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8、第58章 方兴 ...

  •   夜晚来临,白羊宫的大殿上点着明黄的烛火,为纯白的宫殿披上暖绒的色彩。退下了白日里肃穆冰冷的庄严感,暖黄的色彩让人心头的紧张不禁慢慢缓下。断续响起的讲解声让这座长年空寂的宫殿多出了一丝有人在时才会有的烟火味,多了几分生气。

      暖暖的,不经意间,融掉了些许尖锐的棱角。

      她一边奋笔疾书的记笔记,不时停下整顿并问出不懂的地方。史昂体谅她初次拿鹅毛笔写字的不习惯,放缓了语速讲解方便她记好。便这样,姜七夏会遇上不懂的地方,这个时候总会抬头起来,问上一问。便是这一抬头,总能看到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少年殊异的发色在烛火的掩映下褪下了些许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疏离,良好的教育让少年的态度显得得体而不失礼数,温和的语气更会让人挑不出毛病。只觉得他非常好说话,却又很难靠近,总会有数分不明显的隔阂挡在哪里。

      他对别人不会也这样礼貌又疏远吧……

      姜七夏咬了咬唇,不由得走了神。

      也许,这份隔阂只是针对她……毕竟她的身份那么尴尬。

      想到这,姜七夏不由得泄了气,还是没有理由的那种。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菜奄奄的,没什么精神。听不见她继续抄写笔迹的声音或提问声,史昂从书堆里抬起头,便看见少女一脸挫败的模样,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只一眼,史昂收回目光,翻到新一页,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可以直接问出来,别憋在心里。”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少年的嗓音低哑磁性,一下子就把她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察觉到自己的坐姿快要成为咸鱼瘫的姜七夏赶忙直起腰板摇头,咳了一声。

      “咳!没事,你继续说,继续。”

      话还没说完,她便埋头重新开始记起笔记,倒是史昂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正好有些心虚的姜七夏抬头偷偷瞄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便撞到了一起。这下好了,姜七夏不是走神,而是直接失了神,怔怔的看着史昂。

      少年绯色的双眸本就已经殊异无比,眸色很是诱人又不显得妖异。眸光清澈,给人一种旭日初升时宁静微温的感觉。偏生他目光深远宁静,一点都没有少年该有的急躁和率性。而是沉着稳重,冷定自持,十分克制的那种。

      眸光看似一眼见底却又让人容易错估深浅,像那了清澈见底却不知深浅的水潭,极为容易将人的目光勾住从而移不开眼。

      姜七夏就是这样,被直勾勾的吊住了视线,收不回眼珠子。

      本该全绯的眸色在暖黄烛光下透着一股轻浅迷幻的金黄,更是让那双眼变得吸引力十足。动静之间好似会勾人的妖精,一瞥之下直接把她勾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看走了神。更甚者,不知为何,光是看着那双眼睛的主人而已……

      她都觉得面颊发烫,喉咙有些发干,胸膛里的心脏不安分的砰砰乱跳起来。让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发汗,可要命的是还移不开眼!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全然忘记了下一秒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尴尬的局面。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这样子想的,想要多看一会……就一会!

      少女看着自己失神的模样,让史昂眸光微微错开,低下头。状似不经意的的翻过另一页后提醒到。

      “都记完了吗?完了就继续。”

      “…///-///…哦、哦,”少年出声提醒了姜七夏,让看人看到走神的少女急匆匆的收回视线坐直身体,弄出不小的声响。姜七夏的耳根立马红了起来,带着热烘烘的温度,顺便烤红了她的脸,少女在尴尬的三分之一秒内出声。

      “……咳!记完了!你继续!”

      “嗯,这里是这样的……”

      史昂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看了端正坐姿的姜七夏,发现少女脸颊上明显的微红和全然烧红的耳朵。不时抿嘴或绷紧了下颚,看上去紧张异常。颤抖不已的眼睫像是受惊吓的蝴蝶那般,上下颤眨个不停,在脸上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

      不用看她的眼睛,史昂就知道她的眼珠子现在一定到处乱转,企图转移注意力,可就是回不到课本上。

      少年握书的手指微微发紧,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后,史昂松开了快被他拽皱的书本,这才继续讲下去。

      姜七夏心里头有些发虚,鼓了鼓腮子,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笔记上奋笔疾书。她是不能总抬头偷看他,便只能听着声音,颇有几分望梅止渴的意思在里面。可好像这样说也不对,少年就在她面前伸手够得到的地方,她根本不需要望梅止渴。

