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何桃酥

37、chapter 37

　　试音片段发给白景砚之后，当夜晚餐时就接到了白景砚打来的电话。沈略正在陪千笑一起包小馄饨，两只手都占着，索性直接免提。

　　对面传来十分华丽的声音，即使在电话听筒中播放也像无损音质：“这么快？还以为你要犹豫一阵子。”

　　沈略：“还可以吗？”
　　白景砚：“听得出来这些年疏于练习啊。”

　　沈略：……
　　沈略：“那要不我重录一个发你？”

　　对面很矜贵地开了口：“不必，还算能听。已经发给甲方了，你等结果吧。”
　　沈略有点无语，他知道白景砚所说的“还算能听”其实已经算是不低的评价，他说：“好，谢谢。”

　　白景砚听了，又说：“不用谢，别抱太大希望，就是让你试个音，不是直接黑幕你。”

　　通话结束后，目睹全程的千笑在煮馄饨的时候重新听了一遍音频，冲着身边的沈略犹豫道：“我觉得挺好的啊……”
　　沈略说：“不用管他，白景砚这个人就是这样，极端完美主义者。除了他老婆，他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满意。”

　　千笑对白景砚跟女明星温旎的故事也有所耳闻，点了点头，开始给馄饨调味。不复杂，统共也就虾皮、榨菜、紫菜和葱花这几样菜，加上鲜鸡汤，简单用盐调味。按照千笑的口味，最后会再点上几滴麻油，加点香醋。

　　两碗馄饨做好，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的沈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端起馄饨去了餐厅。
　　几乎是与此同时，千笑口袋里的手机提示音响起，那是她的微博特别提示音。

　　而她特别关心的人——只有面前的沈略。

　　她跟在沈略身后走，掏出手机点开那条显示刚刚发送的微博。

　　【……：大家好，我是CV沈略，也是主持人沈略。第一次在网络上正式公布自己的姓名，或许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过去我曾因质疑、非议、因无法负担公众的喜爱和凝视而退圈，但如今有人给了我足够的勇气去战胜这一切恐惧。即日起重新开始接剧，策划沟通请将要求及试音词发送至邮箱，网配商配不限。】

　　手指稍微再往下一划动，是上一条微博。

　　【……：有人说还有人在等我，没想到是真的，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个字都指向晦暗、隐秘的某人。
　　千笑知道，这两句话里的那个人都是她。

　　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千笑坐到沈略身边，把手机往他面前一放，问：“你是不是从发上一条微博的时候，就已经喜欢我了？”
　　沈略把她面前那碗鸡汤小馄饨一旁的筷子勺子摆好，嘴上回答得干脆利落：“不是。”

　　千笑正失望，就听沈略说：“比那还要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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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心远比她以为要早。

　　那时春深。
　　一个寻常的休息日，沈略在家里跟朋友通宵开黑打游戏。游戏里的段位起起落落，到第二天上午终于升上了大师。

　　他关上电脑补觉，这一觉就睡到了大晚上。
　　等醒过来，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沈略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午饭晚饭都没吃，饿得头发晕。

　　收拾了一下房间里各个垃圾桶里的垃圾，装在一个黑色大垃圾袋里。袋子里有一个泡面盒，带了点汤水，生怕往地上一放会洒，沈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卫衣加睡裤，帽子一兜就出门了。

　　反正路程只是下楼扔垃圾，再去外面小吃街打包个拉面。

　　只是没想到电梯一打开，遇见同事江程。

　　他身边带着两个生面孔，俊男靓女，尤其是女生，穿着精致气质卓然，唯独指尖的小动作泄露了一丝情绪，沈略不知道她在紧张些什么。

　　江程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两位省台来的同行，介绍到女生时，他的措辞是著名制作人，可单看外型和年纪，应该都当不起这句“著名”。

　　潦草地打了个招呼，沈略站进电梯，拿出手机摆弄两下，在浏览器随手搜索“制作人聂千笑”。
　　等到走出电梯网络恢复，沈略看到屏幕上一张很漂亮的艺术照。

　　这个词条有百科信息，里面细数了千笑的综艺作品，沈略有些讶然，还真是不少。尤其是发现有一档关于配音的节目《声有所属》，这是第一档介绍幕后配音演员的综艺节目，他也看过。

　　只是没想到，制作人是这么年轻且漂亮的……女人。

　　第二次见面来得也很快。

　　工作群组里发了条通知，让大家都到会议厅集合。不是自愿参加，要求全部出席，他不情不愿地踩着点到，像大学时上课一样坐最后一排。

　　领导讲话阶段沈略就已经昏昏欲睡了，直到千笑开始发言，讲了个风趣幽默的开场笑话，沈略才悠悠转醒。其实不得不承认，千笑的声音很好听，泠然山泉一般，干脆清爽又很柔缓。

　　既已醒了，瞧见身边同事要么在记录要么在认真听，他对这种认真的场景有些过敏，掏出手机玩2048。这游戏不用动脑，玩得太多，他手指动得飞快，耳朵里钻进去不少千笑的话。

