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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黑毛的必杀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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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阁院门墙边偷偷猫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是刚刚在菜园地里忙完归来的白寞语。
而藏身在门内院子中央那两株银杏树里的暗卫嫪迟似乎早就对此女近日来鬼鬼祟祟的行为习惯了,侧躺在树枝上的嫪迟半眯着惺忪的睡眼瞥了瞥那在门外不时张望又不敢靠近的女子,默默在心底表示了一番同情后便又安心地睡他的午觉去了。
然而,就当嫪迟渐渐进入梦乡,一阵悉悉索索树叶抖动的声响将他惊醒。嫪迟脸色一绷,迅速起身握起放在身侧的护刀进入戒备状态,他悄悄隐身在一丛较为茂密的树叶后,这个位置不仅是视线死角也是观察下方情况的最佳位置,他摒住气息,微微前倾上半身向下方声源处望去,待看清那不过是白寞语正抱着树干往上攀爬后,嫪迟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娘嘞,这小姑奶奶什么时候跑进来的,刚刚不还在门外么?况且她爬树就爬树吧,为什么偏偏选他待着的这棵,为什么不是旁边那棵?!
此时正在卖力爬树中的白寞语哪知上面有人,而她之所以选择这棵树么,自然是因为这里离门口更近,便于“作案”?
爬树这种活儿白寞语做起来是丝毫不费吹灰之力,那动作熟练的好似猴儿,没见多少工夫就成功登顶。
“累死本小姐了”,白寞语累得满头大汗,靠坐在树干上,一面用手扇着风,一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上次爬这树的时候明明没这么累啊,一定是刚才拔草耗费了太多体力,不然一定可以爬得更快些!”
闻言,躲在一旁的嫪迟不禁翻了翻白眼,哪有女孩子还嫌自己爬树爬得慢的?
小作休憩后,白寞语便蹲坐在树干上向前方流简的屋子里望去,好在流简那屋子有一扇窗半启着,虽然看不全,倒也能略微瞟到流简的人影。只见,流简穿着一身素净整洁的青色僧服侧卧软榻上,他右手半支着头,左手缓缓转动着串珠,但那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身旁摆放着的那半截同心绳结,一副若有所思,黯然伤神之感。
“哎,那个同心绳结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白寞语低低自语,心中也有些烦闷。
嫪迟见她没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一张总是笑颜满满的脸上尽是心酸,不由生出想帮她一把的心思。
于是,嫪迟蹑手蹑脚地蹭到白寞语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白寞语兀自看着屋内的流简伤感中,没察觉身后有人拍她。
嫪迟只好又拍了两下。
“干嘛!有事说事,有屁快放!”白寞语头也不回地大声吼道,语气极为不耐,没见她正在伤心中,哪个不开眼的敢这时候来惹她!
嫪迟被她吼得一愣,却见对方压根就没回过头看自己一眼,忽然有种后悔帮她的冲动。不过,老好人嫪迟还是觉得大人不记小人过,深吸一口气,平复后问道:“你在看什么?”
“废话,当然是在看流简美男!”
她那理所当然的口吻,嫪迟一时竟是无言以对。想好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姑娘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我是女人,为什么要当君子?”
嫪迟汗颜,腹诽道: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
“想不想知道那个同心绳结是怎么回事?”嫪迟决定抛出杀手锏。
“好啊好啊,快告诉我!”
果然,某女一听立马喜笑颜开,不过也缓缓回过神来,咦,刚刚……是谁在与她说话?!不对,身后有人!
察觉到身后有人,白寞语立刻扭头看去,不想眼前却是一团陡然放大、近在咫尺的黑影。
白寞语刚张嘴想要尖叫,哪知对方却飞快向旁蹿开,那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比她受到的惊吓更甚,而直到此时,白寞语方才看清那黑影应该是一……人?
之所以不敢确定,主要是因为眼前这人装扮太生奇怪:一身通体墨黑的衣袍从头蒙到脚,没错,就是从头蒙到脚,这个人除了两只眼睛和鼻子嘴巴露出来之外,便只有那盘起的发髻还露在外面,就连双手都是带着黑色皮质的手套,脚上也是穿着一双同款黑皮长靴,腰间还别着把两指宽的大刀,刀鞘同样是黑色兽皮所制……这般怪异的装扮,白寞语从未见过,心中难免一时受到惊吓。
然而……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嫪迟撑靠五步之外的树枝上,拍着胸脯舒缓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脏,适才不防她突然转身,两人又鼻眼相对离得极近,能不叫他吓着么?
“你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这里?”白寞语暗暗鄙视这人,听刚刚这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男的,什么男人竟然比她这个女人胆子还小,况且还打扮得这么古怪,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忽然,白寞语想到这里是流简所住的紫阳阁,而此人又悄悄潜伏在这里,顿时警惕的看着他:“你是想来偷袭流简的不成?”
闻言,嫪迟急忙摇头否认道:“不是,我才不是坏人!”