      只要伸手就能够得着,就看敢不敢伸手了……

      说实话,她怂,她不敢。

      这次请求史昂帮她补课,姜七夏是有私心在里面的……

      她想见到他……就算见着面了,说上几句话也好。不要总是见了面都没有时间相处就各忙各的。

      她只能……借着教课做借口,和他相处更多的时间。

      而不是每天早上醒来共用早膳,话没有几句后就各忙各的,到了晚上用膳也不一定能碰的上。都这样好几天了,她和少年明明共处一个屋檐下,偏偏见面和相处的时间却是这么短……总觉得,她自己都不甘心。

      尤其是金牛宫打人事件后,她突然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渴望和他多见见面,说不说话是其次……只要见到他人就好。似乎只要见到他,她心底的不安和忧虑就会暂时放过她。只要见到他,那些负面的情绪就不会老是时刻作祟,让她如同惊弓之鸟般不安。

      可惜的是,真当她顺利套路少年给她补课,人也坐在面前的时候,她反而有些慌乱起来。就算表面再怎么真的正儿八经坐在这里补课,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看上去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逼。

      她控制不了心跳狂乱,自己更是惴惴不安。想伸手吧又不敢,当真应了那句有贼心没贼胆。

      啧,岂一个怂字了得!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看不到少年的时候吧怪想念的,想着说上一句话也好。可你说吧,真见着人了,面见了话也说了,却轮到她不正常了。每次看见他自己的行为举止都很是奇怪……

      像是之前有好几天看不到他,会觉得心慌不安不能冷静下来,一看到他后就特别高兴,心也一下子安静开心起来。仿佛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那样,……不,那种心情,比得到稀世珍宝还让人高兴雀跃。

      她就不明白了,就跟现在一样,听着少年的声音记笔记确实事半功倍,可总是抵不住间或间不经意的走神。

      思及走神的原因,姜七夏只能像条粘锅翻不了身的咸鱼那样表示:脑花有限,我放弃了思考了,不想知道……

      而且,少年的嗓音在她听来出奇的好听,低沉的微哑中透着些许难以言说磁性,像是块会吸引铁的磁石,总在吸引着她的注意力。让她无法全部集中精神去听,这样分神的情况竟然比在阿释密达那家伙那里上课还要严重。

      中间有些时候她会有些不明所以的烦躁,只能停下来用笔在笔记本上敲打着,难掩脸上烦闷的神情。更多的,是每次面对他……尤其是如现在这般近距离的情况下,她都会慌张又期待,高兴又纠结,不安又安心。

      那些完全向左,风牛马不相及的矛盾情绪充斥着整个内心,让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矛盾的要爆炸。

      这样的情况很严重!

      严重影响到她接下来的学习,不行,这样子不行!

      少女咬了咬牙,等到史昂念完那老长的一段话后,趁着她正在努力抄写的空隙里。史昂搁在书上的指尖微微敲打起来,绯色的眸光变得深邃幽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倒是姜七夏,在记完那段笔记后,少女放下笔深吸一口气。

      猛地从凳子上坐起来,正在想事情的史昂被那不小的声音打断,有些不愉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的少女,问道。

      “怎么?”

      猛地站起来的姜七夏低着头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少年,“夜深了,今晚就先到这,你修理圣衣忙了一天了,我还占用你休息的时间,十分抱歉。”

      说完,姜七夏咬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心底忍不住内牛满脸的高呼一声:…QAQ…!不是!不是这样的啊!她想说的不是这句啊!

      少女目光炯炯的样子让史昂怔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大厅壁橱上的沙漏,这才注意到时间确实很晚了。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的讲课里过了三个小时,他竟然没有察觉到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按照姜七夏以往的休息时间,确实已经晚了。自己平时无事的话,这个时候确实也已经休息了。

      思及此,史昂放下了手上的书,敛了敛眉。“的确很晚了,抱歉,我都没有注意到时间,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姜七夏垂下眼,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客套的回话。“不,是我麻烦你了,桌子我来收拾,你先回屋休息吧。”

      史昂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书籍,想了想这些书籍加起来的重量后开口。“一起收拾吧,那样动作会更快点。”

      少女的眉头一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动手整理起面前的书本。史昂则是将桌上硬皮的大书本全部收到一起,自己抱走,桌上留下的全是一些牛皮纸和软皮书。姜七夏目光一闪,快速的看了一眼离开的少年,咬了咬牙将书堆一揽快速跟上。

