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论山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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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翩跹，在皎洁的月华下像是遗落于此的星辰，点亮了河面上奇异的一幕。银白的月光披落，流势缓和的水面上将月华涤荡成零碎的微光。少女双手捧着白鹿的头，一人一鹿抵额相交。史昂从林中出来直朝下游而来，刚刚停在河滩不远处。
那纯白的雄鹿双耳微动，便抬起头睁开那双湿润睿智的双眸，望向后来者的少年。注视着少年的那双眼，包含了无数时光流逝后沉淀下来的宽厚宁静。如那尘封千年之后的琥珀，温润剔透。一眼就看穿了少年局促的警惕和防备，白鹿低低的啼鸣一声。
鹿鸣呦呦，婉转低吟，流风徐徐，歇于青萍。
在史昂对上那双鹿眼的那刻，他竟在这样一只白鹿身上，感受到了神祗的威仪。不同的是，那种威仪并没有给他自上而下的压迫感，仅只是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就算月华皎洁能够照物，林中夜色亦是昏昧，并不能照见一切。
可如今，他竟能将那双眼看的清清楚楚。
如同长者一般久经风雨后，宁静淡泊、睿智宽厚的眼神。
这头白鹿……不是寻常的动物，动物是不可能给人这种感觉的。
少年心思愕然的那瞬间，同样抵额阖眼的少女这才放下手，缓缓的睁开眼。月色下，白鹿一身皮毛纯白得毫无杂色、油光饱满。在月下如同上好的锦缎，在眼里交织出清贵素净的色彩，少女抬头看向将自己引到这里的白鹿。
恰逢白鹿低头，双目对视那刻，白鹿微微侧头呦呦啼鸣一声。少女似有所感的回过头，看见河滩上不远处寻踪而来的少年。她先是一怔，脑中回响起白鹿告诫的话语。转过头去看，指引她前来的白鹿已经转身缓步徐徐离开。
月色下，白鹿每踏出一步，河中便生出一垛垛瑶草，化成织锦香毯托住白鹿四足。瑶草馨香灵花奕奕，一步一生花，站在河面上的白鹿一步一步走向对面的树林。目送白鹿走上河滩，朝林中深处缓步走去，少女这才回过神，朝少年走去。
史昂发现白鹿离开后，河中那些草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枯萎的速度不是很快，也就刚好让站在河中央的少女返回。在靠近岸边时，那枯萎得草垛显然支撑不了少女的体重。在跳向岸边那刻，草垛受力一下子就散了。
往前跳的姜七夏心眼一下提到喉中，只能慌忙中向前一跳，险险的在草垛解体前跳回岸上。可岸上石头湿滑，一脚并未站稳的她直接向前扑倒。离她不是很远的史昂眼疾手快的接住她，这回，她还真的就成了投怀送抱的那个，栽了个满怀。
地面没有扑到反倒是扑进少年怀里，这样的情况让她的耳际哄得一声就烧红，连脸上的温度也是猛的窜起。心跳不可抑制的狂乱起来，窝在对方怀里足有数息她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推开搀扶她的少年。史昂并未多想，目光还留在离开的白鹿身上。
真不可思议……
史昂不由赞叹刚才所见，月光就仿佛围绕这那匹白鹿一样。白鹿走到哪里哪里的景物就会被月华照亮，到了分毫毕现的程度。刚才河面上潋滟的光华，似乎也随着白鹿的离开，光线一下昏暗下来。现在只能勉强看清四周的轮廓，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清楚的看清。
少年疑惑的出声，“那头白鹿、是……”
是什么？史昂不知道如何形容，总觉得等下自己说不对了，会是一种失礼。
“是山神，”推开了少年自己站稳的少女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掩饰自己那刻的不自然。转头看向白鹿消失的树林，轻声道。“指引我来到这里的，就是它。”
“山神？”
“嗯，而且山神还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哪里了。”
肯定了少年的疑惑和不可置信，姜七夏说出了自己被山神指引到此的经过，还有在山神那里得到的消息。
史昂目光一闪，原来那匹白鹿是山神，难怪身上会有那种气势。
“不过，山神归山神，那是一码事……”少年拉着脸，一手叉腰，神情严肃的控诉少女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这大半夜一声不吭的跑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д?)?…哎？我、我才没有一声不吭的跑出来！…(σ｀д′)σ…”少女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少年可能认为自己是趁机跑路，连忙解释。“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说到一声不吭，山神大人才是一声不吭的就把我带到这里来呢！”