白寞语压根不信他:“哼!坏人何时会主动承认自己坏人的?你当我傻啊?!”说完,她顺手摘下一把银杏果迅速向嫪迟掷去,手法娴熟而精准,一看就是平时练过的。
嫪迟被她一掷一个准,又不敢与她较真,可怜他被弄得满头包却只能上蹿下跳地躲开,真真是一身功夫难敌小女子算计。
“别扔了!别扔了姑奶奶!”虽然觉得憋屈,不过嫪迟还是选择了主动求饶:“我真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同心绳结的事情。”
白寞语停下正要抛出的动作,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虽然有些不太信任他说的话,不过想来听听也无妨:“你说说看吧。”
嫪迟心有余悸地盯着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同心结是他娘亲留下的遗物。”
“是流简娘亲的东西吗?”白寞语一听不是别的女孩送给流简的定情信物心中烦闷顿时一扫而光,可是又想起人家娘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被她给毁了,笑颜即刻又蔫了下去:“可是那绳结被我给毁了呢。”
嫪迟张了张嘴刚想安慰她一番,却见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双杏眼里绽放出奕奕的神采:“要不我再给他做个一模一样的?”
“算了吧,那同心结看上去普通不起眼,每一根绳线却用的是由天蚕丝与咱们夏水国特有的云丝混合编织而成,天蚕丝自是不难寻,可那云丝是由‘仙鸟’白雀羽翼下最柔软的绒毛所织,白雀十年难遇一只,云丝更是难求,只有皇族中极尽恩宠之人才有可能得到。你说,你怎么再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同心绳结?”
真不是嫪迟存心打击她,而是这云丝真的是太难得,听说就连主子的娘亲流云郡主当年最得圣宠时不过也才得到三小团云丝。
“再难得又如何?”白寞语起身瞥了瞥屋内的流简,眼中是一片坚定之色:“不试过怎知结果如何?我相信人定胜天!”
她一袭素衣而立,神色坚定自若,如花般娇嫩的脸庞半掩在金黄的银杏树叶间,虽然嫪迟只能透过枝叶的间隙看她,但这一点也不能阻止他心底此时此刻冒出的一抹赞赏:这个女子并非无能之流,只怕某天即便是主子也难以掌控她吧。
两人各怀所思,谁也没有注意到树顶上空一只巨大的黑色老鹰盘旋了许久后,似乎是寻找到了准确的目标后,突然急速飞驰而下,正是那被称作‘黑毛’的老鹰。
黑毛碧绿的鹰眼直盯着嫪迟,它似乎知道自己如果像平常一样发出叫声便会惊动嫪迟,所以它尽量放轻扇动的翅膀,忍着不发出嘶叫。然而,黑毛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当听到嫪迟滔滔不绝地说起那同心结时,它那双碧绿的鹰眼倏地变得犀利起来,双脚一蹬,扑扇着双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至嫪迟身后,对着嫪迟微翘的屁股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是一阵猛啄。
“哎哟,疼疼疼……?”嫪迟捂着屁股火速向树下逃窜,他根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下的这黑手:“黑毛,你太可恶了,每次都用偷袭这招,你有本事别被我逮着,不然我一定把你毛全拔光!”他口中威胁得挺唬人,可那逃窜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黑毛对他的威胁压根无所谓,只是专注在他的屁股上,见他朝树下爬去,黑毛便随着他一路往下啄,可怜的嫪迟两手抱着树干无暇顾及自己的屁股,只能默默承受黑毛无情的摧残。
“黑毛,你真卑鄙!为什么每次都啄我屁股!”
“黑毛,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敢不敢换个地方啄?!敢不敢?!”
“黑毛,黑毛大哥,黑毛祖宗,你能歇会再啄么,我怕你老人家累坏了身体……”
……
被晾在树上的白寞语看着树下被一只鹰欺负得惨不忍睹的某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真有意思,能被一只鹰欺负成这样看来也不会是多坏的人,估计也是与流简相识之人,否则他怎能知道那同心绳结之事。
白寞语默默在心底做了下山一趟的决定,不论能不能找到云丝重制同心结,她出门这么久也是该回去看看了。她起身又朝屋内的流简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爬下树离去。
待白寞语离去后不久,原本卧躺在软榻上的流简却忽然起了身,他走至窗前,望着那早已空无一人的院门若有所思。
忽然,适才那一路追着嫪迟屁股不放的黑毛在半空盘旋了几圈后,低啸而来,落在窗子上,碧绿的鹰眼半眯着,一副等着主人夸赞的模样。
流简回过神,笑着摸摸它的脑袋,称赞道:“做得好黑毛!”余光瞥了一眼躲藏在树后的嫪迟,意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人嘴巴不够牢靠,就该让你去教训教训,看他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嫪迟正一脸憋屈地躲在树后揉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屁股,听到自家主子那毫无同情的心风凉话,嘴角微微抽动,主子真是太狠了,哪有人动不动就鼓动一只鹰啄人家屁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