      跟着少年七拐八拐的在空旷的白羊宫内走向书房,姜七夏没忍住又看了他几眼。跟做贼似的,看了一眼立马把眼珠子扳直,刚扳直没多久就又没忍住看过去。到书房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她这样反复偷看之下到了。

      “到了,”史昂说着率先推开书房的大门走进去,随后想起了什么补充到,“明晚补课直接在书房就可以,不用到大厅去了。”

      “……嗯?哦,可以,那就麻烦你了,”

      他的话让后头跟进来的小姑娘诧异的抬头,满腹疑惑,干嘛不继续留在大厅上课?难道是……刚想着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她想起了刚才收拾书本时他抱走了所有厚实笨重的硬皮书。难道是是在体谅她小胳膊小腿抱不动那些书……

      姜七夏:…_(:з」∠)_…好吧,那些书比砖头还厚且一本就顶两三斤,一推加来确实够她喝上一壶的。思及自己虽然轻功了得,但武功就是个战斗力负五的渣渣,就更不提体力这事了。…QAQ…这么一想,她简直就是渣渣中的战斗机啊!

      师傅就曾嘲笑她,轻功的确使得好,可要是遇到轻功用不了只能跑的情况,就你连三千米都跑不完的光荣战绩……一定稳死。

      姜七夏当时就受到了打击:…_| ̄|○…不!师傅你不能这样说我啊!…QAQ…我也不想这么菜啊!

      可谁让她一旦剧烈运动起来就歇菜!血条见底,她也不想啊!

      思及此,面上笑嘻嘻心里哭唧唧的姜七夏悲戚万分的抹掉伤心泪,不得不承认残酷的现实,她确实……弱到让人担心那读书的重量加起来可以直接埋死她……

      可随即一想,少年这么说不就是担心这些厚重的书籍她搬来搬去不方便,才会另行安排的。这么说,他是在担心她了?!是吗?是这样吗?

      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刚回想起以往被师傅打击的悲惨经历的少女一下子精神起来。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可见的喜悦在那双眼中跳动,在少年身后满脸高兴的耶了一下。感觉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简直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而另一边,原先史昂确实想说这些硬皮书太过笨重,你力气小搬来搬去不方便,可是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比较好。于是话头一转就换了句话,殊不知,他一句无心之言让少女高兴了一晚上。

      “根据书脊上记着的编号把书依次放回去就可以,放完了就回去休息吧,夜已经深了。” 毫无所查的少年走到书架前将那些笨重厚实的书本依次放回,将书本放回原位的方法也说了一遍,只听得身后响起一声朝气满满的回答。

      “好!(〃\'▽\'〃)”

      那个好字响亮雀跃,语气里高兴欢喜满溢得简直听而已就知道回答的人有多高兴。这让史昂差异的回头,刚才她还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么快就打起精神了?正在放着书本的史昂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小姑娘干劲十足的模样。

      撸起袖子在高大的书架前找着相对应的编号,从背影看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他是不明白她高兴的理由是什么,不过,他倒是挺开心的看她振作起来。毕竟最近的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没说什么话,他也能察觉出来。

      少女很怕阿释密达,却还是硬着头皮去上课,神情跟奔赴战场赴死一般惨烈。期初他不太明白少女究竟为何惧怕阿释密达,直到有一次从教皇厅回来途径处女宫。看见了阿释密达上课的情形,这才明白少女惧意何来。

      阿释密达在一边上课一边用杀气不断变相的刺激和试探姜七夏,这……估计也有教皇的授意在里面。她明明感觉到不安和害怕,小脸都煞白一片坐立不安,还是强忍着恐惧握紧笔在书上写着。明明很害怕,却装的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那般。

      想来姜七夏也是明白的,阿释密达这么做的目的和原因。正因为清楚,所以不敢妄动,害怕再给自己和师傅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所以惧怕也要忍着……那时候,史昂挺讶异的,讶异姜七夏通透的心思和超乎寻常的忍耐力。

      史昂猜想,少女这样的耐力恐怕和她之前的经历脱不开关系。

      处女宫那位,别说这个涉世未深认真且怂的小姑娘见了害怕,就算换做是其他十一宫的黄金圣斗士面对阿释密达,也是忌惮不已。不光是他超绝的实力,以其那些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技艺。光是他本身的气息而已,就足以让人戒备。

      “——咚——”

      刚想着处女宫那位的事,一声闷声便引来了史昂的注意。少年循声望过去,不由哑然。相比西方人体格的人高马大,这个东方来的小姑娘可谓个头娇小、纤细,身形看上去更是娇软玲珑。唔,这样的矮……咳!身高,自然够不到书架的上三层。

