的问出这种问题到底不太自然，因此顾言城第一次失去了往常的从容镇定，说得很犹豫。
　　“哥哥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是男人，看得出五殿下很喜欢你，你告诉哥哥你是怎么想的？”顾言城温和地说。
　　她看着顾言城关切的样子，想到哥哥一直都最疼自己，如果回答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排除万难让自己嫁给他吧。可是那样，真的可以么？
　　“不是的…我…没有。他只是待我很好，你看，他还帮我解了毒呢...”她一边暗责自己此时的蹩脚演技一边小心地瞥瞥顾言城，后者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的这点小心思顾言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能做的，也只有同意她去崇羽宫。她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她想做的，他一定会无条件地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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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按季凌彻说的在骆家继续休养，后者则不知去忙些什么，几天没见到人。
　　季凌昱先回了郗国，走前来看她。
　　“倾儿，我们在郗国还会见面吧。”也不知是猜来的还是听来的，她要去郗国的事好像已经不是秘密了。
　　“是啊，应该用不了太久。”
　　“你都想清楚了？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可不只有父皇，还有其他皇子、大臣，甚至后宫的妃嫔。倾儿，虽然我不担心你的能力，但是…”季凌昱欲言又止。
　　“没事的，再说不是还有你们护着我，”她粲然一笑，“陛下不会为难我的。”
　　“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季凌昱说着，递给她一块小巧的金制令牌，一看就不普通。
　　“三哥…”她犹豫着。
　　“收下吧，你既然叫我一声三哥，我一定尽力护你周全。”他发自内心道。
　　“三哥，谢谢，”她收下了令牌，“路上小心。”
　　季凌昱出了沁梅园，乔彬就从一旁跟上他。
　　“三殿下，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昕然公主确实是奇女子，可是三殿下若为大业，应该处理好和她的关系，不能…不能为情所困啊。”乔彬壮着胆子说完。
　　“本王知道…”季凌昱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凌昱离开的第二天，她找骆尘忆补之前约好的一曲，没想到骆尘忆竟是拉着骆尘远一起来的。
　　“忆儿，骆公子被你拉来听琴不会误了事吧？”她知道骆尘远这段时间为了给她解毒将骆家的很多事都推到了后面。
　　从她恢复身份之后，她就再没有叫过“阿远”，仿佛那只是她还做许霏樱时的任性，而现在她已捡起了所有的礼数，也收敛了所有的肆意妄为。
　　骆尘远并没有就此说什么，实际上，两种称呼都是她自说自话，骆尘远只将心思掩埋，便随她去了。
　　“倾姐姐，是哥哥自己要来的。”骆尘忆无辜地说。
　　她看看骆尘远，他虽表情如常，其中却似掺杂了一些不自在。
　　“骆公子今天没事要忙么？”她笑吟吟地问道。
　　“今天就听你弹琴。”骆尘远低低回答。
　　“那好啊，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今天就以琴助兴，开心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