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温向南》七叶乔木

4、是谁温柔迟暮

　　"什么？"南笙圆圆的眼瞪了瞪，手僵住。
　　“对于昨晚的打扰，你的新邻居很抱歉。不过作为赔礼，他倒是很乐意请你到屋里喝杯茶。”
　　依然是那低沉如乐的声音，只是带着几分轻俏。像是她的反应，愉悦了他。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南笙脑子里是满满的疑问。
　　“听人说这里地价高，来试试有没有投资风险，不过刚搬家就发现有人趴门，看来风险系数偏高。”
　　“温向易，你当我还和以前一样笨吗”
　　男人挑了挑眉，淡淡道：“目前着实还没发现有什么长进。”
　　顾南笙小小的脸涨得微红，愤愤道：“这种道歉我不接受！”
　　“那就慢慢聊。”
　　未及反应，顾南笙就被拉进内室，门紧闭。
　　顾南笙嘴角一抽：“想谋财害命？不放我出去，一条毛你都捞不着！”
　　男人皱了眉，轻点过她的额，右手抵住墙，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南笙靠后，背紧贴着门，一阵冰凉。
　　“我说笑的啊。”南笙咧嘴谄媚笑了笑：“别当真，别当真！”
　　温向易不理，眉目在她的眼中放大，靠近了她小巧的鼻子，眉仍是皱着。
　　“不准说脏话。”
　　额？
　　顾南笙怔忡一瞬，捣蒜似的点了头。
　　从前他也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让她误以为或许于他而言，自己多少是有些特别的。
　　眼里那一瞬被回忆刺痛的失神，不偏不倚，被一双重瞳尽数收入眼底。
　　长臂一勾，心里忍不住，抱了眼前的女子在怀。
　　其实那天在蓝湾远远看到她的时候，他想极了这么做。重瞳暗了暗，想起那日在她身后目光灼灼的男人，手臂又紧了些。
　　突如其来的怀抱，顾南笙心惊：“温向易，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低低的声音像是诱哄：“让我抱一会儿。”
　　该是有好多年了，任由身边人来去，几乎把爱她的都辜负，独是对他，这坚硬却温暖的怀抱，她曾渴求了多年。
　　可偏偏，如今拥着她的这双臂膀，是在她埋葬了所有对他的梦想以后。
　　多想回抱他，可心里到处又都在叫嚣，她不能。
　　“温向易你放开，我们……回不去了啊。”她几乎带着哭腔，眼里含了委屈。
　　那人心里一紧，手还是没有放开。
　　“顾南笙，你在怕什么？”
　　怀里的小女人身体一僵。
　　怕！她在怕什么？
　　她在躲他。不敢见他，却想见他。
　　鼻子一酸。心里藏深的秘密连自己都没有正视，却被他发觉：她怎么……还在意他吗？因为太在意，所以害怕被动摇；因为太在意，所以受不了再被伤害第二次。
　　“温向易，你混蛋！”
　　软糯委屈的声音就这样乱了他的心，温向易苦笑。不论是那时，还是三年前她又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不管他是否将她认出，她都是他的劫难。
　　不是因为那人必得是从前的什么人，只因那是她。连着所有她给的在劫难逃，他都甘之如饴。
　　“阿顾不哭，不哭。”
　　他说得慢极，像是细心安抚掌中最易碎的珍宝，如墨的眸认真又疼惜。
　　怀中的女人却是哭得更凶了。
　　阿顾——
　　这世上，只有他这样唤她。一顾向南易倾城。
　　真的是，凭她一顾，倾了他的城。
　　他为她算计了千军万马，比不得只是这一刻拥她在怀。
　　轻轻抚着她的背，任她把委屈都一一流尽，他知道，他的小情人是个欺善怕恶的主。
　　顾南笙慢慢只剩低低的啜泣，他把她眼角的泪拭干。
　　一把橫抱了她，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
　　“饿了？”
　　“温向易……”
　　“睡一会儿。”
　　“温向易……”
　　“等会儿起来吃早餐。”
　　……
　　他半跪在地上，手覆上她的脚踝，替他脱了鞋。顾南笙心漏跳了半拍，手里紧攥着衣角，眼睛死死盯着身前的男人，再难移开。
　　“你的鞋也没脱。”她低低出声。
　　那人仍是不改动作，淡淡回了声：“不碍事，这双比较脏。”
　　他起身，把脱下的鞋放进鞋柜。
　　顾南笙眼神追着他的背，柜子里整齐排放着各式男士皮鞋，只他放进去的这一双，是她的。
　　三年前的时候，她知道，他最不喜别人进他的地方，哪怕一件东西。
　　南笙眼呆了呆，看着那人走进了厨房。
　　“青菜面、牛奶麦片、白煮蛋，你睡一会儿，早餐好了我会叫你。”
　　南笙脸上挂着迷茫，灼灼望向厨房里高挑的男子。她喜欢吃的，他怎么会记得？
　　“顾南笙，把脸转过去，睡觉！”
　　小女人一怔，悻悻地吐了吐舌头：“ 温向易，我睡不着。”
　　那人闻言眼神一滞，笑上虽染着无奈，眼底却是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安心，到她身前。
　　“看看这些消磨时间，我快些做。”声音里带着宠溺。
　　他递过一本时尚杂志，封皮是她最感兴趣的珠宝设计。
　　顾南笙睨了一眼，心思早已不在杂志上，但还是嘟囔了句：“好。”
　　看着复又进了厨房里的背影，顾南笙心下苦涩。
　　这样挺俊的背，不该是会待在厨房里的吧。
　　“你常常为她下厨房吗？”自语间忍着一阵的艰涩，她竟然怕知道这答案。
　　“没有。若说为了谁，这是第一次。”
　　抬头，碰上一双深邃的眸。与她的双眼相映，重瞳墨濯，他只认真望着她。
　　他说，他没为她做过。
　　嘴角，却怎么也咧不出那一抹弧。
　　三年前。
　　冲进火场那一刻，她就没想过活。
　　为了找他，差点残了右手，等到的，是他一个毫不迟疑的耳光。
　　“温向易，你别再骗了！”
　　唇畔弯出一抹极为显眼的自嘲：“我的命对你不值钱，可现在也不愿意为了你轻贱。”
　　“我不知道你耍把戏是想得到什么，我不想看见你，放我走。”
　　顾南笙闭了眼，她只想，脱离他给她置下的深陷。只想，要一份孤独的自由。
　　“吃了饭再走。”他的语气淡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手，紧握成拳。心里盛了委屈和愤怒——明明爱的不是她，为什么还要来搅乱她的生活，掀翻她所有刚刚才能决定放下的平静！
　　声音平淡里却有着凄然：
　　“温向易，是不是只要不是她，对我，你永远都可以这么残忍？”