史昂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
少年心里有个小人默默扶额，“哦，那山神大人都和你说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没有问她是如何被带走的，史昂想那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他当时一点动静都没有感觉到，人在身侧就被带走。可见就算少女当时就算做了反抗，结果恐怕也没什变化，这过程问与不问似乎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了解这是哪里，如何离开才是关键。
姜七夏：…(* ￣︿￣)…
少年这么容易就揭过了山神如何带走她的部分，直接明白的问目前最关键的事。她该说这家伙没良心还是太无情？都不关心一下她经历过什么？
这样一想，她竟不免有了一丝失落。随即她想了想，他两非亲非故的。这个少年还能来找自己已经很不错了，似乎没办法要求更多。谁叫他们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搞一个不好，明个还指不定还能成仇人呢？
她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说，“山神大人告诉我，我们身处的这里是仙境西面的大荒之地西泽。”
“仙境？”这个好像在哪听说过？有些耳熟……史昂托着下巴想了想，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说过。“……西泽，又是哪里？”
“西泽啊，山神大人是这么说的……”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姜七夏觉得她好像跑到了神话传说里，才会遇到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虽说以前她也没有少见识妖魔怪怪，可起码处境没有现在这么槽糕。天知道她的神经到底是有多粗线条，才能在山神告知具体情况后一脸的无动于衷的懵逼。
姜七夏：…(⊙＿⊙；)…
她想这世上，大概只有省略号这个符号才能完美诠的释她那刻的心情，一言难尽啊。其他的言语解释起来只能显示出单薄无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而是在这里和少年转述，他们目前的处境到底能有多槽糕。
“山神大人说过，西泽被一个巨大的无色结界所笼罩，将此地从仙境分割出去。这个结界没有办法从里或外面破坏，只有六十年一次出现的旋流，是唯一的进出口。”
唯一的进出口……
这句话引起了史昂的注意，他留意到姜七夏那一脸无力的表情，和言语中隐藏极好却还能被察觉出来的颤栗。这是不是代表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要么是坏消息疑惑就是槽糕的事。没等少年预测坏的结果，果不其然……
“旋流出口六十年出现一次，出现的地点不固定而且出现的时间十分有限。第一次出现只有一刻钟，而后会消失不见。七天之后旋流出口会再度出现，同样只出现一刻钟。如果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就得待在这里，再等六十年后的机会。”
“……”
少年的脸色在昏暗的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楚，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刻绷紧的气息。史昂开口，声音坚定不容反驳。
“自然不可能留在这里！”
少年握紧拳头，圣战已经迫在眉睫，他怎么能被困此地，坐困愁城！山神既然把她指引到这里，又告诉了这么多的消息，是否代表着山神知道办法离开？
“山神大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把你带到这里来，它是不是还对你说了什么。”
少年把疑问句问成了肯定句，这让姜七夏有些哭笑不得。瞧你这笃定的样，我要是说个不字，保不及你会怎么翻脸呢？