      就算是史昂现在这样的一米八的身高要够到上面两层,也要借助脚凳不可。这不,她手里最后一本书就刚好在上面第二层,还是她踮起了脚尖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的第二层。于是,找不到脚凳借站的少女便只能踮脚努力伸手。

      结果,就是死活够不着。

      史昂没忍住,险些笑出声。少年转过头抱拳咳了一声,只好上前帮忙。

      姜七夏看着那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的上两层,气得整个脸都在泛红冒汗。跳脚也够不着的少女逐渐心生不耐,脑门渐渐并起井字。

      (╬ ̄皿 ̄)=○简直气煞我也!怎么够都够不着!

      气得跳脚的姜七夏放下举得发酸的胳膊,后退一步准备再跳一次,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小姑娘气鼓鼓的撸袖子准备起跳,史昂便已是忍着笑意走到她身后,笑出声来。“我来吧。”

      在小姑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走她手里的书本,手臂一揽挡下后退的姜七夏。后退的少女便撞上了少年结实的胸膛,比她还高的体温透过轻薄的夏衣转来,直接让她楞在当场。见她停了下来,史昂收回放在她肩头的手,改为撑在书架上。

      这样一来,便成了走近的少年无意间把后退一步的少女给圈在了怀里。

      意识到这件事后,姜七夏脸哄得一声变得更红,心跳瞬间狂乱起来。在胸腔里头狂拍肋骨,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放本书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全在于,你怎么看?至少对这一刻的姜七夏而言,是有点长的。

      书架离她只有不到半臂的距离,少年为了放书方便紧挨着她,一手越过她肩头搭在书架上。如此一来,有限的空间内因为他的走进和她的后退,距离变得十分的近。近到可以感到对方身上的热度和心跳,还有细微的肢体摩擦。

      那种感觉……有点、像,像是被电到的感觉。

      身体有些酥软发麻……

      这短暂的一瞬间经历过的一切,都让姜七夏有种脑子糊成了浆糊的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的。以至于少年放好书交代她的那几句话都没有注意听,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含糊不清的哦了一声权当回应。

      交代完一些琐事后,见她没有其他问题,史昂便随口说了句让她早点休息,便自己先行回去了。留下满脑晕乎的姜七夏站在原地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当她回过神来,少年早就回去了。书房内只剩她一个,姜七夏不由得捂脸哀嚎一声。

      “矜持啊姑娘!!(;≧Д≦)y”

      少年早就走远,自然听不到姜七夏没头没尾的哀嚎。又气又羞的少女在书房里乱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方向,脚下生风一般冲回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把自己滚进被窝里埋了起来。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直到把自己滚成了春卷,这才老实下来。

      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热意,让滚成春卷状的姜七夏叹了一口气,往枕头方向拱了拱。累了一天的少女在找到枕头后终于老实下来,蹭了蹭,总算有了要睡觉的架势。

      让少年补课的第一个晚上,就这样一波三折的过去了,只剩那怀拽着不知名情绪渐渐入睡的少女。

      春/梦刚起,夜露方兴,一切,都还只是刚刚开始。

      这个夜晚,还是很漫长的。

      ……………………

      长空皓月,暗沉天幕下,这一处见不得光的地方,酝酿着最毒的恨,最恶的业。血池内翻涌旧浪,簇拥着褪下的人壳,惨白扭曲沉如浮尸。一行血迹从池内蔓延到岸上,那从幽冥尽头回到人世的魂,占了她人的身,也夺了她人的命。

      一头海藻般蜷曲的酒红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脊背上,身姿只窥背影便已知其婀娜妖娆,更不提那倾城之貌。越是美丽,怨毒越深,恨意越浓。雪白皓腕抬起那刻,面前沉寂已久的冥衣急不可耐的嗡鸣应和,越发密集的低鸣彰显着它的兴奋和狂热。

      终于、终于等到一个浑身是恨与怨的魂!来撑起这件同样浸透了恶与业的冥衣。

      从锻造到诞生至今,它无名、亦无姓,亦无人能承受其怨毒的恶念和汹涌的罪业,便只能被当成废品弃沉在这血池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断吸收血池内的恶念和罪业,渐生意志,自此再也无人可以触碰。