　　好不容易混到会议尾声，光上手机只待宣布会议结束就能下班的时候，他被人叫起来了。

　　台上那个温柔恬静的女人，对上他时竟然有些咄咄逼人，她问的话也耐人寻味——“你有什么热爱的东西吗？你喜欢配音吗？”

　　沈略愕然，面上装作不经意似的回复她说：“不太了解。”
　　可心里骤然波澜四起，难道现在还有人认识他？

　　一瞬间，那些不算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可台上的聂千笑也只是四两拨千斤般地转移开了话题，让人摸不着头脑。
　　于是散场后，他破天荒地没急着下班，好奇心战胜懒惰，后果就是一向不喜社交活动的他被不懂事的同事叫去吃饭划船。

　　而千笑一边看着他一边答应下邀约时，脸上分明有个狡黠的笑。

　　雨后初霁的河边是潮湿又清新的，有泥土和青草的香气，沈略很久不出来玩，竟然也觉得还不错。

　　分配船只时，沈略还苦恼怎么样不着痕迹地跟千笑同乘，好制造独处机会问清楚心里的疑问，没想到对方倒是脆生生地说：“那就我和沈老师一起吧。”

　　她喊他沈老师。

　　平仄两个音节尾声婉转，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平白绮丽，沈略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有话想对他说。

　　两个人坐在船上，空间比一开始想象得还狭小。沈略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近距离接触过，一时有些局促。

　　千笑也只是坐着，看江，看灯，唯独没有看他。

　　后来他先开口，知道他们曾在省台门口有过一面之缘。
　　找到了熟悉感的来源，这场对话本该终止，可不知为何，沈略始终记得，那晚月亮挂在天边，她眉目柔和，周身覆盖着月晕的光晖。

　　千笑就像昙花一现，沈略知道她一定会离开，他们短暂相逢，以后或许再也不会见面了。他忍不住对她说了更多——那些他没对别人说过的话。
　　后面她生气地猝不及防，可即使生气也是那样认真，那样好看。

　　下了船后，千笑主动切断了更多可能，转身就走。沈略感觉如鲠在喉，找遍了全身也没有烟盒，他已经戒烟有一段时间了。

　　此后的一切应该都在那一天起定了调。

　　在楼梯间捡到没带钥匙的千笑，两个人喝酒谈心，他的眼前总是闪现出前一晚千笑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想对她解释过去发生的事，来证明他并非如她所想那样不负责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口快于心，说完他就后悔了，不过转念一想，那一夜过后他们分隔两地，可能一辈子不会再见了。

　　直到沈略在家门口看到千笑那一刻，他心里一时震惊、懊悔和隐秘的愉悦交织。鼻端是她身上散发出轻轻浅浅的香气，像花香，又像甜品。

　　后来他又曾在她身上闻见过很多次这种味道，每一次都觉得更甜腻，更沉溺。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沈略觉得，他吃千笑做的饭也好，不吃也好；一起做节目也好，不做也好——这些都不妨碍他早在一开始就对千笑心动了。

　　沈略很清楚，当他看到那句“绣幙红丝妙手牵，射屏中雀结良缘。古来多少贤夫妇，都是生成不偶然。”的签文时，脑子里只有她，全是她。

　　她就是他的一朝遇会，是他的良缘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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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笑不知道沈略在想什么，仍兴致勃勃地追问：“那是我搬到你家对门的时候？”
　　沈略沉吟道：“大概是，我们一起坐船的时候。”

　　千笑微微一愣：“你是说，我来邬城参加研讨会那次？”
　　“对。”

　　“可那时候我们才刚认识，而且如果没记错，那一次我们应该是不欢而散。”
　　“对，你骂了我一顿，然后走了。”
　　“所以你是因为我骂你才喜欢我的？”

　　沈略失笑：“当然不是。”

　　“那阵子本来想戒烟，结果下了船实在忍不住抽了一根，然后发现，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让我这样在意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江程要了你的微信。”

　　千笑来了精神，跨坐到沈略膝上，手臂环住他脖颈，调戏道：“原来我们沈老师喜欢这种调调？是抖、M、吗？”

　　沈略淡淡挑眉道：“我是不是，你很清楚，需要我现在告诉你吗？”

　　说着将千笑抱上桌面，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起起伏伏，诱人的曲线隔着领口若隐若现，沈略咽了咽喉咙，倾身过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千笑忙拿起一旁的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有点意外，沈略在面前看着，她只好若无其事地接起：“骆扬？”
　　对面的男声很清爽：“千笑姐，周末能跟你见一面吗？”

　　沈略挑挑眉，在一旁没出声音，只是目光有些许微妙。

　　千笑询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下周要离开邬城了，临走之前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

　　“这次回伦敦，大概要三年欸。”骆扬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千笑姐，你已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了，这一次就别拒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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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前太忙，状态好差QAQ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