“嗯，山神大人指点了出路，它告诉我，顺着这条河流一直往下。”少女指着身侧径流深远的河流，道：“到了河流的尽头会有处山谷，在山谷中有一种汇聚而来叫做蚍蛉虫萤的萤类。这种寿命长达六十年的蚍蛉虫萤一生只会聚集出现一次，在每甲子一次旋流出口出现的那七天汇聚，□□繁衍后代。”
“嗯，出口和这些蚍蛉虫有关？”
“对，蚍蛉虫萤虽为萤类，但其属性与蠺蝶相仿，它们的幼虫化茧时会吐出一种寒萤丝，将自己包覆成茧。其茧质硬，类似金属性质，在白日如同黑色的磁石。夜晚降临，照拂到月华的时候，茧身会散发微弱的幽蓝荧光。幼虫将会在七天后孵化成为新的蚍蛉虫萤，它们破茧时茧壳会一点一点化为齑粉。这些散发着幽蓝荧光的齑粉会被旋流出口的气流带动。朝天空上的出口汇聚，将肉眼看不见的出口显示出来。”
“所以说，我们要找到正确的出口，就得靠这些蚍蛉虫萤？”
“嗯，山神大人是这么说的。因为整个西泽，只有这种蚍蛉虫萤能够预知旋流出口会出现在哪里。每当蚍蛉虫萤大量汇聚繁衍后代，就是旋流出口出现的时候。”
“原来如此，山神指点我们顺着这条河往下一直走，意味着此刻蚍蛉虫萤已经汇聚，甚至繁衍下了后代。”
“嗯，而且巧的是，我们掉到西泽的那天就是蚍蛉虫萤开始汇聚的时候，估算时间，幼虫结茧应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姜七夏苦笑一声，“所以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史昂一惊，察觉其中一些说不通的地方。“你的意思是我们离那蚍蛉虫萤汇聚的山谷很远了？怎么回事？不是说蚍蛉虫萤出现的地方，就是出口吗？为什么距离会这么远？而不是我们掉落下来的地方？”
“没错啊，蚍蛉虫萤的幼虫孵化的地方是出口。可旋流出口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和后面出现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所在地。山神大人没有说过蚍蛉虫萤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是旋流出口最后固定的地方啊。别忘了，萤这种虫类，是逐水而居的。水到哪里，它们就会跟到哪里。”
“也就是说……”史昂顺着河流的流向看去，这流淌在这莽莽林中的河流长不见头，天知道河流尽头的山谷在哪里。“你也不知道尽头在哪？”
“是……”她怎能知道尽头在哪里，山神大人有没有告诉她。
“……”史昂闭眼思索一番。“我们不能再休息了，现在就必须走，不知道要走多远，只怕时间不够。”
“……哦，”
其实，姜七夏想说，这大半夜的赶路……山神达人说过了，最近的西泽不太平，夜晚赶路恐怕会有危险。可是，现在不走，等到天亮再走，时间肯定来不及。所以，少女努着嘴一脸的纠结。史昂刚转身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少女，成功看见对方一脸的纠结。
少年目光闪了闪，转过身去蹲下，转过头示意姜七夏。“上来。”
“啥？”
少年背对她蹲下，那姿势已经十分明确的告诉她，他想干嘛。只是，姜七夏的脑袋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问号。
“我背你，你的速度太慢了。”少年转过头解释，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了姜七夏怎样的会心一击。“我背着你赶路，也比你自己跑得快。”
“……”
被会心一击成功打击的姜七夏满心悲愤，默默握起拳头：…o(′益`)o…什么叫做背着我跑都比我速度快？！你这是在鄙视我的小短腿吗！？…凸(艹皿艹 )凸…啊？我是还小比不过你的大长腿，但我还能再发育！士可杀不可辱，有本事咱们比比速度！看谁慢过谁！
然而这边不知道圣斗士拥有光速的少女在心底雄心万丈的叫板，企图拆少年的台。却不知道少年已经将她的速度彻底归类到龟速这一边，否则这样的划分，天知道她要怎么炸毛。而事实不等姜七夏叫板，少年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促她快点。
“快点，时间不够了。”
姜七夏：…(* ￣︿￣)…快点快点你就知道快点！说背就背，你当我是沙包啊！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啊！
然而，不管姜七夏怎么抱怨连天，事实就是这么矫情。哼，你不服从都得服从，谁叫现在时间有限，不认命都得认。
心里头还在纠结的姜七夏不情不愿的凑上去，在少年身后站好。身着黄金圣衣的少年就在自己面前背对她蹲着，等候她上背。即便是蹲着，少年的脊梁也是挺直如松。给人一种即便屈膝而跪，亦能骄傲尊贵的感觉。