      直到,面前这个同样浸满怨与恨的魂出现。

      不论是恶与业,还是恨与怨,它们都是天造地设一对,世间再无其他可以代替和比配。

      所以,它是兴奋的,兴奋到无法在矜持下去。没有等到对方召唤自己,那件弃沉在血池下不知多久年岁的冥衣已经自己挣脱冥箱的束缚,自动贴服无比的穿到对方身上。原本锻造出来的冥纹在着身那刻,如同遇上烧铁的热油。

      发出“——呲!”的一声尖锐声响,滚滚黑炎燃起,于那怨恨的黑烟中点燃冷冽的暗金烈焰,重新在冥衣上烧出狞戾的冥纹。

      黑烟滚滚,将那走远的人都包裹在冷冽的黑炎中。

      而冥界的斗技场上,聚集着无数应召而来的冥斗士,都在交头接耳的嘀咕着。天罪星把他们召到斗技场寓意何为,那天伤星·曼陀罗费多尔又站在斗技场上干嘛?难道是要和其他冥斗士决斗?种种交头接耳的嘀咕声此起彼伏,丝毫不影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乣蠡坐姿斜垮垮的坐在主位上,一手撑着额闭目养神,天贵星·米偌斯则是坐在天罪星傍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主位上的情形,让处在观众席位置的拉达曼迪斯抓紧了拳头,绷紧了下颚,眼中满是不满和压抑的怒火。

      天罪星将所有冥斗士聚集在斗技场,又单独把天伤星点名上场,看这架势对决将是在所难免。可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天伤星的对手上场,余下的冥斗士更是越加不耐,吵嚷之声渐起,还是不见天罪星有所动作。

      天罪星到底想干什么?是嫌冥界还不够乱吗?竟然在冥斗士之间公然点名决斗,这样的举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极乐净土的那两位神邸。可事到如今都不见他们出面制止,可见,天罪星的一切行为双子神是默许的。

      这样一来,冥斗士在还没有开始圣战之前就先会内斗不断四分五裂,双子神的心思真是越发让人难以猜测。还有天罪星的行为,更是让人火恼。察觉上司几欲忍耐不下的怒火,身为下属的天罡星·巴连达因心里叹了一口气,出声提醒。

      “拉达曼迪斯大人,请稍安勿躁,不要中了天罪星的下怀。”

      拉达曼迪斯深一口气,松开拳头,“我知道,就是……”

      未等拉达曼迪斯说完,观众席上的冥斗士骚动起来,大半冥斗士站了起来翘首以待,看向斗技场入口哪里。就连拉达曼迪斯这一边的冥斗士也纷纷站起来看向哪里,尚未见到人影,拉达曼迪斯便猛地色变,霍然起身。

      他的变化让身边的天罡星不解的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这不可能!”天猛星没有回答下属的话,而是神色变换甚剧的说出一句眉头没尾的话,直视这入口处的目光几欲喷出火来。

      此时的天罡星才察觉到一丝异样,全然和冥斗士气息不符的死丧之气席卷而来。人未到,死气已至,凛冽到灵魂深处都在发出结冰的声响。斗技场入口地上,迸裂长出一排尖锐嶙峋的冰凌,从场外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站在斗技场中间的天伤星袭去。

      速度之快让场中的天伤星险些反应不过来,一记‘压制尖叫’险之又险的挡下那尖锐暴涨的冰峰。强硬撼招的天伤星被击退数步,全场冥斗士爆发一阵唏嘘之声,此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冥斗士之间的决斗才真正开始。

      “哦,你的王牌——到了啊,”见场下那般情形,米偌斯勾起嘴角笑出声来,其中的意味甚是耐人寻味。

      “呵,是啊……到了呢,我就说嘛——”

      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鲜红斑斓的眼中是渐虹的冷意,如蛇一般阴冷。目光尽头,那一身覆满罪业恶火的‘人’从场外,慢慢的、一步步走进斗技场。青年勾起嘴角,笑得满是开怀的。看不出一丝恶意的恶意,竟是如此让人胆寒。

      “——这件冥衣,再适合你不过了……烈如霜。”

      罪与业,恨与怨,天造地设啊。只余白马与芦花,入了两境,白白不分。已经被仇恨侵蚀得面目全非的你,才能穿得上这件冥衣。

      也只有你,才能让这件冥衣活过来。

      “白马入芦花,银碗盛银雪。有中无、无中有,两两不分,吾给你机会,你——给吾看一场‘有与无’的辩论。”

      轻如耳语的话让米偌斯微微侧目,紫色的眼中有丝了然一闪而过,随即收回了目光,心安理得的欣赏这场斗技……

      斗的——更是人心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58章 方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