在那刻她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就算有朝一日这少年跪下，也没有人可以弯折他的尊严和骄傲。如崖上松柏，傲骨嶙峋，似那宝剑出鞘，锋寒坚锐。不过……用傲骨嶙峋来形容他似乎不适合。应该说，是倔傲不屈，坚定不移。
对，就是那种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傲和坚定。仿佛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不管前路如何，他都能一往无悔的走下去。
等了半响没见少女有动作，史昂蹙眉提醒道，“在想什么呢？别磨蹭磨蹭，快点。”
少年低沉微哑的嗓音适时打断了少女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尤其是少年那句你在想什么呢。听在她耳里，竟有种被当场抓获的窘迫感。仿佛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一样，她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像那烧开水的壶，热气一下子掀开了少女的天灵盖。
她恼羞成怒的应道，“…(〃＞皿＜)…我才什么都没想呢！哼。”
说罢这句话，她的行为竟是不经大脑的直接扑了上去，整的像是饿虎扑羊那样，整个人都扑了上去。少年没有防备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整个人都被往前推，险些和面前的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好在史昂反应迅速，在自己扑倒在地时及时稳住身形。
不过，后背传来的触感，让反应过来的少年瞬间炸了，白净的脸庞蹭的烧了起来。背后那软绵的触感和温度，就算史昂再年少无知，好歹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加上在圣域时，马尼戈特每次采花时，不着调的耳濡目染。
说少年对这种事完全不了解，那绝对是假的！
那触感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一想到此刻无知做出这个行为的少女正趴在自己背上，胸和背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少年就觉得心口猛地一紧，心脏的跳动猛地加快了速度，整个人更是从头到尾都烧了起来。脑门直直冲上一股热气，脸上火辣的感觉和后背磨蹭时转来的触感，更让他既是尴尬又是无措。
史昂：…o(≧口≦)o…
甚至有股不能言说的慌乱，让他想要把少女推出去，赶紧结束这种要命的接触。可脑子就像浆糊一样，一时间混的要紧，根本没有办法做出合理的举措。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见少年一动不动，甚至身子僵硬的挺在哪里。
脸上还烧着的少女压低了头，在少年耳边不满的问，“不是你催着我快点嘛，怎么半天都不动的。”
耳郭被少女呼出的热气所撩，少年感觉那刻好像有点什么东西炸了一样，直冲脑门。他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温度，甚至那平时没有什么温度的耳坠都感觉到了那股要命的热度。史昂满脸热汗，有些不适的动了动僵直不敢动的身子，将头扭过一边去。
少年避开了耳际那温热的呼吸，讲话都有些不自然，“……别、啰嗦，这就走了！趴好……”
“……”
史昂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对于现在前胸贴后背的两个人而言，实际上不该动的。因为——他动了之后，自然而然的也提醒了姜七夏，她刚才都做了些什么事。虽然是无心之举，不过嘛……
黄金圣衣的质感对于少女柔软的前胸而言，不是有那么一点硬度而已。这少年动过之后，金属蹭过的感觉……还是十分明显的。嗯，对，还是十分明显的。
于是，楞了一下之后的少女猛地就炸了。如同火山喷发那样，那羞愧的热气一下炸红了少女白皙的脸颊。她就像那熟透的番茄，从里红到外。
姜七夏：…w(?Д?)w…蹭、蹭到了！…(?Д?≡?Д?)…啊！
刚站起来的史昂还在尽力的催眠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Ｏ(≧口≦)Ｏ…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34章 论山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